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团压在头顶的愁云的笼罩下,宝宝二岁的生日到了,夏雪买来生日蛋糕和蜡烛,她要给宝宝过生日,别的孩子有的,自己的宝宝一样也不能少。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夏雪笑盈盈地抱着宝宝,徒劳地哄逗着,爸爸妈妈给宝宝买了个翡翠菩萨戴在了脖子上,公公婆婆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吃完菜,早早回了房间,魏蓝疲塌地自顾自吃着菜。吃过饭,送走了爸妈,时间已经很晚了,夏雪将熟睡的宝宝放在床上,夫妻俩一左一右睡在二边,二个人靠在床上,全无睡意。
“小雪,我爸妈想让我们再生个孩子!”魏蓝头枕着胳膊淡淡地说道。
“你也有这想法吧?”夏雪转过头问道。
“宝宝这个样子,我看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我们应该再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魏蓝做着夏雪的工作。
“那宝宝怎么办呢?”夏雪带着质问的口气。
“我妈已经在乡下找了个亲戚,愿意养宝宝……”魏蓝试探着说道,揣摩着夏雪的反应,“如果你舍不得,就请个保姆专门来照顾宝宝”他看出了夏雪表情的变化。
夏雪的心在滴血,她不相信这样狠心的话竟会从自己的爱人,孩子的父亲口中说出,“难道奇奇不是我们的孩子吗?”夏雪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他是我们的宝宝,可他只会吃饭睡觉!”魏蓝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他带给我们只有无尽的屈辱和痛苦,这个家,我们二个人,都已经因为他的降生而被彻底改变了,吃无味,睡不安,事不顺,你的心里只有他,其他什么都没有。小雪,我们应该回到以前正常的生活啊!”
“这难道是他的错吗?说错,也是我们做父母的对不起这个可怜的孩子!他已经承受了这么多原本不应该承受的苦难,我不可能让他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夏雪声泪俱下。
“没人要伤害他,只是再生个宝宝,让我,我们,这个家,再回到以前的生活!”魏蓝辩解道。
“那奇奇呢,就让他一个人像个木头一样躺在冰冷的角落,任他自生自灭?”夏雪痛哭着,浑身颤抖了起来。她不是没想过再生个像其他人家一样健健康康的宝宝,但是有了新宝宝,奇奇怎么办,到那时真得要被遗弃在角落了。
二个人的争吵惊醒了睡在中间的奇奇,这个孩子睁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开花板,他也只能看到天花板。夏雪将奇奇紧紧抱在怀中,恣意的哭泣着,她要用泪水冲走她内心的苦楚、悲伤以及曾经的生活。她知道她和魏蓝之间已经隔了座寒彻心骨的冰山,就算现在奇奇突然消失,她和他已经完全不可能再走在同一条路上了。夏雪已经暗自下了决心,她的生命里将只有奇奇!
一个月后,在全家人错愕的眼神中,夏雪极其平静地与魏蓝办理了离婚手续,抱着奇奇回到了二年前她离开过的地方。
她已经完全想明白了,奇奇就是上天赐予她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没必要和别的孩子比,更没必要在乎别人说什么,只要她自己心中有这个孩子,全身心地爱他,孩子就是幸福的,她便是个幸福的妈妈。
经过几年不懈的努力,4岁的奇奇现在终于可以扶着墙站立起来了,并且可以模糊着发出“妈妈”的声音了,这对奋斗中的夏雪无疑是最大的安慰。想到这些,坐在花园里的夏雪感觉自己是幸福的,温暖的。这时,妈妈打来了电话,已经几年了,只要夏雪晚上一个人出去,妈妈总会打来关心的电话,她知道妈妈是怕她想不开,出现什么意外。夏雪完全理解妈妈的良苦用心,只是觉得妈妈的担心太多余了,她不是一个人,她和宝宝在一起,这是她生命中最难以割舍的幸福。她告诉妈妈,马上就到家了。
走过公园一角时,不经意间夏雪看到了那棵见证了她爱情的玉兰树,五年光阴,玉兰树已经长得比她胳膊都粗了,她只有抬起头来才能看到在晚风中呼啦作响的树冠,最多再过一个月,树上就应该有洁白的玉兰盛开了。
花花因为被吴宇责备了几句,气鼓鼓地给了他一个后背,吴宇把手伸进花花的衣服,轻轻给她挠起了后背,花花这才偷笑了起来。
星期五早晨,花花都吃过饭了都没等到护士过来给她打针吃药,医生查房时,花花才知道,原来是1000块钱住院费已经送完了,医院不肯透支用药,必须再去交1000块钱。吴宇明白医院是最不讲人情的地方,你差一块钱,医院就会少你一块钱的药。他到一楼收费处又交了1000块钱,将一张票据交给了值班护士,没几分钟,护士端着盘子,给花花又是打针,又是吃药。
“唉,1000块钱又没了,老公,一个汽车车轮又没了!”花花捏着发票叹惜道。
“你1000块钱是美金啊,最多也就买个轮胎!”吴宇拿过发票放在了抽屉里。
“你们生个宝宝才花2000,我这40000血汗钱都已经出去了,怎么比啊?“胖女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是啊,进了医院钱就不是钱了,才来几天,2000块钱就花光了,医生又来催了,还得交,不然也出不了院。”香香妈妈犯着愁。
“等我出院了,我会赚钱的!”恢复了体力的香香钻在被窝里露着头宽慰着妈妈。
“我和你爸会苦钱,你在家陪着爸妈就好。”香香妈摸着女儿的头。
吃过晚饭,杨芸带着6岁的儿子来看花花,小家伙一双提溜乱转的小眼睛,嘴角一颗小虎牙,见到花花便笑着阿姨长阿姨短地叫个没完,花花十分喜爱这个叫做笑笑的孩子,剥了根香蕉喂他吃。
“我要自己吃!”笑笑笑着嚷道。
“为什么啊,阿姨喂得不好吗?”
