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带着两个家人来到陈留,住在寓安客栈。
曹操知道,要来寻找合伙人投资办事,就得先做调查。于是就和客栈老板攀谈起来。
老板姓耿,名叫耿不二,年纪不大,也就是三十左右岁,却是十分健谈。
曹操问起陈留的富商大户有那几家,耿老板就说:“啊呀客官,在陈留一地谁人不知道卫兹卫老板。
卫老板的生意那可叫大买卖,陈留的那个行业没有他的股份?祖上三代就在这陈留经商,早已攒下了万贯家产。
卫兹卫老板年纪不大,今年刚好四十岁。为人豪爽,仗义疏财,是远近闻名的人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客官您要在陈留一地合伙办事,不去拜访卫老板那是不行的。
再说,卫老板家里人脉十分旺盛,从乡下到县里到兖州衙门都有人来往,京城洛阳也有不少朋友相好的呢。”
耿老板说到这里,曹操想起好像听说过卫兹这么一个人物,也听说过他有儿子叫卫臻,只是印象不深。今天听耿老板这么一说,就决定去拜访。
第二天早饭以后,曹操梳洗完毕穿戴整齐早早来到卫家门口,抬头看时,只见屋檐高翘,门厅阔卓,台阶旁边两个大石狮子张口怒视着行人,高耸的院墙上排着几十个石鼻子,石鼻子上揽着十几匹骏马。
虽然天色尚早,门口却已经停着七八辆豪华马车。
曹操见了自语道:“唔——,是个人家。这派头在洛阳也不多。”想罢就吩咐家人过去和守门人打招呼,烦他进去通报,说是谯郡曹操来访。
两个门人正在那里对着脸儿说话,听曹操的家人这么一招呼,只是斜了一眼,说道:“卫老爷今天不在家。”就再也不希搭理,继续对话。
曹操就耐着性子继续等,等了又一个时辰,自己过去问道:“请问,卫老板到底在不在家?”
门人又是斜了一眼,被曹操的威仪震了一下,正色道:“不在家。您有什么事情以后再来吧。”
“我有急事要找卫老板,卫老板回来以后,烦您通报一声。明天我还来登门拜访。”
门人爱搭理不搭理地应了一声,曹操翻身走回客栈。
一路上有一些恼怒:“娘的!在京城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闭门羹,到了这小小的陈留倒是被灌了一盆。”想到这里回过味来自语道:“也是。在京城谁人不识,这里谁又认得?”
曹操回过味来就心里踏实了,带着两个家人出门喝酒消磨时光去了。
第二天早饭以后,曹操又带着两个家人早早来到卫府门口,只见还是两个门人在那里站着说话,曹操就过去说道:“麻烦两位通报一下,就说陈留衙门皇甫岭来拜访卫老板。”
两个门人斜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轻蔑的冷笑了一下说:“昨天你说你叫曹操,今天又说叫皇甫什么。我说这位爷,您没有事情到一边看蚂蚁上树玩吧,不要来到这里惹我心烦。
再说呢,你这样的闲人,卫老板也不能见你——正经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来伺候你这闲大爷。”
曹操本来打算自己就不通报真实姓名,一是因为自己正在受董卓通缉,二是假装陈留郡衙门官员能够及时得到卫兹的接见。
所以就谎称自己叫皇甫岭,不想受了一顿奚落,这是他从下生到今天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侮辱,如何能受得了?一时涨红了脸,那太阳穴上的血也就蹦蹦蹦蹦的跳,跳的头颅就大起来,尽管这样,曹操却是没有丧失理智,转身走了几步,沉声的吩咐两个家人:“过去往死里砸!”
两个家人接到吩咐,二话不说,回过头来一人撕着一个门人就拖下台阶拳打脚踢起来。
两个门人先是糊涂,接着就抵抗,后边就呼叫,最后就倒在地上求饶。这场教训轰动的声音挺大,把周围几户人家的看家狗都吓得远远的躲着夹着尾巴叫。
这时候围过来一堆人观看,曹操见教训的差不多了,摆了一下手道:“住手!”
两个家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家伙,听了曹操吩咐赶紧住手过来躬身请示:“曹爷,还有什么吩咐?”
曹操斜眼一看,卫家大门已开,从门内出来三五个人,朝这边望望又看看地下的伤员,为首的一个就低下头问话,然后就背着手过来向曹操问:“请问这位好汉,为何打伤我家仆人?”
曹操翻了一眼,仰起脸说:“啥也不为,就是想打!”
原来这为首的是卫兹的管家,叫卫炳。
他在这里做了二十几年卫家管家,还从来没有碰到这样横着走的人物,又细看了曹操几眼,感觉到此人不是凡客,便不再言语,回头就走,要回家向主子汇报。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敢问好汉大名?”
