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我还要接着开会,如无要紧之事,下午我登门拜访如何?”宋江对孔太公及其客气,早在郓城县两家就有来往,后来乌龙院杀死阎婆惜,还到他家避难,教授孔明孔亮武功。
“贤侄,我就三两句话,不耽误你多长时间。”孔太公将宋江拉到一边。宋江让那三位经理先回议事堂研究工作,问道:“伯父,何时尽管吩咐。”
“吩咐可不敢当。”孔太公看看身旁无人了,说道:“你看,我这两个孩儿,孔明孔亮,都是你传授的武艺,如今孔明岁数着实不小,早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看你那二侄女,聪明伶俐,和孔明很般配,不知三郎尊意如何?如果看那孔明孩儿尚可,我就亲自登门提亲。”
“这个吗,老伯父有所不知,”宋江心说:没答应穆太公,应允你家,不是伤了穆家吗,推脱道:“我这两个侄女,是二郎宋河抚养的,婚姻大事理当由二哥做主。她们只是暂住些时日,我已写信问二哥了,二妹三妹原籍可曾订婚,现在不见回书。此事吗,我不能答应。”
“难道你看不上我那犬子?”孔太公拉着宋江的手,说道:“他可是你一手教出的徒弟,现在又当着安保处处长,你就提携一下,我敢保证,二妹过得门来,吃香的,喝辣的,不受委屈,虽说是在梁山,可我们孔家也是财主出身,有家底,这你放心。”
“伯父,此言差矣。”宋江解释道:“不是我不做主。您也知道,二郎宋河是他们的亲叔父,我不能越俎代庖。如果让家乡父老、亲朋好友知道,还会说我在梁山以权势压人。此事暂且放一放,容以后再做商议,我还要开会,先告退,告退。”宋江施礼转身就走,不等孔太公再说话。
宋江赶到议事堂,和卢俊义等人继续研究军师的九宫八卦阵。上午这个会开得很晚,全是因柴夫人撒泼耽误的,午饭钟声响过多时,才算勉强开完了,各自回去用饭。
只有军师一人是到将领食堂用餐,那里没剩几个人了。朱富和宋清指挥小厮们收拾餐具,看到吴用打来饭菜,笑面虎过来道:“吴经理,这么晚才来吃饭?”说完坐在桌旁,看着军师一口一口用饭。
“这些日子工作还顺利吧?”吴用边吃边问道:“有事尽管找柴进、朱武,后勤部的工作复杂,干到这个地步,很不容易了!”
“是是,经理主任经常指导。”朱富笑道:“不过有一事还请军师定夺。”
“什么事?”吴用忙问。
“您看,这个大餐厅,用饭的人太多,还有一些主管级别的,有人中午晚上请请客,单订的酒水肉菜,也在这里用餐,太乱。我想把旁边屋子收拾收拾,建几个单间雅座,谁若请客,有个祝寿生孩子什么事儿的,到那里用餐,也免得挤在一起乱哄哄,起争执。您看如何?”
“哦?好事呀,弄几个单间,谁要用,酒肉饭菜自费,单掏腰包。你们抽出几个小厮,专门管理。此事可行。”吴用放下筷子,摸着肚皮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好,以后还请您多指点。”朱富笑道。
“我没空管你这些事,还是问柴进、朱武吧。不过要想好了再干,三思而后行。我回去了。”吴用心说:我一手操纵遥控那么大的吴氏集团,给梁山盈利,还要排演九宫八卦阵,够操心的了,这种事还来烦我。说完回办公室去了,也不理会朱富在身后送他,口中还说着:“您慢走。”
军师出了将领食堂,阴云密布,看来是要下雨。春雨贵如油,难得满地流,吴用望望天空,自语道:“下点雨不错,开春这么旱。”绕过忠义堂,来至在军师参谋部经理室门口。旁边的主任室牌子早摘了,只有两个小厮收发一下文件,打扫打扫卫生。自己这个经理室也只有一个小厮,协助自己。
吴用刚要迈步进经理室,从原来的主任室走出来一人,“军师,刚用过饭,我可等候多时了!”吴用转目一看,是铁笛仙马麟,拿个笛子,对自己抱拳拱手。
吴用一伸右臂,做了一个请君先行的姿势,“马贤弟,上我这屋里坐。”
“您先请,”马麟让吴用先进屋,自己随后进来。吴用吩咐小厮沏茶,坐到办公桌后,扬起前额光秃秃的脑袋,问马麟:“贤弟,今天等我有何贵干?”
