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七绝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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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雌雄难分

次日清晨,步胜天便早早留下了一封信,托伙房的厨子交与郭云峰,虽说郭云峰平日兀自看他不起,但也蒙他收留,这十年多来总算未变得四处流浪,此时要走,自然也要说上一声。

那柳无胜带着步胜天直行了十数天,一路上向他讲了众多江湖之事,辟如江南有个万胜山庄,号称天下第一庄,这西面边塞地区更有神出鬼没的无影门,而南面更有长盛帮、如意门、天龙城、和源兴教、等江湖中较有份量之门派,而华山幽谷之处更有名满江湖的百花谷,谷主百花圣女花如衣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而那点苍山更传言有向来江湖中人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五圣,北面亦有豪气干云的北海四鹰,但这些年来却不知为何突然间销声灭迹,步胜天对这些原先闻所未闻,越听越觉自己如井里之蛙。

二人一路直到达了七里镇方才停下,此处又称为七里镇窑,因为七里镇的百姓大多都属窑民,火窑所烧制的多为民间日用品,器形有枕、瓶、杯、壶、罐、碗、盏、砚等,此处的窑场为大宋四大窑场之一,陶瓷远销到全国各地。

步胜天陪同师父进得一间酒楼,叫得酒菜后,这才提起他女儿之事,这柳无胜之女,叫柳凤萍,原先柳无胜将他寄养在一农户家,过得十年待柳凤萍十二岁时,那一带发生了旱灾,不少人被迫离乡背井,到外处去谋生,眼见那家人已是无力再照看柳凤萍,柳无胜这才无奈只得自己带着女儿四处漂泊。

辗转几年过去,那小妮子也练得一身惊人身手,骨子里也像柳无胜一样有那么一股侠气,终日见不得不平事,但毕竟江湖阅历浅,且功夫也并未到得炉火纯青,是以常使自己处于险境,更令柳无胜头痛不已,光是两年前她因为不齿长安四杰一夜之间将益州富豪满门诛杀,便独自寻去,说要为武林除害,幸好柳无胜一位世交好友及时赶到,否则结果真是不敢想像。

柳无胜知爱女的性格和自己如出一辙,但女儿家将来须得相夫教子,这打打杀杀的总是不雅,这才拉下面子,求助于通天岩明月阉的无因师太,让她帮忙调教调教,以为这下必然可安心许多,那这小妮子被无因师太带在身边半年有余,倒也尽显温柔娴静的一面,但好景不长,过不得多时,无因师太发觉她三不岔五总会偷下山去,这才派人送信于柳无胜推说自己也惟恐无力。

柳无胜正难得有了半年多的平静,接到信后便只好赶将前来,想来虽然头痛,但如今既决定将她许配给步胜天,倒也算是要了个心愿,就不知这宝贝女儿对这傻小子是不是欢喜。

那步胜天也在思量,这师父的女儿该是个什么模样,是生得好看还是相貌平平,虽然自己早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定要好生待她,但想将起来,心里却也是难以平静,怕是见了面倒是说些什么好!

吃得饭后,柳无胜又带着步胜天走进了一家客栈,那店小二引得进房后,便吩咐步胜天出外买些干粮,好留给路上吃,因为转眼间又到了柳无胜家人的忌日,柳无胜思量等见了女儿便一起回邯郸偷偷祭拜。

步胜天应了声,便高兴地走上大街,只见街道人来人往,行人比肩,倒也热闹非凡,两旁摆满了各种摊档,往来人群有说有笑,也有江湖卖艺之人围场幺喝,步胜天儿时虽也跟得父母四处走过,但年月已久,记忆模糊,在火青堂十年日日进出厨房,马槽边闲逛,如今见得这许多热闹,却是早忘记师父仍在客栈等着自己。

再行得两条街,突见一座大宅前围了许多人,一时好奇,便凑了过去,见众人皆往那屋顶看,便也好奇,仰头望去,只见一位十六七岁,相貌清秀,目光清澈,着一身淡白衣裙

的少女正缓缓在屋顶瓦移动,在她前方丈余远处,一只白色小猫正蹲在那处发出喵喵地叫声。

众人嘴上皆说这戚家小姐怎么这般大胆跑上房顶去抓一只猫,这要是摔将下来,可不得了,那底下兴许是那戚家的家丁,也不住着急地叫那少女呆在房顶不要乱动,有人已经上去救她了。

众人都在为那少女担心,可那戚家小姐脸上却毫无惧色,口中道:“你们不用担心我,等我抓到,这只小坏蛋,就下去了。”正说间,却见她脚下一滑,只听得尖叫一声,整个人竟自从房顶摔将下来。

