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妹宋三妹不便对丫鬟提要石榴树之事,说声打扰,往回走。三妹刚走两步,对姐姐说道:“二姐,我听说马麟的媳妇长得好看,跟月宫嫦娥似的,你见过吗?”
“没有,”二妹答道。“我也听说过,她好象是马麟的表妹,大名府人氏,出身名门,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无缘相见。”
“这就有现成的机会!”三妹笑道:“咱们去找徐夫人,到她家看看,不正好吗。”
“你这小鬼,人小心眼倒不少。”姐妹二人说笑着,去往马麟家中。
梁山家属住宅区在山顶东北角处,当年王伦草创山寨,到死都没想到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子。当初王伦最先先盖的聚义厅,在山顶正中靠南位置,聚义厅前是一片开阔地,留着操练他那点人马用,再往南靠近山岩,立着几面大旗,现在新添加了几十面旗帜,正中的那杆大纛旗,换成了掐金边走金线锦缎织成,上绣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两边各有两杆认军旗,左面上书“山东及时雨”,右面上书“河北玉麒麟”,再往左右各是飞龙旗飞虎旗飞豹旗飞彪旗等等,被风一卷,旌旗招展,甚是壮观。山寨现在发展壮大,聚义厅换成忠义堂,后面新盖了晁天王祠堂,祠堂后是雁台,堆放粮食,李应派了兵丁日夜巡守。雁台后面靠东边的那块空地,李云正在新建演武厅。雁台正后方有两排散房子,现在有几间归乐和的戏曲研究协会用,他那协会新近添置乐器,张氏又给编印教材,学唱的人更多了,占用了好几间房子。再往后是奔山下的北关马军处大道,大道两旁有几条羊肠小路,是兵丁们为抄近路走成的。以忠义堂到戏曲协会为中轴线,中轴线东部从南面开阔地往北,第一排房子是卢俊义军训作战部的办公总部,往后的几排是后勤部的几个处,兵器处服装处监狱处等等散落在那里,再往北和雁台平行的那一片房屋,就是家属住宅区,几十户人家。住宅区再往正北就是安道全的医务处,有十来间房子,是神医看病和办公用,由医务处北山脚下划出一大片地,百十多亩,用来种植药材。中轴线西部,从南往北,第一排房子是宋江的总经理室办公地点,往后的几排就是后勤部和侦探部的各各办公处,交叉错落,没有规划整齐。再往后和雁台平行的大致位置,就是饮食处和将领食堂了,饮食处往西到山坡边,是种植蔬菜瓜果用的几百亩地,饮食处往北是一片棚子,饲养牲畜,直到北山岩。王伦上山时,除了聚义厅和自己的小阁楼还盖得像模像样,其余的房子七零八落;晁盖入伙后,加盖了房屋,但是没有规划整齐。后来宋江大闹江州,来到山寨后,想再规划也不好办了,只得划出几大片,大致规定了一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马麟的小阁楼,在家属住宅区的东北角,靠近了东山坡。最初王伦看这地势高,费尽功夫盖了这个小楼,二层上能看清远处的山峦,还能看到四面浩淼的水泊,自认为是风水宝地,没想到气量小不容人,命丧在林冲刀下。
宋二妹宋三妹腿脚快,一会工夫就到了小阁楼下。阁楼四周扎着一圈竹篱笆,算是院墙。一个竹篱芭院门,敞开着,二妹进了院门,喊道:“婶婶在家吗?”喊了两声,马麟夫人张氏从阁楼上走出来,站在楼梯口问道:“两位妹妹,找我有何事?”
