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佳丽三千
尤暖趴在窗口,目不转睛地看着,说:“娘,这里好大好漂亮啊!爹没有骗人。”尤温敲了尤暖的头一下,说:“爹刚才说了要叫‘父皇’的。”尤暖掐了尤温的手一下,说:“是父皇。娘,为什么要叫‘父皇’呢?”“冰姨说以后也不能叫娘了,为什么?”尤温问。“要叫‘母妃’,以后还会叫母后的。因为你们的娘是皇帝的妻子。”孟凌崆说。尤温尤暖似懂非懂,仍是很有兴致地看着车外高大而辉煌的建筑。
“前面有好多人。”尤暖伸出头,望了望。叶冰说:“暖暖,小心!”尤暖缩回车里,说:“那些人真好看!”不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臣妾恭迎陛下回宫!”**众妃齐声呼道。“奴才,奴婢恭迎陛下回宫!”众太监、宫女齐声说。
尤暖先跑下车,跑到最前面的皇后面前,仔细瞧了瞧,说:“哥哥,快来看啊,好漂亮!”尤温也下来看了看,叹道:“漂亮!”依蔓站起身,问:“哪里来的孩子?皇上呢?”尤暖没有理会,说:“这衣裳给我穿,也一定好看!”尤温羞着脸,说:“暖暖臭美!”
如雪坐着没动,孟凌崆说:“雪儿,到了!是不想见外面的人吗?那好,我也不见了。”“孩子们已经跑出去了。”如雪说。“不是有冰儿吗?没事的。”孟凌崆说。
依蔓身边的宫女抓住尤温尤暖。尤暖用头一撞,脚下一踩挣脱开来,笑着说:“抓不到,抓不到……”尤温张嘴咬了宫女一口,也逃开了,然后拉着尤暖,说:“小心。”依蔓生气地说:“还不快拿下!”所有宫女太监都起身跑过来捉尤温尤暖。尤温忙拉着尤暖往马车跑。
叶冰从马上跃起,跳到尤温尤暖面前,一口气将数名太监宫女打倒在地。青龙跪在依蔓面前,禀道:“请皇后娘娘恕罪!稚子无知,冒犯了皇后,还请皇后从轻发落!”依蔓问道:“不是说皇上回来了吗?这两个孩子是谁?”青龙为难地说了一个“这”字。
“娘,你也来看啊,冰姨真厉害!”尤暖拍手叫道。“父皇,这里就是皇宫吗?”尤温问道。依蔓和众妃嫔都呆住了,依蔓忙命众人退下,行至车前,跪下行礼,道:“臣妾不知这孩童是龙子,还请皇上恕罪!”尤暖转过脸问尤温:“这里的人为什么都喜欢跪呢?”
孟凌崆牵着如雪的手从马车里走出来,搂着她对依蔓说:“皇后,她是尤如雪。朕会封她为贤德皇贵妃,从今以后你要善待她。朕的儿女,你们刚才见过了。朕累了,你们都退下。”依蔓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尤如雪,原来雪儿是长这样的:算不上倾国倾城,甚至放在皇宫里都不是轻易找得出的那种“普通人”。可是一看,又能够从既无粉黛又无首饰的身上感受到平和与傲气。她看中透过虚无,仿佛大千世界中惟有她一个人,又仿佛她已融于大千世界无处不在。她冰冷的脸上闪过笑容,说:“温儿,暖儿过来!”她始终没有看其他人一眼,除了她的孩子。她也没有表现出傲慢和高兴,一切都只是淡淡的,惟有对她的孩子。依蔓似乎明白了,说:“遵旨,臣妾告退!”其他众多的妃子也都各怀心思。
第二节雪月宫
1
“朕记得你以前说过喜欢水的,想隐于水的,所以在水上建了这间房子。看看喜不喜欢?”孟凌崆指着前方,笑着说。如雪看到湖中心的房子,淡淡地问:“怎么过去?没有船也没有桥,游过去吗?”“看你怎么想。你喜欢什么就用什么。我去过两次,都是划船过去的。”孟凌崆说。来喜刚好撑着船过来,说:“奴才载主子过去。”
尤暖把手放进水里,顺着船的方向划着,嘴里不住地说:“快点,快点!”尤温问她:“急什么?”尤暖说:“什么都快一点的话就可以早点回家了。酒鬼爹又会喝得烂醉,我不给他送醒酒茶,他的头又会疼了。独臂爹一只手不方便,很多事要我帮忙的。荷姨打破碗,总是我帮忙瞒着娘的……”尤温也动手划起来,说:“我也想家了。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父皇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孟凌崆笑笑,说:“以后这里就是家了。”
