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子提着手机兴奋的不知向哪走,终于有手机了,可和他们一样了,他就这样一直想下去,想下去……
“怎么跟来的路不一样?”留生问他。
庆子还在专心的打量手机包装,听到留生问他是不是走错路了,他才猛醒过来,一幢建设中的高楼立在不远处,身裹着绿纱罩,里面传来工人们叫喊和叮当叮当作业的声音,隐隐看到脚手架上猴子一样爬上爬下的工人。
俩人站住看了一会。
庆子说:“留生,要是从上面摔下东西来还不摔个粉碎。”
“是啊那么高。”
“要是他们有手机的一不小心从裤袋里顺出来了,掉下来肯定手机就报废了。”
“是。”
“怪不得他们把手机挂在脖子里,是怕摔了。”庆子自言自语,他又问:“留生,你看到过跳楼的吗?”
“没有。”留生摇头笑了。
“我见过,你相信吗?”庆子说。他那时还在别的地方工作,下班回宿舍的路上,看到很多人围在一座很高的烂尾楼前比比画画,他抬头看,一人站在烂尾楼顶走来走去,那个跳楼的在考虑,回忆,思索到此为止的短暂人生,怎么想都是生不如死,一了百了,人死是不是真的如灯灭?有没有轮回,托生之说?他苦闷的犹豫着想在下面的人群中找出留恋的人来,看到的却是有张张嘲笑鄙视的面孔,阴沉的怒容。她不时的向下看去,下面的人像有团他最不喜欢的绿豆糕上的绿豆,(因为他有一次吃到了发酸发霉的绿豆糕,让他恶心了好一阵子),人越积越多,已连成了一片,污迹一般。
窄窄的墙道,生死一线,里面是生长的二十年,外面是短短的几十秒,老天爷真是公平,都说生好,却让你长久的痛苦,都不想死,死却在刹那间完成,这也许就是死的魅力所在吧,用着刹那间的痛换来几十年的苦也值了,跳吧,不管他来世托生成是牛是马,这辈子是不用痛苦了。
下面塞车了,汽笛声连成一片,他从上面看到车塞了足足有二里地远,有辆救护车夹在路中间不停的呻吟,他冷笑了,一个个念头闪过,大明星,他,她,火车,夜晚,大雪,父母,骂,小看,……
劝他的人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站在离他足有二十米远的地方,他说了些什么他没怎么听清,他大喊着不让他过来,他要在走一步,他就跳下去。他不喜欢这样的人,最会骗人,他已经够了。
下面有人等不及了,从车里钻出来,对着楼顶上的人大骂:“他妈的,你跳不跳?要跳就快点,老子还有事要做,谁耽搁起。”这人真的着急了,电话不停的打来,他一接到电话就陪了笑说,请你们等等再等等,路上塞车,没办法,体谅一点。他没说塞车的原因,这样的晦气,一定回让那个迷信的老家伙取消合同。打完了电话他就又骂楼上那个要跳还没有跳的。
跳楼的人听到了有那么多人鼓励他跳,有几个简直就是他的经理,他不再和那个劝他的人说话,他一听到什么父母,兄弟就心烦,他一头就扎了下来,像一个大西瓜应声落地。交通马上就疏浚了。
“为什么没有人去劝他劝呢?”留生问。
“有个老头上去劝他了,他说没用,劝不住,现在这些小青年想法可怪。”
“那个人要是不喊的话,说不定他也不会跳。”
“谁知道,跳就跳吧,这么多人,死一万也看不出少来。死一个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