“不是”笑笑拖着长音,“阿姨是病人,要好好休息!”
“呵呵,你可真会拍马屁啊!”杨芸笑着说道。
“笑笑,听说你当小组长了啊?”花花知道笑笑为了当上班干部,回家哭过多少次了,杨芸给老师送了张购物卡,这才做了个小组长。
“才管三个人!”笑笑伸出了个三个手指头,“我要当班长,可以管五十多个人呢!”扎着二支手说道。
“当班长有什么好啊,多累啊!”花花故意逗他。
“才不是呢,小朋友都听我的!”笑笑含着香蕉急辩道。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不是说当了班长就能和菲菲坐一起了吗?”杨芸想让笑笑在花花面前好好表现下,估计逗他说话。
“是不是啊?”花花拉着笑笑的手,“菲菲是谁啊?”
“菲菲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她和班长坐在一起,我当班长就能和她坐一起了。”笑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那你现在的同桌呢?”花花继续逗他。
“她不漂亮,我不想和她玩。”毛毛摇着脑袋说道,“妈妈,给你吃!”将吃剩下的半根香蕉塞给了杨芸,转身跑出了病房。
“唉,去哪啊?”杨芸赶紧追了出去。
吴宇也起身跟了过去,杨芸在走廊里抓住毛毛的手向病房位,小家伙双脚蹬地,身体后仰,拼命挣扎着。
“赖皮了啊,叔叔陪你玩吧!”吴宇哄着毛毛,“行了,我在这看着她,你先进去吧!”
“不听话,等我回去收拾你!”杨芸松了手,转身走向病房。
“芫!”毛毛冲着杨芸的背影伸舌头做着鬼脸,见杨芸进了病房,他便在走廊里变着花样的玩了起来。
吴宇趁机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发信息给罂粟花,“干嘛呢?”
罂粟花:“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呢!”
一个多愁善、自怨自艾的女人形象立即出现在了吴宇眼前,“怎么不找朋友一起玩呢?”
罂粟花:“只有玩友,没有朋友,走不进我的心就打不开我的门!”
吴宇:“女人发呆可不好,容易衰老,再说为何发呆呢啊?”
罂粟花:“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多说无益,自己感受吧!”
吴宇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有很多故事,或许经历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于是试探着问道:“不知我有没有资格聆听你的心声?”
罂粟花:“你能走进我的心门,自然会听到我的心声,刻意追求反尔渐行渐远!”
吴宇:“距离太远,我怕没有机会啊!”
罂粟花:“人与人的距离不是取决于地理上的远近,而是由心与心的距离决定的,就像牛郎和织女,尽管隔着条银河,二颗心不是仍在一起嘛!”
女人说话滴水不漏,让吴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有机会我一定要看看你是怎样一个女人,你现在在我心中就是个神秘女神!”
罂粟花:“世上本没有神,神只不过是各式人们未曾实现的梦想的化身,于是神就成了万能的人了!”
吴宇:“感觉你像个得道高人,早已大彻大悟了一样!”
罂粟花:“得什么道?只是遇到的,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太多,也就明白了眼睛看不到的一些东西。”
吴宇:“我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一定要当面请教啊!”他真得想见面了。
罂粟花:“要见得终归会见,该报得早晚得报!”
吴宇:“呵呵,别说得这么恐怕啊!”
罂粟花:“我说得是人间真理,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己欠下的债,迟早都得还!”
吴宇:“你不当教授真可惜了!”
罂粟花:“我这不是在教化你呢嘛!好了,我要去消灭苍蝇臭虫了,改天聊!”
吴宇将手机里的短信息全部删除了,又查看了一番,确认没留下任何珠丝马迹后才将手机放进了口袋。“笑笑,我们去看看妈妈和阿姨在干什么好吗?”他对在护士值班室玩得正欢的笑笑喊道。
“嘟……”笑笑学着开汽车的模样,从值班室冲出来,头也不回的奔向了病房。
等吴宇随后来到病房时,花花斜躺在床上,将头伸出床沿,杨芸兑好了盆热水放在椅子上,正在给一头泡沫的花花冲洗,笑笑嬉笑着在盆里玩着水。
“你真是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啊!不让你干什么你偏要干什么!”吴宇心里有些不快,又不好当着杨芸的面发作。
“头发都臭了,痒死人了,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花花自有她的一番道理。
“没关系的,我来伺候她你还不放心嘛!我怀笑笑那会,大冬天自己还在家里洗澡呢,谁也不要帮忙!”杨芸边给花花擦着头发边帮着腔。
“笑笑,你说阿姨生个弟弟好呢,还是生个妹妹好呢?”花花故意转移话题。
笑笑在床单上揩着手,“当然是妹妹好了!”杨芸一把抓过笑笑的手,用毛巾反复擦拭着。
“为何妹妹好呢?”花花笑着问道。
“妹妹听话啊!妈妈说我是白眼狼,饿了才会想家,回到家就惹她生气,妹妹就不会!”笑笑睁大眼睛认真地说着,“而且我还可以保护妹妹啊!”
“呵呵,那为何不能保护弟弟呢?”
“弟弟是男生,不需要保护,只有女生才要保护呢!”笑笑提高了嗓门。
屋内的人全笑了起来,“不许笑,不许笑!”笑笑在屋内跳着
喊道。
送走了杨芸母子,吴宇帮花花洗漱干净,在医院又过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