如雪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布局,不禁皱起了眉头,等到她看到那对木头人时更是扭头就走。尤温尤暖确实一个人拿着一个,在一边玩闹着。孟凌崆拉住如雪,问:“不喜欢吗?”如雪甩开他的手,说:“你是故意的!”一边看了看,说:“的确跟尤府有几分相似,是吧,姐姐。”“朕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建造此处。朕担心你会想家,所以才做成这样的。雪儿,朕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物似而人非,我不喜欢这里。我只求一处安静的地方,和温儿暖暖冰儿住在一起。”如雪说。“那我呢?”孟凌崆小声问。“这是你的**,你想去哪里就就去哪里,皇帝不就是这样的。”如雪冷言说着,唤为暖儿过来,说:“这里不好,跟娘走!”
“雪儿”,孟凌崆说:“你来了,朕当然只会宠爱你。”
2
“雪月宫”,尤暖仰着头念道:“娘的名字在上面。”“我们住在这里吗?”尤温问。“那要看你娘喜不喜欢了。”孟凌崆说。“好香,是桂花。”尤暖说着便跑了进去。尤温这回没有跟着,只是和大人们一起慢慢走进去。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很大,从殿门到房间门都隔得很远,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不过这个时候只有菊花和桂花开得最好。“这是我娘以前的宫殿,不久前修葺了一番。”孟凌崆说。如雪问:“为什么是这里?”叶冰拉着尤温尤暖走远了些。孟凌崆说:“我娘的宫殿,你也许会喜欢这里。不喜欢也没有关系,还可以盖新的。”“你知道姑姑是你娘?”如雪问。“怎么会不知道呢?既然她不想我知道,你也不想我知道,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孟凌崆说。如雪沉默良久,说:“对不起。姑姑已经去了。那一次是最后一面……”孟凌崆也沉默了一会,说:“至少还是见过一面,已经过去了……”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皇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满屋子的奴才在来喜的带领下跪着呼道。“平身!”孟凌崆说。尤暖躲到如雪身后,小声问:“他们是谁?”“奴才们是服侍主子的,一切听主子吩咐。”来喜回道。尤暖壮起胆说:“我要你给我当马骑!”来喜忙做马状,尤暖果真骑上去了,还煞有模样地喊着“驾”。如雪笑起来,说:“骑一会就下来!”“知道,一炷香的时间嘛!酒鬼爹在的话会更久的。”尤暖嘟着嘴说,然后马上又变得喜笑颜开。来喜笑着说:“奴才承受得起,多久都没有关系。”也有几个宫女太监围在尤温身边。
第三节陌生
孟凌崆带着如雪一个人进了大殿,高兴地边走边说:“朕早就想带你看看了……”如雪只是跟着他。孟凌崆坐到龙椅上,也示意她坐上去。如雪站着不动,说:“哪有女人坐这上面的?”孟凌崆笑着一拉,如雪倒在他怀里,他让如雪坐到自己腿上,抱着她,说:“朕就是想和你分享这天下!”如雪挣扎着要站起来,孟凌崆把脸贴到她脸上,温柔地说:“不要动,就让朕这样抱着你,就一会……朕常常做这样的梦……”如雪有些不习惯这样亲密无间的举动了,说:“我想四处看看……”孟凌崆笑起来,松开手,说:“好,朕带你四处走走。”
如雪跟着他走着。孟凌崆一路上说了很多,她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最多也就几句敷衍的应答。“雪儿,雪儿!”孟凌崆叫了两句。如雪回过神,说:“这里很美……”孟凌崆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说:“朕刚才说以后要为你重新建一座宫殿。”“不用了,住哪里都一样。”如雪淡淡地说。“雪儿”,孟凌崆尽量压在火气,拥住她,问:“你想什么呢?告诉朕,朕帮你实现。”如雪轻巧地挣开,说:“我什么也没想。”孟凌崆勉强笑笑,说:“朕知道你还不适应,朕不怪你。你有什么想法,跟朕直说就好了,朕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住下来。”如雪冷漠地看着他,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瞧朕真的是高兴过头了,朕陪你回去休息。”孟凌崆笑着说。如雪没说什么了,只是顺从地跟着他往回走。