步胜天见状也顾不得那许多,急忙纵身而上,与此同时旁边也窜出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身影飘逸,一身轻身功夫甚是了得,步胜天也不理会,伸手一揽,便将那贪玩的戚小姐凌空抱在怀中,在空中一个转身与那少年擦肩而过,飘然落地,众人不由地齐齐喝彩。

步胜天但觉那少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目光竟自注视着他,却一时不记得自己怀中仍是抱着那戚小姐,直到那戚老爷走来将那早已脸红得像成熟的苹果般的戚小姐拉开,方自知道自己失礼,一时不由脸红至耳根。

但在众人眼里,却认为步胜天定是见那戚小姐生得美,心生邪念,因此揽住美人不肯放手。

那戚老爷却是连声谢谢也未曾,径自拉着女儿往里走,口中道:“女儿家,不待在闺房,尽做些胆大妄为之事,这以后可还有哪家敢上门提亲喔!”

众人在嘻笑中离去,那少年却兀自站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他,也不出声,过得半响,径自离去,直弄得步胜天一头雾水。

步胜天见那少年定也是像旁人一般误会自己,便追上去拉过他,道:“我刚才可不是想要抱久一点,才没放手的。”

那少年看他脸红得直透耳根,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听来却更像是女孩家一般,只见她甩过步胜天的手道:“这和我有何干系?”

步胜天支唔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半响才道:“兄台贵姓?”

那少年知他定是窘迫间胡绉了一句,于是道:“你我又不相识,却又为何要告诉你?”

“古人说,相逢何必曾相识,我看兄台刚才救那戚小姐的身手不错,却不知是何门派?”步胜天却也不知自己何来如此急中生智,幸好自己幼时管教得严,五岁开始上得书垫,到父母离去时,也算读得两年书。

“是你救,不是我救”那少年言语中甚是生气,说完便转身而走。

步胜天又追上道:“倘若我没有先到一步,那戚小姐便自然是兄台所救”。

那少年仍是不肯理他,步胜天料想他定是觉得被自己抢先了一步,未能抱得那戚小姐而心情不悦,言语却又不懂转弯,又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戚小姐,是以见我将她抱在怀里,你才如此气恼。”

此言一出,那少年一把将他推开,怒道:“你听着,本少爷对那什么戚大小姐没什么兴趣,请兄台最好少自作聪明,兄台要是钟情于她,大可上门提亲去,跟本少爷却是没有半点干系。”

说罢,便又转身大踏步而去。

步胜天原本见到他便觉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因此想和他交个朋友,却见他如此不予理会,知道再纠缠下去便当真是太不识趣。

看得他背影离去,步胜天这才忽然想起师父仍在客栈等着自己回去,自己自顾游玩,却是抛之脑后了,当下急忙买了些馒头,包好,直向客栈奔去。

入夜,晚风吹来引得阵阵寒意。

步胜天便早早服侍师父睡了,自己和衣躺下后想及日间之事,心中竟自突觉一阵欢喜,未想及那美貌的戚小姐,那少年清秀的样子却总是闪现脑间,今日若是再问将下去,定然可以问到那位兄台的姓名,他那一套轻身功夫竟和自己有太多相似,想来兴许是师父的故人,但若是师父的故人,自己不说将师父听,他日见得面师父定会责怪于我。

翻身见师父似早已熟睡,便不敢再打扰,又想起今日抱住那戚小姐竟怎会忘记将人家放下,男女授受不亲,这虽然众人都明白发生什么事!对女儿家总是不好!明日还是一并禀明师父,再登门向人致歉才好。

正思虑间,忽听得窗外远处似有人呼救,当下便未及叫醒师父,独自从窗台跃将出去,又是几个纵身,踏着屋脊,转过两条街,透过昏暗的夜色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一路奔跑一路呼喊着救命,他后面不远处,一个黑影急速尾随而来,但见那黑影几个纵身,便已立在那披头散发之人跟前,那人见状立即跪将下来,大呼饶命。

那黑影似是并不理会,将刀向他一指道:“如今便知道求饶了,太迟了。”

说着便要一刀劈下,步胜天见状急呼道:“住手”,身形也飘然落下,一个闪身竟是窜到那披头散发的中年人身旁,口中叫道:“人家都已向你求饶了,你又何必非置他于死不可呢?”