“曹孟德!董卓通缉犯。住在寓安客栈。有事过去找我。也可以现在就举报,逮捕我送给董卓领赏。”
说罢吩咐两个仆人:“回客栈。”说罢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管家卫炳就直了神,张嘴结舌愣愣地看着曹操走了。
他一天到头忙于家务,并不知道外边的世界很精彩,所以就根本不知道谁叫曹孟德。只是处世经验老道,知道这随便打上卫府的人一定来头不善,所以只问了姓名,便站在这里发愣,楞够了以后回过神来自语道:“妈呀!这曹孟德是从哪层天上掉下来的瘟神?吃了豹子胆啦!我且回去和主子汇报,看看主子怎样收拾他。”
再说卫兹,他可不是一般人物。
一般人物在东汉末年能做到“买卖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吗?
这卫兹曾和曹操同一年被举荐为孝廉,是陈留一地人人皆知的卫孝廉。
只不过曹操是谯郡太守举得孝廉;卫兹是陈留郡太守衙门举荐的孝廉。
因为祖上出身商人,所以卫兹一直经商,没能改道做官。
曹操呢,因为祖上三代为官,自己被举孝廉之后,马上被举为郎官,随后就做了洛阳北部尉,还棒杀了权势熏天的蹇硕叔父蹇图,一时轰动了京城洛阳······这些都是与他的出身家庭环境有关,若叫他和卫兹换一下位子,卫兹不一定干不出曹操的那些事情来。
好了,卫兹就是这么一个人物,他现在在家里干什么呢?
干什么?事情多着呢。
先说这经商的人,特别是做大买卖的人,都必定具备敏锐的政治触角,对政治形势有着清醒准确的洞察力,这是做成大买卖的必备条件之一。
卫兹就具有这样的条件。
起先太平道造反时,卫兹就以为太平道是官逼民反,不反没法活了,所以,他从来没有与太平道为难,反而关系处理得很融洽,尽管自己不属于太平道一党,却在太平道和政府之间保持了平衡。
他对家人们说:“咱们是商人,商人经商的宗旨就是盈利,追求利润。除去这一点,我们别无他顾。
太平道造反是太平道的事情;朝廷镇压那是朝廷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就是挣钱,谁来送钱给我们都要。”
所以,太平道在这里乱了好长时间,卫兹家里的买卖一直很红火。
这令一届届的陈留衙门太守很惊讶,别人在陈留做买卖总有起起落落的,卫家这是怎么啦?年年财源滚滚,好样的。
因此,历届陈留太守和衙门里的所有人员,都与卫家保持良好关系,都愿意给卫家出力办事。
这其中的猫儿腻自然是不说大家也明白,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人家卫家世世代代确实会做人会经商。
这些日子卫兹就在家里研究政治形势,他感到不好,为什么说不好呢?他觉得要改朝换代了,他想,灵帝死了,宫里的太监被屠戮了一个干干净净,自家在京城里的人脉被割断了。
此时又来了一个董卓,祸乱京师,弑君害民,把持朝廷,为非作歹,这天下恐怕就是要装进董卓的腰包里啦。
所以卫兹他就有一些害愁,担心这万贯家产一不留心败落在自己手里,“如果那样的话,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现在,卫兹正和几个贴心人在商讨对策,研究如何应对着新的形势,最起码保证自己的家业不败。
说实话,卫兹不只是能经商,而且有一颗十分膨胀的野心,他不想一辈子蹲在老子垒就得窝里不再发达。
他崇尚的人物是吕不韦,虽然吕不韦晚年结局不强,但是,卫兹认为那才叫不辜负了自己的一生——先把秦王的老婆睡了,下上种,然后再把这带种的女人献给秦王,等这女子产了卵,就是一个小秦王,这真是奇货可居,真是奇货可居啊!
吕不韦的买卖做到这一地步,这才叫绝!在商界,千古谁堪伯仲间?
在谋略上这叫以假乱真计,在生物学上叫寄生计,在商界叫造假有术······卫兹也想着把买卖做得这般活络,但是,政治形势发生了变化,董卓把持了朝政,割断啦自己的人脉,换上了新的一代朝臣,“这可怎么办呢?是重新去洛阳建立自己的人脉关系,还是先等等看看。
听有的人说,董卓这样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估计难以立住脚跟,不久就要倒台。若是这样的话,倒不如早早起来与董卓作对,说不定还能混上一个开国元勋当当呢。那样可就对得起自己这份家业,也不枉过了这一生。”
这天正这么想着,管家卫炳急匆匆的过来了,进门就带着九分不爽快的脸色,张口就道:“主人,大街上来了一个横着走的家伙,不三不四的把门人收拾了一顿,打的鼻青眼肿的。
我过去问了一下,他说是住在寓安客栈里,有事叫我们到那里找他。
这家伙脖子挺硬,看样子是有来头的。”
卫兹一听,也感到蹊跷,便问:“他叫什么名字?哪里的人?”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