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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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诡异对峙

上回说到,小鱼在树下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上面一丁点动静儿都没有,空气之中却有一丝令人不安的诡异。唐九仿佛是被浓浓的树冠吞噬了,就像是倒进大海里的一瓢水,连一丝的波动都不见。

“难道唐大哥一上去便被人暗算了?这又如何可能,凭着他的身手,当今能够让他一声不响便失去反抗之力的,就算是恩师他老人家,也未必能够做到。而诸葛白那样的高手,恐怕与大哥也不过就在伯仲之间……可若是大哥没事,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那僵尸王真的成了鬼魂,竟无处可寻,大哥啥子也还未能找到么?”

小鱼正胡思乱想间。却听得头顶处突然传来几声扑拉拉的响动,紧接着便是一道黑影从顶上直坠了下来。小鱼突然双腿一搅,整个身子竟从地上呼地旋了起来,手中长剑便直向那道影子递了过去。只听耳边一声疾呼:“贤弟,是我!”

小鱼原本就存着些谨慎,闻听此言,右手急往外挥,长剑顿时荡向一边,脚步却已经收不得,直与径自落下的唐九撞了在一起。两人相撞之时都不约而同地卸去了力道,饶是如此,唐九下坠之势过猛,还是撞得“砰”的一声,各自摔了开去。

两人坐在地上四目相对,不由得都是一笑,互相伸手借力站了起来。小鱼正待开口询问,唐九却忙摆了摆手,又蹲下身去,在地上一阵乱摸,寻着几粒石子,这才又站了起来,轻声道:“贤弟,且先莫问,你也找些石子,我们用得上。”

说罢,他右手一扬,不远处的一棵树干发出啪的一声响,显然正是被他甩出的石子击中。只不过,树干被击中之后,周围一切依然如旧,并无甚么变化。唐九也不着慌,随手又是一粒石子抛了出去,这一次击中的却是另外一棵距离三步左右的冷杉树。

小鱼此时也已抓了一把石子,他的心思原本便极是机灵,见唐九连抛二石,便已猜到了他的用意,于是忙摇手示意唐九先停下。随后,他轻挥剑锋,将衣袍的下摆削了一角下来,接着又用这角袍布包住了一块大些的石子,再将小狗脖子上的绳子解下,将布包扎紧。

唐九此时也已经看出了小鱼的意思,他伸手将这布包接了过来,然后一扬手,又直接击向前方的树干。那石子被布包着,击中树干的声音颇似脚踏发出的,由于另外一端有绳子拴着,便也不会发出落地时的撞击音,唐九微微一笑,将绳子还给小鱼,示意小鱼继续击树,待他再次敲击树干时,自己突然长身而起,如同壁虎一般飞身上了另外一颗树,猱身向上爬去。

小鱼却不断地出手用布包的石子撞向不同的树干,每撞击一次,便将石子击中的目标抬高几分。当他撞击到第五次时,半空中突然有一片金光闪闪的飞针兜头向自己飞击而来。

小鱼等的便是这一刻,飞针尚未射近,他早已抱起小狗直窜出几丈开外,一蓬飞针全部射进了泥土草丛。不过那暗中偷袭之人竟也硬得扎手,没等小鱼脚跟落稳,又是几点银光追至。小鱼拧身又是一个急闪,堪堪避开那几点银光,心中暗恼,随手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向那暗器击来之处打了回去。

但听嗵的一声,石头似乎击中了上端的树枝,不过又是一阵暗器便向下雨一般回敬了过来。小鱼心中恼怒,唐九在此,可以说是这天下暗器门的总瓢把子坐镇,这些贼子竟然还敢一次又一次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掉大斧,着实可恨。他连闪身形,好不容易躲开那些暗器,脊背之上也冒出汗来。

背上冒汗,心头冒火,便再也按耐不住,把那小狗放开,纵身一跃,顺着身边那棵大树悄无声息地游身而上。小鱼自幼在这峨眉山上漫山遍野地疯跑玩耍,爬树攀岩,皆是拿手好戏,虽然那冷杉树十分高大粗壮,但只见他几穿几纵,便已经登了树冠。

这高大数十丈的树冠之上,又是一番天地,阳光灿烂,眼前为之一亮。小鱼刚把脑袋从树梢的枝叶中伸出,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却立时被眼前的场面吸引住了。

烈日洒下了一串玉珠般的光辉,在这串光辉之下,唐九正笔直地站在相距十余步之外的另一颗树的冠顶之上。而在他的三丈开外的对面,却立着一个蓝巾白衣的蒙面人。两人对视良久,看来一直没有说过话。此时,他们也均已看到了小鱼,但仅仅是扫视了一眼,又相互对峙起来。

