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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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千机变化无影手

阿四见这峨眉派的弟子竟如此撒泼,哪里还忍得住怒气,上前一把抓住小鱼的衣襟,便要前打,但手指动了一动,突然想起少主有令不得与之冲突,又硬生生收住,只气得眼中火星四射。

小鱼面色丝毫未改,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地看着阿四抓着自己衣襟的手,静等着该来的人。阿越四发火,他越高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两位要是再不露面,自己岂不是白白浪费力气?

果然,不过片刻的工夫,就听到诸葛白上山以来第一次大声怒喝:“阿二阿四你们两个混帐东西,到底在做些什么?”

阿四听到,忙用手指着小鱼大声应道:“诸葛先生,这家伙砸了我们做饭的锅!”阿二也在一旁点了点头,给阿四证明。

小鱼却是莞尔一笑道:“不错,锅便是我砸的,你待怎样?”

阿四见他如此放刁,更是气得浑身乱抖,怒瞪着双眼,抓着小鱼衣襟的手也忘记收回。

沈月奴远远地看着,冷哼了一声道:“阿四,我已请司徒少侠自便,你为何还要横加阻拦?”

阿四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抓着小鱼衣襟的手像被火烧到一般猛然收了回来。他的嘴唇抖了抖,垂下了眼帘,躬身低声道:“是的,属下错了,属下知道该怎么做。”话音一落,他右手一翻,掌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反手便向自己的胸膛急刺了下去!

“住手!”小鱼近在咫尺,也来不及多想,口中大喝一声,右手成掌,猛地直劈而下,正切在了阿四的右手脉门上。

阿四猝不及防,脉门一被切中,整条手臂一麻,右手立时便瘫软下来,当啷一声,匕首便掉到了地上。

阿四看了看小鱼,眼中不但没有感激之色,反而更是愤恨之极,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他又看了沈月奴一眼,眼中的愤恨变成了极度的恐惧。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去,左手拾起地上的匕首,后退了一步,便抬手又向自己的胸膛猛刺下去!

难道此人如果不自杀,便会受到生不如死的责罚么?小鱼心思转得飞快,出手却是更快!

他倒是不知,青龙会中之人,不管犯错有多么严重,只要肯当即自杀,便不必再受那百蟹噬身之苦,而且死后尚能得到所属香主甚至总舵主的祭奠。故此,阿四这次用力更猛,只想一下子便刺穿胸膛,从此便一了百了。不过,小鱼心思最是机敏,虽然不知这许多内情,但见阿四一再寻死,便也猜到三分。

于是,当阿四的手撞到自己胸膛之上时,才发现掌中竟是空的。那把锋利的匕首正在小鱼的手上。别说他和阿二,就是沈月奴和诸葛白也没有看到小鱼是如何将匕首夺去的,因为他实在是太快了。

千机变化无影手。

江湖中最快的手法,千机变化无影手。

小鱼固然不是眼前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他也许在诸葛白手底下走不出三十招。但若单论起千机变化无影手之快,诸葛白也是望尘莫及。

于是,不仅阿四木立当场,就连沈月奴和诸葛白的脸色也有一点点变了。那阿二武功也不弱,但见此情景,心中也不禁一凛,这峨眉派的弟子果然扎手。

“咳……司徒少侠,此乃青龙会的家法,你这个外人一再插手,恐怕了有些过分了吧。”诸葛白冷冷地在背后说道。

小鱼却没有抬头,他把玩这那把匕首,嘴角上轻轻地笑了笑,道:“匕首,凶器也,不祥之物,为什么出现在峨眉山这种美丽的境界?”说完他二指一错,那把锋利的匕首便从中间断了开来:“青龙会的家法,不要在峨眉派总堂圣地出现,此人有何大罪,你们要逼他自尽?只要我还没有倒下,就不会允许有人死在这里。”

沈月奴的眼睛中有一种光彩突然一闪,却听那诸葛白怒道:“无知小辈,大言不惭,青龙会要做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拦——阿四,你难道还想再抗一次命么?”