“不干你的事,赶紧让开。”声音听来竟是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处见过。

步胜天也不理会,道:“你若执意要杀他,便是干我的事。”

“好,既然你非得要助他,我就连你也一并收拾了,为恶之人,我倒也在乎多杀几个。”

说着,便是一刀砍将过来,步胜天急忙闪身,单手直扣向那黑衣人脉门,却又见那黑衣人手脉一转,刀势竟自突然倒转向他手腕削来,步胜天见状不由一惊,急忙将手缩回,又一个回身,避开刀锋,向后退了几步。

那披头散发之人,此时已趁机又向街角跑去,那黑衣人见那人要跑,便自纵身要追去,步胜天也同时纵身而起,正自拦在那黑衣人面前,让他难以追去,那黑衣人见步胜天和他杠上了,当下便也顾不得那中年人,只见手腕一转,一把三尺之长刀便直向步胜天刺将过来,步胜天身子微侧,避过刀锋,单掌拍出,带着一股劲风直攻向那黑影人胸前。

那黑衣人身手也不弱,竟以单掌正面迎来,只听得一声闷响,步胜天竟被震得向后连连退十步有余方才停得住脚步,那黑衣人又是一刀砍将过来,直将步胜天整个上罩住,步胜天不退反进,双掌接连拍出,但那刀法甚是怪异,道是以为他刺向左胁,刀尖却忽然刺向右胁,以为他刺向右胁,却又中途刀身翻转,由刺变削,直向腹间砍到。

如此险象环生般,抵挡了十来招,却见那黑衣人忽然纵身而起,刀影连连,步胜天危急间却是不知该如何招架,心想自己只怕要丧命于此了,双目不由得闭了起来,口中大叫一声“师父”!

忽听得“铛”一声,黑影人那一刀竟是没有砍得下来,身影也忽然向后退了好几步,不远处传来一声沉喝:“住手”。那黑衣人倒也当真听话,即时收刀而立。

步胜天听得是师父声音,惟恐那黑衣人再攻上来,便急向后退得几步,样子甚是狼狈。

只听得师父又道:“你们跟我来。”那黑衣人也当真向柳无胜走去。

步胜天不由一阵疑惑,难不成师父和此人相识,想起方才险些便要丧命,不由又是直冒冷汗,当下便也不管得那许多,也跟着师父走去。

回得客栈,柳无胜将油灯点亮,那黑衣人此时摘去头上面纱,步胜天一看,竟是日间见过的那位兄台,当下不由一怒,道:“原来是你!”,原想和他做个朋友,却不知他出手狠毒,竟差点丧命于他手。

“住口,学艺不精,却又不自量力,倘若为师方才要是真睡着了,你这条小命只怕早已难在”,柳无胜见步胜天又想动手,不由大喝道。

“还有你,哪有像你这般出手狠毒的,那为恶之人自是该杀,那不该杀之人便也下此狠手,平日里是如何教你的?”柳无胜俨然一付长辈的模样。

再看那位兄台,竟也不敢出得半句声,步胜天料想,难道师父除了我还有其他弟子,这位兄台也是师父的弟子,因此在师父面前却是不敢出得半句声。

柳无胜见那黑衣人不出声,也不忍再骂,指着步胜天道:“这是你师兄步胜天,日后要叫步师兄,方才你冒犯了师兄,还不快些向步师兄陪个不是。”

“可是刚才不是他,我早就得手了。”黑衣人言语中尚有委屈。

柳无胜道:“你还说,不在师太身边受教,却到处招惹事非,这要是将那些仇家引来,可如何是好!赶紧赔了不是!”

步胜天虽是恨他刚才险些使自己丧命,但见师父已责怪了他,便想既是师兄弟,他不愿意倒也不必勉强,于是对着柳无胜道:“师父,既然是自家兄弟,那就不必了吧!况且也怪我没搞清状况,便贸然出手。”

柳无胜一听,却不知为何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黑衣人此时却是脸红起来,只有步胜天却仍是一头雾水。

那黑衣人半响,终于还是拱手道:“方才不知是师兄,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步胜天连忙陪笑道:“不必,不必,自家兄弟。”

那柳无胜又回复严肃的表情指着步胜天道:“你行事也太鲁莽,凡事得先搞清楚状况再出手,竟差点让我失去一个好徒儿,现在为师罚你立于窗前思过,到天亮为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来。”

步胜天听后,虽是受罚,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快步走到窗前,任那冷风吹来,却是无比的快意。

那柳无胜又对那黑衣人道:“萍儿,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赶紧去换换装,天亮后我们一起去拜别无因师太,便要赶回老家去祭拜你娘和你爷爷叔伯他们。”正说间,语气又是一阵悲戚。

那步胜天听到此,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却道原来这师弟叫做平儿,难道这师弟的娘和爷爷,叔伯也过世了,明日和师父一起去无因师太那儿接回师妹后,以后倒是要多关心关心这个师弟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