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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半闹鬼

朱暮雁醒来时,已经躺在仁福宫的床榻上,浑身疼痛,她捋起袖子,发现胳膊上一片淤青。她侧过脸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跪了一地的宫女。

朱厚照正在大声呵斥她们,“你们是怎么伺候公主的,居然让她受了伤,公主要是再醒不过来,统统处死!”

云清跪在最前面,哭成了泪人。

“父皇——”,朱暮雁有些费力地欠身道。

“安宁,你终于醒了,急煞父皇了”,朱厚照松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的是不尽的关切与慈爱,让朱暮雁十分感动,“快告诉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怎么会在这儿?”朱暮雁很迷惑。

朱厚照道:“你昨晚昏倒在御花园内,被守卫发现送回来的”

朱暮雁大感惊讶,“御花园?我明明是在坤宁宫,怎么会到了御花园?”

云清听到“坤宁宫”三个字,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浑身直哆嗦。朱暮雁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心中疑惑。

“坤宁宫?”朱厚照眉头一皱,“你去坤宁宫干什么?”

朱暮雁于是将她从丽妃的永安宫出来后迷路,以及循着哭声到了坤宁宫的经过说了一遍。

朱厚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坤宁宫和仁福宫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你怎么会经过坤宁宫呢?”

“我刚进宫,不熟悉路”,朱暮雁隐去了丽妃指方向一事。

朱厚照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云清。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云清磕头如捣蒜。

“父皇,是我想一个人走走,嫌她跟着碍事,您就别怪她了”,朱暮雁袒护云清。

朱厚照厉声道:“这些该死的奴才,下次再出现这样的差错,一律赐死!”他随即又换上温和的语调对朱暮雁道:“安宁啊,你好好休息,父皇明日再来看你。那坤宁宫是不祥之地,千万不要再去了。还有,以后出去一定要让宫人们跟着,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我知道了父皇”,朱暮雁点头道。

朱厚照走后,朱暮雁唤云清上前,“你先告诉我,昨晚在永安宫中,你为什么离开了?”

云清眼神闪烁不定,道:“奴婢……奴婢突然腹痛难忍,想上茅房,回来时丽妃说公主刚走不久,奴婢匆忙追了上去。可这一路上也没见着公主的影子。回到仁福宫见公主没回来,奴婢急了,便禀报了张公公,派出大批守卫四处寻找。”

朱暮雁心想,云清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腹痛,难道仅仅是巧合吗?但她不吭声,又问道:“守卫是如何发现我的?”

云清道:“能寻的地方都寻遍了,就是没见到公主的踪影,后来张公公想起御花园还没去过,就让守卫进去瞧瞧,不想就发现公主躺在水池边上,昏迷不醒。御医诊断后说公主只是受了皮外伤,并无大碍,但是为何昏迷,他们也说不上来。折腾了大半宿,公主还是没有醒过来。天刚亮,皇上就听说消息赶来了,大发脾气,御医们都被他赶走了。”

朱暮雁沉吟片刻,道:“我刚才提到坤宁宫,你为何如此害怕?”

“奴婢……奴婢不敢说”,云清又跪在地上。

朱暮雁道:“起来吧。但说无妨,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云清结结巴巴地说道:“坤宁宫……坤宁宫……闹鬼!”

朱暮雁心头一震,“闹鬼?”

云清道:“奴婢听说,夏皇后和冯公公勾结,得知冯公公的事情败露后就在宫里上吊了。夏皇后死后坤宁宫就开始闹鬼,很多宫人在深夜都亲眼看见,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在坤宁宫出没。但是皇上不相信,说他们妖言惑众,夏皇后身边的宫女莺儿就是说了闹鬼的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才获罪进了浣衣局的。后来皇上下令封锁坤宁宫,任何人都不得接近,以免再生事端。公主,你一定是撞见鬼了,否则怎么可能到了坤宁宫,却昏倒在御花园呢?”

“或许是有人把我挪过去的”,朱暮雁不相信鬼神之说。

云清摇头道:“坤宁宫到御花园要经过好几道门墙,都有守卫把守,路上还有值夜的守卫巡视,怎么可能把公主挪过去却没有被发现呢?”

朱暮雁想起意识模糊时看到的那张鬼脸,还有昨夜发生的种种,她陷入了沉思。

这几日杨归鸿的心情出奇的差,他发现树瘤壶不见了,但究竟是如何丢失的,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再加上那具无头男尸的身上始终查找不到线索,令他心烦意乱。

杨归鸿来到一处断崖上,他遥望远方,喃喃自语,“暮雁,你还好吗?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

他回忆起与朱暮雁初次相遇的情景——

洞庭湖畔,她横笛向明月,声声诉衷肠,“我不是什么仙女姐姐,公子见笑了”。

她侍杯弄盏,纤纤玉手擎壶,高冲低斟,气定神闲,十八道工序,优雅娴熟。

她转动手中茶壶的手柄,只见那盘根错节的树瘤内,银针齐发。

“这把紫砂树瘤壶就赠与公子留作纪念吧”,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令人心醉。

那把树瘤壶收藏了他和她之间的一段美好回忆。至今回想起来,一颗心仍悸动不已。长空雁去,可有雁归来?

“掌门师弟,白头翁和谢丹萱姑娘来了,在玉虚宫等候”,来人是杨归鸿的师兄张宏,身材魁梧,外形硬朗。

杨归鸿一听说沈沧浪来了,拔腿就往玉虚宫跑去。张宏知他思念朱暮雁心切,粲齿一笑。

玉虚宫内,沈沧浪正与秋璇子道长闲话。“前辈”,杨归鸿一见沈沧浪,就像见了久别的亲人一样,难掩激动之情。

“小子,见到我这么高兴,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吧”,沈沧浪一语道破。

杨归鸿怪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暮雁……她怎么样了?”

话说沈沧浪出了京城后,原本打算先到昆仑派找杨归鸿的,可他实在放心不下谢丹萱,还是先去了浙南水轩小筑。谢丹萱听说沈沧浪要上昆仑山,自然吵闹着也要跟来了。

沈沧浪还未开口回答,一旁谢丹萱已经失去了耐性,“杨归鸿,我来这么久了你也不打个招呼,当我不存在啊”。

杨归鸿这才发现谢丹萱也来了,觉得失礼,赶忙道:“谢姑娘,我光顾着和前辈说话,没看到……”

谢丹萱没好气道:“没看到我也在是吧,你心里只装着朱暮雁,当然没把我放在眼里了。”

沈沧浪忙打岔,“好了萱儿,有什么牢骚待会儿再发,我要单独跟这小子说几句话。”他回头对杨归鸿道:“咱们外边说去。”

谢丹萱更恼了,“为什么要我回避?”

沈沧浪道:“雁儿有话要我转达,我只能照办。”

二人出了玉虚宫,留下了一脸迷茫的秋璇子和闷闷不乐的谢丹萱。

杨归鸿语气急促,“前辈,暮雁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沈沧浪故意拉长了语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雁儿要我提醒你,当心身边的人。”

杨归鸿听得糊涂,“当心身边的人,什么意思?”

沈沧浪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不肯告诉我。”

杨归鸿想起最近昆仑派发生的事,若有所思,“暮雁,她还好吗?”

“好什么,我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再这样下去,恐怕要相思成灾了”,沈沧浪偷眼看杨归鸿的反应,见他眉头深锁,心里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