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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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父爱

芦溪是我熟悉的老地方了。我喜欢莫名其妙的出走,然后就会遇到莫名其妙的事情。事情过后又产生莫名其妙的感伤——如果自己当初不曾走出那一步,今天这一切都会消逝到何处去呢?

如今的芦溪比以往更加的繁荣了。这是很明白的事情,因为我们打破了依家的渔业垄断,这里的人民生产力提高了。所以增多的不仅仅是鱼,还有他们能够用鱼换来的一切东西。看着一片繁荣的景象,我恍然间觉得自己就是那造物主。

“什么?你没有来过这里?”我颇为意外的看着玛莎。

“谁说火族巫师就会到处跑了,我去的地方大多是最需要帮助的地方。那些地方,才是让人难受呢。”玛莎说道。

我留心了此话,想必日后我也是要去那些地方的。一面闲聊,一面找了旅店,也是告诉老板不用吝惜什么,我只想得到最好的服务。若让那位绿色头发的女孩满意了,我还和额外支付费用。果然这个激励是非常有效的,玛莎简直被他们当成了外婆来伺候。看着玛莎有些不习惯,以及有些怨念的表情我倒乐不可支。

让玛莎休息了,我乘着下午温热的阳光出去走走。路上依旧是人声鼎沸,马车行人络绎不绝。让我感觉隔然世外一般,倒也自在。看到漂亮的衣服,挑了一些买下,找到几个街头玩耍的孩童,允诺给他一些报酬,让他们给我送一下。他们蹦蹦跳跳的去,蹦蹦跳跳的回,然后伸出小手渴望的看着我。

“来,拿去吧,好好玩。”我摸摸他们的头笑道。

“我有钱给娘治病了!”“爹,有钱了,可以把那些人赶走了!”“我要给妹妹买新衣服!”“我哥哥也可以上学了!”……

我想是我给的有点多,但是我哪里想得到这些对我而言只不过是能够获取一些虚荣的钱财,能够让别人如同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他们一哄而散了,我还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处,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掌,茫然的打量着上面的纹路。

“叔叔,给你……”

一个稚嫩的童声将我唤醒,我收起手掌低头一看,是个帮着麻花辫子的女孩,穿着红红的,有些旧的衣裳。她一只手提着一袋似乎超出了她承重范围的苹果,另一只手高高的举起。那只瘦弱却有着不少劳动痕迹的手中,拖着一个大大的,圆圆的红苹果。

我接过的一霎那不由又留下了眼泪,但是马上悄悄拭去了。我问道:“小妹妹,你为什么买这么多苹果呢?”

“爸爸,大哥哥,二哥哥,大姐姐,二姐姐……”小女孩掰起了手指数道,“还有我,我们……原来街上还有苹果卖,我看到了,我很喜欢,然后就想给他们吃好吃的苹果……好吃。只有过节才能吃到的……”

“小傻瓜,你买太多了。”我摸摸她的脸,“来,大哥哥帮你提,你带路吧,我们一起去你家。”

小女孩乖巧的牵起了我的手,我们一同踩着薄薄的夕阳,踏上回家的路。我心中一直有些哽,不知为何。

还有十多米的距离,小女孩就喊了起来:“爸爸!哥哥!姐姐!我买了很多苹果给你们!快来呀!”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跑出了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兴奋的迎了上来,我把苹果给了他们,他们哇了一声:“小玲,哪里来的啊?”

“这位叔叔给了我一些钱买的。”小女孩指着我说道,原来她叫小玲。

屋里面又探出了两个人,是一个大一些的男孩和一个大一些的女孩。然后还有一个,啊,面目有些狰狞的男子,待他走近的时候我发现,原来他的脸被烧伤过。

“你们快进去!小玲,今天的衣服还没洗呢,没有洗完就不许吃饭!快去!……你又打赤脚去玩,割了叫你别过来哭!”男子似乎脾气有些火爆。

孩子们听话的进去了,当然,毫不留情的提走了那袋大大的苹果。男子似乎想制止,但是还没开口,就已经来不及了。

“嗨,你好。我叫振文,你的孩子都很听话,很乖巧呢。”我真诚的笑道。

男子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叫我丙墇吧,唉,那帮不争气的,给你添麻烦了。”

他请我进去坐,一进门才发现,他们正在用晚餐。晚餐很简陋,好像是六个人吃三个人的菜,甚至饭有些发暗。丙墇给我倒了些酒,酒色当然也并不是很好,但是我表示了非常的感激。

闲聊中我了解了,丙墇原来是在爆竹厂工作,发生了意外爆炸,被严重烧伤了。烧伤面积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让我惊讶。

“那时候,火族知道之后,吉泽斯大人派了最快的马车,从水族运了很多冰块过来,专门为我治疗用的。真是太感谢他们了,只是从此,我就成了废物一个。”丙墇说道,从他的眼睛里面我看得出他回到了从前,“我老婆在小玲出生之后不久就死了,得了重病。我……”

认真的听完,我说道:“丙墇大哥,你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你一个人辛苦拉扯着五个孩子,真是难为你了。这里有些钱,希望能够帮上你的忙,给孩子添置些衣物,改善下伙食。多余的,就去做些生意或者买条渔船出海。现在的出海环境比以前好多了,不必太过担心。但是如果放心不下家里的话,拿去做些生意也是可以的。”

“爹,我想去出海打渔。小胖都已经出海了,现在打渔好得很呢,依家变得可好了,好像生怕你打不着鱼似的,哈哈,那些蠢猪。”那个大些的孩子说着就笑了。

“你个混蛋,吃晚饭赶快去帮忙再送一趟鱼!”丙墇笑骂道。

……

孩子们留在了家里,丙墇坚持要送我一段。谁知刚走到一个拐角,丙墇居然就跪下给我磕头了,口中不断的念道“大恩大德,大恩大德”,吓得我也连忙跪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扶他起来。

我让他回去了,说让孩子们几个在家怕不安全。我看着他孤独然而坚强的背影渐渐远去,我哭了,哭了一路,直到回去旅馆才勉强擦干了眼泪。祝他们幸福。我想起了天国的某个人,希望他在那里过得好吧。

进门的时候,发现出于我的疏忽,我和玛莎只得到了一个房间。由于很累,我洗了澡便直接往床上躺下了。玛莎本来是背着我,忽然听到她笑了一声,然后她忽然转过来,依偎在了我的怀里。我怜爱的轻轻抱着她,进入了梦乡。

梦见了美丽的唯山,那里的飞禽,走兽,昆虫,游鱼,还有人,无忧无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阳光非常美丽。非常,非常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