如雪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的他,说:“我想睡了……”孟凌崆松开手,把被子拉上了些,说:“你睡吧,朕不会打扰你的。”如雪闭上眼,转过身子背对着他。过了好久,如雪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依旧守在床边,还笑着说:“你睡吧,朕就想看着你。”如雪有些生气地转过头去,不久又坐起身来。“怎么了?不是累了吗?”孟凌崆关心地问。“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如雪说。孟凌崆笑笑,拉她起来,说:“睡不着就不要睡了。朕有东西要送给你。”
孟凌崆拿起一串珍珠,戴到如雪脖子上。如雪看了看,还真是圆润漂亮,她也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的珍珠。她伸手去取,孟凌崆拉住她的手,说:“好看!朕喜欢……”如雪还是取了下来,说:“我不喜欢!这么名贵的东西,我要不起。”孟凌崆拿过珍珠,脸阴沉了下来,一把丢到地上。来喜连忙跪下去捡,说:“奴才该死,还请皇上恕罪!”孟凌崆又拿起一根玉簪,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事,对如雪说:“朕以前送过一支给你的。你还让人带给了朕,朕一看到就想起了你……可惜那一支不小心摔坏了……看看喜欢这支吗?”如雪没有接,说:“那是我买的,我们是银货两讫!”孟凌崆拿着那一文钱,说:“你也还记得。朕一直戴在身上,这是你送给朕的第一件东西……”如雪看着他的神情,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了。孟凌崆把簪子插好,笑着说:“真好看,你笑起来的话就更好了。”如雪拿下簪子,放回他手里,说:“我不要!”孟凌崆脸上的笑变得僵硬了,他将簪子摔得粉碎,还打翻盛着其他珍品的托盘,怒吼道:“滚下去,统统都滚下去!”如雪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看着太监宫女们纷纷退下,便也跟着往外走。
孟凌崆一把抓住她,克制着怒火抱紧她,说:“朕不是对你发脾气,朕没有怪你……你不喜欢这些,朕给你找更好的……”“你心里是明白的,不用自欺欺人了。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我们现在剩下的只有陌生和隔阂了。我不喜欢这里,你放过我吧!”如雪说。“朕在皇宫外面单独为你建一座宫殿,不让其他人打扰你,更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朕只要你陪着朕的身边!”孟凌崆有些激动地说。如雪冷笑,说:“我最不想的就是留在你身边!你害得我还不够吗?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心?”“朕不准你死!朕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们母子了,朕只想要你和朕一起分享天下,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孟凌崆说。“我想要这些的话,十年前嫁给志涵就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你这辈子都给不了!”如雪说着就甩开他的手,走出了房间。孟凌崆有些木然地看着她走开,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尤暖刚好跑过来,看着二人,嘟着嘴说:“父皇和娘走了也不叫我们……”尤温也过来了,问:“娘要去哪里?我们也要去。”孟凌崆回过神,走了过去,说:“你娘哪也不去,只会留在这里!”尤暖笑起来,一手牵着如雪一手拉着孟凌崆,说:“我想娘和父皇都陪我们玩!”如雪想起两个孩子以前哭着吵着要爹的情形,眼睛不禁酸涩。孟凌崆拥她入怀,小声说:“孩子需要朕,你也是。不要逞强了……只要你开口,朕能做的一定会做到的。”
“逞强?我真的只是逞强吗?我明明就不需要你,不需要!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