书城短篇关东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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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真知府大难不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中仁一首《春江花月夜》诗没吟到头,被张三打下辽河中,可是大难不死,他先是灌了一口汤,紧接着憋了一口气,潜入水底。凭着自幼学会的潜水本领,抓底浮,向岸边悄悄摸去。辽河是季节性很强的河流,春季水瘦,河浅,他很快爬上岸边,心里明白:这是被贼船夫暗算了,想那书童,此时不知死活。正在六神无主之时,看见上游漂下来一物,借着月光望去,瞧那物象个人。心里本来就惦挂书童,他窜到河中抓住那物,拽上岸来,果然是自己的书童。那书童落水后,被水沧昏过去,肥筒大袖的衣服充进去了空气,象个大空气包,把书童托浮在水面上。王中仁把书童平放黄土地上,做了一阵子人工呼吸。

书童慢慢睁开眼,看见主人,动动身子,知道自己没有死,哇地一声哭了。

王中仁忙捂住他嘴说,:“小心!”扶起书童:“这辽河两岸,多有狼狍,且坏人神出鬼没。你我暂且别动,迷一宿,待天亮迅速离开这里。”

二人选了面对辽河,背靠老榆树的窝拉窑,挨靠着睡了过去。

天明,一伙挖野菜的孩童叽叽呱呱地吵醒了他俩,一问,才知道,这里是通江口地界,距离古榆城百余里。昨夜糊涂了,今日,头脑清醒,才想起敕牒已失在船上,通判大印当时揣在怀里,现已不知丢到那去了,只有科尔沁王爷给金武老爷写的接头函,还在王中仁贴身兜里,但它已湿透了。这是唯一能到古榆证明身份的物件,王中仁把它摊在草叶上晒太阳,至到晒干了它,才把其小心奕奕地揣进怀里。

身上没有了盘缠钱,书童又拉起痢疾。王中仁只好和他到辽河岸上的村屯乞讨,向庄户人家要了几个煮鸡蛋,沾着白矾,给书童吃了下去,才治好了他的痢疾。水路不敢走了,旱路又无马匹,只好边乞讨,边打听着,向古榆城走。有一顿没一顿地吃,时饱时饥,路又不熟,荒草甸子,人烟稀少,一晃几个月过去了,还在途中。

这一天,他主仆二人走到一座房舍很多的村屯,打听一位拾柴伙的老妪,知道这屯子叫亮中桥,离古榆城不远了。王中仁看屯中有一座独门大院,朱门前坐卧两个大石狮子,知道这是富豪人家,又问一顽童,得知宅主是此地大地主,号称南霸天,心里有了数,走上去,用手啪啪地拍门。

顿时院中狗狂叫起来,不一会,有一老头打开门,露出个头来,一看是两个衣衫脏破的叫花子,说:“等等,我去给你们拿瓢米去。”

“且慢!我要见你家主人。”王中仁对那老头说。

老头以为耳朵听差,追问一句:“你说什么?”

“我要见你家的主人南霸天,请你把话带进去!”王中仁一字一板地说道。

这老头是看大门的,见到要饭的多去了。这草原上,人们管求生存的乞讨者称为乞丐,或叫做要饭花子。这些乞丐,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有的是体弱多病的老年光棍汉,也有孤寡老年的妇女。因为他们既无子女,又无亲属扶养,自己又丧失了劳动能力,是无家可归之人,为了求生存,就只好靠乞讨维持生活。这些人是一个人吃饱了就了事,走哪哪是家,路死路埋,道死道埋,阴沟里死了,阴沟就当棺材。还有一种人,有家有主,有妻子儿女,但由于丧失劳动能力,维持不了家庭生活,或男或女,出来到外边乞讨,以补助家庭成员吃饭之不足;再一种人,就是全家出现了临时天灾人祸,生活没有着落,吃饭成了难题,又无别的活命办法,只好临时要饭了,一旦有了转机,就自然结束了乞讨。再有,就是出门在外,远离家乡,发生意外,甚至回家也成了问题的人,临时乞讨为生,或干脆就还乡时一路乞讨为生,这种人当然不多。那老头一时判断不出王中仁和书童是哪类乞讨者。对待乞讨也是有规矩的,谁家的门前来了乞讨者,可以不给他什么,但不能戏弄他,也不准放狗咬,更不准打骂。老头很是难心,不传话,有戏弄之嫌,传话吧,南霸天会斥责自己。

王中仁看出老头的心思,说:“我是古榆城王中仁通判,今日见你家主人,有事相商。”

那老头听说面前是通判大人,疑虑一下,顿时点头弓腰,连说:“就去!就去!”便缩回了头去秉告南霸天。

南霸天自从在古榆城被李四弄去了金砖,心中有恨,又有余悸,连修庙宇建学堂,他都派帐房先生去送的银子,不想见到那李四了。今日听老头来报告王通判到了家门前,甚觉突然,硬着头皮走出来,推开大门一看:一对叫花子,哪里有什么通判?!

