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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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洋娃娃

迷惘无助的坐在桥头的大理石长椅上。桥这头是灯光繁荣的商业街,宽阔的桥面两旁立着两排路灯,细细高高的,仿佛顶着一只只大眼睛,散发出昏黄的光,审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一直延伸到道路的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时间如同紧贴着我的心脏在流逝一般,压迫着我。我回忆着发生过或者我能够想起的一切,到底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幻呢?我摸出了裤袋里的钱包,双手拿着。是一个棕色的折叠钱包,我用拇指轻轻一翻,打开了,拿出了里面的一张卡,是我的身份证。我的姓名,我的相片……

头脑一阵晕眩,我将它塞了回去。

正发着呆,忽然感觉手臂上凉凉的一点。下雨了吗,我稍稍仰起头,冷冷的风将我头发微微吹动着,冰冰的雨珠儿飘落在我的脸上。脚也是冰冷的。

四周不知何时变得噪杂了起来,好像是到了下晚自习的时间了吧。远处黑影晃动着,近处闪过无数张陌生的面孔。五颜六色的衣服慢慢的蠕动着,各种声音往我耳朵里面涌……这些是真的吗?

灯光下,我的手掌,静静的纹路。

雨越下越大了,行人渐渐的加快了移动速度,人数也逐渐稀疏。我的肚子在抗议了,真是不可思议。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才发现长椅已经全湿了,只有我刚坐的地方在这并不光明的灯光照射下留下了一块白色的痕迹。

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那块痕迹不见了。深深的湿色让长椅现在看上去冰冷而且漠然,如同一个死寂的背景。我再没有兴趣继续在这里坐下去,便一面啃着刚刚在超市买的苹果,一面从旁边的阶梯走向桥底。

这里很安静,两张并在一起的长椅静静的躺在里面等着我一般。放下包,我躺了下去,苹果的甘甜在我的唇齿上散发了开来。

轰……

不知过了多久,竟然打雷了。火蛇在天空中肆意的流窜着,由于是在桥底,雨声也显得特别的大。

“玛莎,飞儿……”看着桥底的虚空,我默默的念道,“你们在哪儿……”

……

冷,真的很冷,从头到脚都是湿湿的。滴滴答答的雨声夹杂着汩汩的湖水波动的声音,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微微睁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闭上眼睛想继续睡觉,可是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了脚步声走过。我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大部分路灯已经熄灭了,就剩下头顶十字路口的一片灯光。

“喵……”

背后一阵寒意,我回头,看到一只白色的猫窜过。

呼……虚惊一场。拍拍胸,扭过头,一个金发的洋娃娃站在我的面前……

瞳孔猛的收缩,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下意识往后一仰。可是等我再看去,又什么也没有了。

她坐在了我的旁边……

“大哥哥……帮帮我好吗……”她说话了,声音幽幽的。

我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向左边看去。金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白色的公主裙……

蓝色的眼睛。

“你怎么了,小妹妹?”我松开蒙着自己嘴巴的手,缓缓问道。我的内心在激烈的抗拒着恐惧的侵蚀。她只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罢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我找不到我的洋娃娃了……”她的眼睛朦朦的,好像含着一些雾气,大概是含着泪的原因吧。

“那,我们一起去找吧,记得你把它带到什么地方玩去了吗?”我微笑着询问她。

“嗯,不知道,或许是洋娃娃生我的气了。不让我找到她吧。”小女孩一脸委屈的说。

“我们去找找看。”我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略整理了一下。小女孩乖巧的拉着我的手,带我离开了桥底。雨还没停,但只是细细的飘着些若有若无的雨丝而已。

“大哥哥怎么这么晚一个人睡在那里呢?真好,有大哥哥帮我。”女孩蹦蹦跳跳的说道。

“嗯……我叫振文,你呢?”我略低着头,看她拉着我晃啊晃啊。

听到我的话,她停了下来,招着小手示意我凑过来。我扬了扬眉毛,蹲下,侧起耳朵。她在我耳边说道:“叫我小九吧,mua~~!”说完,竟然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愣了一下,不禁莞尔,霍的站了起来,拳头握在胸前,远目说道:“好,小九,哥就是一辈子都失忆也要帮你把洋娃娃找回来!”

我俩大手牵着小手,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

震天响动的音乐,火燥的空气,炫目的灯光将我包围着,然后又慢慢的暗了下去。,闭上眼睛,将欢呼声都排斥在外头,感觉心中寂静下来了。

用尽力量向下拨动琴弦,不安躁动的声音喷薄而出,席卷整个会场!

“wish,Ihadanangel!!!……fxxku……”我的嘴唇渐渐收缩回去,将U渐渐变成了yeah的尾音,随着我的嘶吼,灯火又猛的亮了起来,光芒四射的炫耀着,汗水将我的头发和衣裳全部都浸湿。台下无数的人影闪动着……

……

演出非常的成功。那些熟悉却异常陌生的朋友庆贺着,拉着我要去狂欢。可是他们怎么能够感受到我内心异常的冰冷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下面,隐藏着我的恐惧。为什么他们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着,并且还要像这样永远的生活下去。他们的笑容闪动着……

……

买了点酒,独自走到湖边。风依旧是不停息的吹着,我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举起酒杯说道:“同归于尽……”

然后忽然就落泪了。只有记忆,没有回忆。我真的什么都忘了吗。我不敢往自己内心的深处挖掘。我害怕,害怕身边的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幻想。

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它说,坚强的心灵才能够自由。

坚强的心……强大的心脏吗?能够容忍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悲伤,能够包容万物。上善若水。

我还有我的朋友,我必须坚定。我睁开眼睛,看着黑色的夜空,我要思考,要分辨清楚谎言和真实。或许在这样一个或许是假象或许是真相的世界里,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无所谓对错,可是我依旧要保护自己还有自己爱的人。无论如何,他们在,我也就活着了。

……

“喂,是飞儿吗,嗯,我没事。请你到湖边来好吗?……”

“嘿,今容,到湖边来好吗,就是太阳升起的这个方向……”

……

我把他们都邀请到了这里,我们在草坡上,席地而坐了。他们微笑着相互交谈,我微微一笑,轻轻咳嗽了一下,他们便将目光全部都向我投来。

“飞儿,今容,希儿,周后……”我一个个唤着他们的名字,说道,“事实是,我想我已经失忆了,我在我的柜子里面也找到了自己的病史。谢谢你们依然对我笑脸相迎,我不知道到底记忆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可是我想,我爱你们,这一点一直都没有改变。”

“振文,你不用……”希儿想说话,却被我打断了。

“嘿,我写了一首曲子,你们想听吗?来……”我接过周后替我拿来的吉他,抱在怀里,

“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有你们在真好。”

我弹奏了起来,那首安魂曲。

“我们也爱你……”不知何时玛莎走了过来,她的手里牵着小九。

“再见了,振文,mua~~!”小九朝我调皮的做了一个鬼脸,小手向我摇摆着告别。

“大家……”我不解的看着大家温暖的笑脸,可是这时,又天旋地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