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哲生怕外面听见了,又俯下头去吻着她嘴。唐多令气呼呼地偏过头去,蒲哲笑着辩解:“什么太上皇?你也太夸张了!就是上司嘛!”又摸着她身上,“而且老婆哪里小?哪里都不小嘛!”
唐多令扭过身子,“滚啦!”
蒲哲从被子里褪出手来,头连连磕在床沿,“是、是!娘娘吃饭吧?”
唐多令背一转又翻过去了。蒲哲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别扭了。也懒得跟她歪缠,端着碗回到客厅,把桌子上的菜都收到冰箱里。
林江仙出来洗澡,见蒲哲在收拾桌子,装作随意地问:“她明天早班吗?”
蒲哲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林总,不用麻烦的。”
林江仙笑了笑,“没关系!顺路!”见他这样,蒲哲只好折身进去问唐多令上什么班?
唐多令气道:你管我上什么班!
蒲哲出来,外国人似地耸了耸肩,摊摊手。林江仙倒笑起来,转身进浴室去了。蒲哲以为上司笑他们夫妻闹别扭,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有点甜蜜,仿佛夫妻吵架有了观众,就变得有艺术性了,也就有了表演的积极性。又跑去缠着唐多令问,唐多令本来不要赌气了,但是不好意思说了,就装睡着。
蒲哲没法,出来客厅里坐着。林江仙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他神气,知道还是没问出来。但这件事如果不问清楚,他恐怕一晚上睡不好了,因此走到木槅子屏风边上,又回过头说:你看她的闹铃不就知道了!
蒲哲从沙发上抬起头来,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跟上司的距离一下拉近了。竟然还给他出主意!蒲哲笑着点了点头,一跃而起,冲进卧室,拿起床头唐多令的手机,定的六点的闹铃。唐多令朝里躺着,她仿佛一早就知道今天要这么生气似地,因此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洗漱完毕了。现在躺在床上,想着自己这么有准备地赌气,也是有点搞笑,心里是早不气了,脸上反而带着点笑容。当然也就没办法此时转过来叫蒲哲看她这变化无穷的表情。
蒲哲又从卧房出来,敲了敲林江仙的房门,完成一件任务似地向上司报告:“她明天早班。”
林江仙笑了笑,“把她的闹铃设到七点吧!”
蒲哲高兴地说:“嗯!这样我们就可以多睡一个小时了!”
林江仙笑了笑,拿着一本不知什么书转过身去。蒲哲也就笑了笑,轻轻地替他拉上房门。林江仙是蒲哲刚刚敲门的时候,临时拿了一本书装样子。现在丢了书,也就抱着头躺到枕头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心里刚刚虽然气,但发现她还会跟他怄气,这种感觉也很特别。好像她是特为他做了菜,特为在等他!而且他发现了,那菜里总有几样是他爱吃的!
蒲哲无论多晚回家照例是要玩一下游戏的,唐多令嫌他影响她,一直是让他在床尾抱着笔记本玩。等他掉过头来睡时,唐多令撒娇地推推他的胸膛,“老公,我饿了。”蒲哲翻过身去,也不管她,一会儿就响起鼾声。唐多令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感觉到老公的宠爱有限,感觉到自己的矫情,自个儿在黑夜里凄凉地笑了笑:又不是小孩子!还为别人饿肚子!
这么想了,就轻手轻脚地起床,到厨房关上门,把饭菜在微波炉里热了热,就靠在灶台上慢慢地吃着。这时候,又不是一定想吃了。静静的冷冷的深夜里,端着一碗饭,望着窗子里漏出来的一块墨黑的天,重又觉得凄凉。
林江仙虽然知道了她明天早班,心里叫自己要早点睡,但仍然没办法睡着,从她今天的生气又想到许许多多杂乱的事情,因此外面的动静便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奇怪她在干什么,就悄悄地爬起来看。见厨房的灯开着,还有偶尔一声筷子碰着碗的声音,忍不住笑了,想着现在走过去,她一定是不好意思的,但毕竟觉得她这样的行为真是可笑又可气!又觉得她是为他才这么孩子气的!因此心里有点甜甜的,轻轻地退回来,便怀着那一份甜蜜的心情睡了。
唐多令的早班从此得以多睡一个小时,她没有说什么,仿佛也习惯了。只有一点不便,林江仙总是要问蒲哲她上什么班,蒲哲又去问她第二天上什么班。有时候说过了,蒲哲转身又忘了,又去问。他以前倒还记一记,如今好像老婆上什么班是林总需要操心的事,与他反而无关了。他问倒都是带着笑的,但唐多令却不耐烦重复。
于是他图省事有一回就说:以后你上什么班直接告诉林总得了!我记性不好!
唐多令死命地瞪他,林江仙赶忙拿出茶几底下一本杂志翻着。蒲哲也不看老婆的脸色,凑过去看上司拿的杂志,是在路边接的那种私人医院散发的宣传册,什么人流啊、前列腺广告啊、荤笑话啊。蒲哲就很有经验地帮他把杂志翻到最后几页:“都是广告!就这几则笑话可以看!”林江仙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其实男人之间说些荤笑话也很正常,但面对着初恋女友的老公,就会尴尬。
其实,他这样装正经装严肃也很累。
蒲哲凑得更近,意思还要指点给他看里面比较经典的笑话。林江仙连忙放下了,拿起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换台。蒲哲看了他一眼,自己拿起来重温。唐多令端菜出来,嗖地从他手里抽过杂志垫在盘子下面。看了那乱七八糟的封面,又抽掉,丢进垃圾桶里。其实这杂志是她拿回来的。所以蒲哲很不懂地看着她,转而就明了地笑了,又看看林江仙。林江仙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看的电视节目,正盯着不转眼。
唐多令把所有的菜摆放好了,分给他们筷子,递给林江仙半天不接,也转头看向电视。电视里一男快速冲出机场,一女快速迎上去,二话不说就拥抱到一起热吻,一副久别重逢相思难禁的样子。林江仙和唐多令连忙都将目光转开了,却碰了个正着,又慌忙错开了。林江仙连忙捡起遥控器换了台。唐多令也不敢看他,就把筷子重新递过去,林江仙也不好意思抬头,接过来,就把筷子头插到碗里拨来拨去。
蒲哲正看得高兴,说:林总!怎么不看了?
林江仙正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倒显得不自然,低着头勉强说:这些电视剧都假得很!
蒲哲憨憨地笑道:“电视剧当然是假的嘛!”自己拣起遥控器,换来换去,又想起一个笑话来:“有一个大人带着小孩去看电影,电影里男女主角突然一件件把衣服脱了乱扔,大人就紧张地偏过头去看小孩,结果小孩指着屏幕不满地大叫:为什么他们可以乱扔衣服?我不可以?哈哈……”蒲哲笑个不了,林江仙低着头仿佛被呛住了,咳了两声。唐多令瞪了老公一眼,蒲哲见两个人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只好无趣地换他的台。
唐多令看老公像小儿一样,说:“吃饭!看什么看!”蒲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林江仙,突然大叫:噫!林总!你筷子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