“你是主人吗?”

“我是通判王中仁!”王中仁一时拿不准对方是谁,试探地问,又自我荐道。

南霸天认得李四,见眼前这人果与李四一般模样,只是穿的破烂衣服,猛然想到:这是当官的搞什么微服私访,化装来我这里了。忙装出笑脸,走下台阶,双手抱拳,嚷道:“大人来临,贵人踏溅地啊!有失远迎!”把王中仁拊上台阶,然后摊开双手,弓腰说了一声:“请!”,把王中仁主仆二人接到宅中的正厅。各自落座。南霸天的心里有些好笑,弄不明白这通判大人怎么想出这么个招:扮做叫花子私访;又想:我若把他当叫花子干掉,解我被诈金砖这恨,谁人知晓?但一时没有拿准以礼,还是以兵相待,只好强做笑颜,问:“通判大人,在古榆城连做好事,惊服四方百姓,今日从城中私访,一路辛苦了吧?”

“本通判从京城上任先走水路,后因水上遇匪,改为旱路,盘缠皆无,与书童水土不服身体欠佳,耽误数月,才至此地。闻先生系此地之主,开明之士,因而上门拜见。才闻先生言我在古榆城连做好事,惊服四方百姓,心中甚惑。不知是客套之言,还是古榆城中已有通判补任?!”

南霸天一听,两眼愣得不转动了,卡巴几下嘴。

书童说:“我们大人才是通判,有证件!”

王中仁这才想到证件,从怀里取出科尔沁王爷写给金武老爷的函,请南霸天看,说:“我们在辽河中误入贼船,被歹人抢去银两。通判大印及敕牒丢失。只因赴任限期未过,又在京城与金武老爷有一面之见,才持科尔沁王爷的便函来赴任。到任,便与京城吏部联系,秉告辽河遇匪失敕牒之案事。”

南霸天听到此,又看到科尔沁王爷之函,尤其看到王中仁递科尔沁王爷函时,那双手十指俱全,而古榆城那通判双手却只有九指,判定这面前通判与城中那通判,虽然口音、容貌相似,但实为二人。联想到那夜歹人进衙门,自己护通判大印,结果竹筒中空空如也,与眼前这通判言“通判大印丢失”相符。那古榆城中通判不是冒名顶替,又是什么?他如梦方醒,一拍大腿,大叫一声:“骗子!”

王中仁一下子站起身来,说:“先生若多疑,本通判甘愿受缚,共见金武老爷。”

“哪里?!哪里?!”南霸天双手抱拳,说:“唉,一言难尽!大人听我秉报。来人哪,一小童应声而至。南霸天吩咐道:“去到里面,给这二位客人取两件得体的衣服,然后,带两位客人到后院泳池洗浴。”

王中仁与书童洗浴更衣后,重新回到前厅,与南霸天再续前言:“先生方才似有口难言,本通判初到,虽人地两生,但卑职有责与民分忧,愿与先生一叙。”

南霸天见问,说:“通判大人一路辛苦,本应好好安歇,酒宴之后,再慢慢诉之。,其实,鄙人之苦,与通判大人关联。大人不必惊诧!听我讲给您。”

于是,南霸天把古榆城已经有了通判,这通判长得如何模样,他和惹不起、施圣人怎么怎么去迎接,自己又如何为护通判大人被诈金砖,一铺一节地讲给王中仁。

王中仁和书童一听,知道那船上的歹人,不仅仅是夺财害命者,还是篡政,冒名顶替的恶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处于进退两难之中。

南霸天仗义疏财,说:“通判大人是朝庭命官,又大难不死;真龙在位,命官不倒;逢凶化吉,必有后福。古榆城周边有清骑兵,我派人护送通判大人投奔金武老爷。然后,另做商计。或请奉天府抓捕恶人,或请清骑兵剿除恶人。今日,我为大人烫酒迎风洗尘,明日,大人化做商人,我着人护送你进城。

王中仁与书童听罢,心中分外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