那阿四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听到诸葛白的话之后,显然心中已经慌乱之至,全身止不住地打着冷战,喉咙之中发出“格格”的声音,突然伸出双手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脖子,随后又抓起灶旁的一棵大木柴,直向自己的天灵盖砸了下来。

这下小鱼也有点哭笑不得了,这阿四简直是不死都过不得了嘛!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道,师父当年传我千机变化无影手,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件护身的法宝”,大概没有想到今天还能拿来和这个一心寻死的阿四“拉锯”。

那根大木柴自然也是在一瞬间便到了小鱼的手中,他心中对青龙会已经很有些反感,看着诸葛白的眼神也愈发气愤,他就用那根大木柴指着诸葛白,冷冷地道:“如此逼人自尽,我终于知道青龙会是怎么回事了!我再说一遍,只要峨眉弟子还没有全部倒下,就不会允许有人死在这里。”

诸葛白哼了一声,从牙齿缝中缓缓地吐了口气道:“无知小辈,死到临头还要堂皇大言。”他屈起了双手的手指,骨节咔吧作响,慢慢地向小鱼迎面走了过去。

小鱼右手横举那根木柴,搭在左边胳膊之上,凝视着诸葛白,脚下却丝毫不肯退让。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诸葛白的对手,但他已经说过“只要峨眉弟子还没有全部倒下,就不会允许有人死在这里”。“言必行,行必果”,这是自己十三岁第一次开始学习猿公剑法时,师父讲述峨眉派祖师司徒玄空的故事,最后说的就是这六个字。

峨眉派传人,无论身在庙堂之上,还是处于江湖之远,永远都要将“精忠报国,勇毅智信”作为人生信条,处世“言必行,行必果”,顶天立地。

此刻,小鱼明知诸葛白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但却悍然无惧。

只有山风在吹拂,阿四等人也已经全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诸葛白已经很久都没有出手了,上一次他出手的时候还是在五年前,青龙会朱雀香主被雄霸湖广的“一剑动九州”风从云所杀。诸葛白随后从总舵出发,一人前往风从云的大剑山庄,独挑风从云和他的八大金刚。

没有人亲眼目睹这一战。

三天之后,才有人来到大剑山庄,结果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八大金刚之中只有老五还活着,但这个曾经能生裂虎豹的大汉已经成了一个傻子。

至于风从云,所有看到他尸首的人,包括他的亲人在内,也认不出来这的确曾经还是一个“人”。

青龙会的人只知道,诸葛白从大剑山庄回来后,全身上下几乎也没有一块肉是好的。但是,仅仅一个月后,他便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重新站到了沈剑非的身后。从那以后,青龙会没有人敢再对他不敬。对于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即使是阿四那种曾经有过见识的武林世家子弟,也噤若寒蝉。

诸葛白与小鱼的距离只有五步。

尽管他走得很慢,但仍是很快便已站到了小鱼的面前,触手可及。

小鱼依然不动,面不改色。

诸葛白的袍袖却鼓了起来,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突然,沈月奴银铃一般的笑声响了起来:“哎呀,好了好了,什么家法规矩都是人定的,既然司徒少侠说情,阿四,你就谢谢他吧。”

诸葛白听到这句话,眉毛轻轻地跳动了一下,慢慢地退回了两步,没有作声。

阿四此时早已万念俱灰,心中对小鱼又产生了几许尊敬。他很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年遇到生死关头,就不能像眼前这位青年一样做呢?这年轻人明明知道自己万万不是诸葛白的对手,却也绝不让步,而是用生命在信守诺言。阿四没有再想下去,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感激地说道:“多谢司徒少侠。”

小鱼忙双手将他搀起,心中也不免有些惭愧,其实这阿四差点被执行家法,实在也是受了自己的连累,于是道:“四哥切莫如此,之前在下多有得罪,还能您多多谅解。”

这一声“四哥”,让那阿四心中又热又愧,口中喃喃地道:“不敢当不敢当,是小人鲁莽了。”

沈月奴轻轻一笑,道:“阿四,锅子也已经打破了,这顿饭就重新做吧,反正我还不饿。”

那阿四忙点了点头,回道:“遵命,属下马上就重新做,很快就会做好的。”

沈月奴笑吟吟地看了一眼小鱼,转身走了。诸葛白却再也没有看众人一眼,而是跟在沈月奴的身后,慢慢地踱了回去。

当一口新锅又被架到临时搭建的灶火之上后,阿四就又忙活上了,但这次他手脚十分麻利,再也没有没摔东砸西,但却也不与小鱼说话了,只是不停地洗剥那些菜料。

小鱼这回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只得百无聊赖地在一旁看着阿四做菜。

(今日起陆续解禁第一卷VIP章节哈,以此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小鱼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