“我们是宋总的侄女,来找徐夫人,可曾在这里?”宋二妹问道,抬眼看那马麟媳妇张氏,暗暗吃惊,果然仪表不凡。不由得心中暗念道:
宋二妹抬头来观看,
张氏女长得似天仙。
怪不得马麟他神魂颠,
全因她生来美且贤。
二妹若是男儿汉,
也娶如她美婵娟。
“在这里。你们上来吧。”张氏刚冲着呆呆发愣的姐妹二人说道,这时徐夫人和花夫人都从阁楼里走出来,花夫人先笑道:“我听声音就是侄女,快上来坐坐。”花夫人在楼梯口招手,又对张氏说道:“宋兄长的两个侄女,过完年上的山,都聪明伶俐。”
二妹三妹上了楼梯,随着张氏等人进了屋。宋氏姐妹还是头次来,好奇的打量这阁楼。只见东南两面的窗帘勾起,两扇窗户大开,时有春风吹进来。四面墙上挂置各种器物,琵琶胡琴笛子仕女图等等,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管洞箫。靠近北墙一张大床,帷帐边挂着一把龙泉宝剑,床前有梳妆台。靠近西墙一张小案子,上面放一张七弦琴,琴前放着香炉。屋里正中有一张大书案,摆着文房四宝、各色丹青,书案四面各有坐椅。
宋二妹看看书案上,一只小楷羊毫刚从笔洗里涮过,放在笔架上,两个镇纸压着一张提花熟宣,上面字迹已干。宋二妹看着纸上小楷,顿时脱口而出:“好字!婶婶这欧体真见功力,潇潇洒洒,很有欧阳询风骨。”
“哪里。你过奖励了。”张氏谦逊道。宋二妹看那纸上,却是本朝时人谢逸的一首《江神子》词:
杏花村馆酒旗风。水溶溶,飏残红。野渡舟横,杨柳绿阴浓。望断江南山色远,人不见,草连空。
夕阳楼外晚烟浓。粉香融,淡眉峰。记得年时,相见画屏中。只有关山今月夜,千里外,素光同。
“词好,字写得也好。”二妹由衷赞叹。
“这些都不算好,我看呀,是人长得更好。”花夫人笑道。张氏露出羞涩笑意,说道:“姐姐不要取笑。”这时就听琵琶声噔蹬响起,原来二妹看词时候,三妹见墙上的东西新鲜,摸摸这个,动动这个,看琵琶好玩,用手指弹了两下。
众人听得声音,全转目去看。二妹赶紧喝道:“三妹放肆!不要乱动人家东西。”
“没关系,这些大都是以前留下的,你要喜欢,拿走也行。”张氏见二妹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听花荣管他们叫侄女,自己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得说:“你们姐妹请坐,我倒些茶来喝。”
“婶婶不必麻烦!”二妹赶忙拦下,又道:“三妹什么都不懂,只是胡闹。你老实呆着吧。”
“这首词早上写的,我们来时墨迹未干。你是有感而发吧?”花夫人问道。
“是,”张氏答应一声,看三妹又拿起了紫檀的笔筒,来个顾左右而言他,对三妹说:“小妹妹,你要喜欢,笔筒我送你了。咱们姐妹们头次见面,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个笔筒雕刻的山水着实好,原来的屋主人有些本事吧,不然怎么弄来这些好东西。”
“谢谢婶婶!”三妹倒出筒中的羊毫狼毫,将笔筒拿在手中就不放了。
“你到不见外!”二妹嗔怒道:“给什么要什么,你也不小,都是大姑娘了,还要人家东西。”
“看你说的,姐姐我给的,尽管拿着。”张氏看那宋三妹着实可爱,毫不心疼的送她东西。
“你们这是什么称呼。”一旁没开口的徐夫人说道,“你个管教妹妹,一个管教婶婶。咱们梁山,将领们不论岁数,全是兄弟相称。马麟徐宁花荣宋江都是兄弟,她们姐俩是宋总的侄女,也算我等的侄女,贤妹不要叫他们妹妹,如果再叫,咱们不也成了宋总的侄子辈份了。”
“我哪懂梁山的这些事情。二妹和我年纪相仿,姐妹称呼也无妨。”张氏笑着答道。
几个人高高兴兴聊起了闲天,二妹又仔细打量这位张氏婶婶,的确是避月之容羞花之貌。
几个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个时辰,宋二妹看看出来时间不短,就对徐夫人说起要两株石榴树,叔爷爷要种,徐夫人说好办,咱们这就回家去连根挖起。花夫人也说要回去,四人对张氏说再会,告辞,下了阁楼,张氏送到院门口。几个人都往徐宁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