小鱼呵呵一笑,向着四周又凝神观测了一番,然后慢慢地抽出长剑,与唐九形成犄角之势,静静地看着那蒙面人,也不开口。

那蒙面人忽然冷笑了一声,突然纵身一跃,向树下落去,接着便已经消失不见。

蒙面人的背影掠过小鱼的心头,他突然觉得心中一动,好熟悉!这个人一定是自己认识的,虽然他蒙着面,身材也没有特异之处,但他绝对是自己认识的一个人,可他究竟是谁呢?就像是一条真正的小鱼儿,在心湖之中唰地一声穿过,却掌握不住。

小鱼心中忽然感觉很茫然,唐九依然未动。

他本以为唐九一定会去追的,但却没有想到,这位结义大哥竟像是中了猴王孙行者的“定身法”一般,仍是稳稳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鱼心中一跳,将长剑收起,飞身跃出,双脚在身前的树干之上一蹬,借势便跃上了唐九所在的树冠之巅。凑近一看,才发现唐九目光有些发呆,额头之上油亮一片,竟是出了不少的汗水,心中一紧,忙唤道:“大哥,你咋个了?受伤了么?”

唐九鼻子之中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这才将目光转向小鱼,慢慢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为兄没事。”话刚出口,身子却轻轻地晃了一晃。小鱼急忙上前扶住,道:“大哥,不要骗我,是否受伤了?”

唐九点了点头,道:“让蚊子叮了一口,没得啥子了不起。”

小鱼仔细一瞧,原来唐九的右胸上竟钉着一枚透骨钉,没入甚深。他忙道:“大哥,我们下去再说。”

唐九却道:“要不得,钉子上面有毒,若是一动,毒药便会顺着血脉流进要害,刚才与那人对峙,我不敢发功疗伤,否则便可能被其所趁。现下你上来了,倒是无妨了。贤弟,你且在我身后来。”

小鱼闻言点了点头,忙闪身避在唐九的背后。

唐九双手虚抱成球,置于小腹之前,突然弓背缩身,口中低叱一声,胸腹猛地一挺,但听噗的一声,一件细小之物便从他的胸前飞出,瞬间便已经消失不见。小鱼知是唐九运功将那透骨钉逼出了身体,忙上前将他扶住。唐九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为兄皮糙肉厚,伤得并不深,只是这钉上喂有毒药,却是十分讨厌,不过要想毒死唐门的大当家,那岂非是个天大的笑话,嘿嘿……”说罢,便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小的玉瓶,将塞口的红绸扯下,倾倒了一粒白色的丸药出来,用手指拈起,吞了下去。

小鱼见他从容服药,心中也安定下来,其实唐九也未妄言,要想用毒药伤到这位天下第一“毒”门的大当家,实在也是匪夷所思。唐门用毒解毒都是高手,他适才服下的药物,必是解毒的灵丹,想来确已无碍。

唐九却将那玉瓶递了过来,道:“贤弟,此物名唤‘雪蟾玉露丸’,乃是我唐们独家秘药,可解鹤顶红、牵机、孔雀胆等各种剧毒,为兄就将送与贤弟,今后或许能用得上。”

小鱼忙道:“大哥平日常与毒药打交道,比小弟更有用处。”

唐九呵呵一笑,道:“贤弟,你忘了为兄拿手的是啥子了?‘雪蟾玉露丸’固然珍奇,但为兄家中仍有备用,你收下便是,不必推辞。”

小鱼点了点头,将“雪蟾玉露丸”接过揣进怀中,又问道:“大哥此刻感觉如何,体内是否还有余毒?”

唐九道:“无妨,这解药甚是灵验,现在已经无碍,我们下去罢。”说罢便与小鱼一同下到地面。

小鱼又问道:“此人竟能用暗器伤了大哥,这武林之中还有啥子人物能够有如此的本事?”

唐九皱眉道:“不晓得,他蒙着面,也不开腔,看那身材也与普通人无异,以往想必并未相识。不过事情也便奇在这里,此人的暗器功夫竟是我唐门的手法!”

小鱼奇道:“唐门?!那还硬是有点奇怪了!莫非只是手法有些相似?”

唐九摇了摇头,道:“为兄绝对没有看错,也看不错。此人绝对是唐门的正宗功夫……而且还是个高手。”

小鱼一顿,忖道:“大哥想必对唐门子弟都极是熟悉,既然觉得此人很是陌生,莫非是有唐门的高手在外授艺所传之人?”

唐九找了小狗,将其三转两转竟藏到了身上,口中应道:“唐门规矩极严,门中之人绝对不得外传武功,按理不会如此。但贤弟所言也未必没有道理,连‘钉子’都出了叛徒,还有啥子事情不可能发生喃?”

听到唐九提到“钉子”,小鱼想起了唐遇,忙问道:“对了,你有没有发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