“军师,贵干倒没有,只是又来麻烦你了。”马麟找个椅子坐下,抱定软磨硬泡的主意,说道。
“呵呵呵,看来又是让我处理你那家务吧?我早说过,感情之事急不得,她在山寨住个三年五载,看看回家无望,也就塌下心和你过日子。你呀,也别急,就慢慢泡着。”吴用看小厮倒来茶水,请马麟喝茶。
马麟哪有心思品茶,勉强喝了两口,对军师说道:“这几个月,我看开了,也不奢望她跟我过活了,只求你们放他下山去吧。”
此言一出,倒令吴用吃惊不小,“下山可不行,我们向来劝和不劝散,你要是想让她留在山上,做你媳妇,我们还可以慢慢劝她回心转意,要放她走,那是万万不行的,谁知道他掌握多少梁山秘密,我必须对这上万人马的性命负责。”吴用摇晃起他那越发光秃秃的脑壳。
“军师,她整天哭哭啼啼的不说,现在还不吃饭了,我看着就心烦,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几个月就去过戏曲协会一次,你们还是放他回家吧。这媳妇我不要了。”
“马麟,你又不是不知道梁山军法!”吴用心说:这马麟真烦人,前些日子我劝过一回,这次倒好,又让我放他回家,你是鬼迷心窍了吧。虽然不便发作,但是铁着脸道:“马麟,你起先说,让我们劝她和你过日子,我也去过了。几句话就让她死心塌地和你生活,那不可能的。一丈青扈三娘你知道吧?刚被擒上山寨,哭哭啼啼,不也这样?日子长了就好,你就软磨硬泡,他那思家之心慢慢就化开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几遍吗?”
“可是,她现在整日啼哭不说,还绝食了,怎么办?”马麟心说:今天我也跟你软磨硬泡了。
“不吃饭了?”吴用盯着看马麟,看得马麟不自在,“你是不是怎么人家了?你要是霸王硬上弓,强行非礼,可不好办了。人家受到伤害,绝食是正常的!”
“没有没有,”马麟连摇头带摆手,“我马麟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会做这种事。没有,我看既然留不住,也就算了,您跟那两位寨主说说,放她走吧。”
“不行,这事我不管!”吴用很恼火,“她要绝食就让她绝食,死了倒省心干净,是她想不开,怨不得咱们。死不了再过半年看看。反正她是跑不掉。你没别的事请回吧,我要办公了。”
马麟见吴用下了逐客令,无可奈何,站起身要走,一想,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走了怎么行,她还指望我呢,也罢,发挥自己的强项吧,鲁智深和裴宣那次争执,还不是唱戏劝开的?马麟在屋里转了两圈,开口唱道:军师呀,
虽然未曾来结拜,
你我二人同胸怀。
我家事就是你家事,
不能一手推开来。
“马麟,”吴用看他不走,“你还是好好开导开导她吧。我这里实在没工夫。”
马麟只好站定,又唱道:军师呀,
我劝哪有你劝好,
唯有你能排解开。
她若绝望死山寨,
阴魂夜夜找你来!
“她死就死,找我来干什么?也不是我逼死的。”吴用摊着手说道。
“你们不放她下山,不是你逼死的是谁?反正怨不着我,”马麟心说:我今天泡定你了。
吴用也看出来了,马麟是成心不走,自己不劝劝张氏吃饭是不行的,只好说道:“要不然这样,我先看看去,下山是不可能的,跟你好好过活暂时也别想,就让她先吃饭,活下来再说,怎么样?”
“那我多谢军师,”马麟急忙抱拳,“咱们这就走吧。”
“好,我试试看,尽力而为。”吴用和马麟想要迈步出门,却都停在门内,外面下起了小雨。
“你看,下雨了,要不然明天再去吧,饿个一顿两顿没关系,还减肥呢。”吴用指指屋外密密的细雨。
“别呀!”马麟着急起来,心说再饿就成骨头架子了,他环视一下经理室,正好有一把雨伞,拿过递给吴用,“军师,您请用。”
“你呢?”吴用一看,今天是非去不可了,叫小厮再找来一把伞,马麟打着,二人这才出了经理室。
一路走,二人都不说话,各想心事。穿过几排房,过了家属住宅区,远远看到那小阁楼,隐隐听到歌声,伴随琴声传来:
人在天涯难相见,
今日忧恨何时休。
春雾茫茫梁山雨,
东风瑟瑟小阁楼。
自从一别家山后。
凭栏凝望断双眸。
痴心妄想无多日,
烟花春水各自流。
如此歌声,铁石人听了也断肠。吴用止住脚步,心中想到:我去劝解,成与不成,马麟都会黏上我,听这张氏歌声,断不会久在梁山了。如果不放她下山,有个三长两短,马麟饮恨终生;放她下山,我又不好做主,如何是好?不如回去再想道理。
“马麟,我有件事忘了急等办,你看,明天我再劝解吧。”说完吴用转身要往回走。马麟飞身一把抱住,雨伞掉到地上也不管,开口就唱到:军师呀,
此时间不可闹笑话,
胡言乱语怎瞒咱。
在那边是你应了话,
事到如今不可耍奸猾。
左手拽定智多星,
右手再把军师抓,
二人同把阁楼上爬
生死两字全由她!
吴用被马麟抱住很不舒服,说话之间,马麟的衣服已被雨淋湿。吴用推开他说道:“那我和你上楼,到时候见机行事,劝解得了劝解不了,你可都别怨我!”
“那我先谢谢军师,走吧,”二人到了院子外,楼上又传来张氏唱汴梁调的曲子:
枉谈花好人康寿,
山河万里几多愁。
狼烟北平遭绑缚,
今日嗟叹泪空流。
卧薪尝胆权忍受,
从来强项不低头。
思悠悠来恨悠悠,
家乡明月在哪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