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八点钟刚一上班,孙副总就打电话过来,通知杨旖漪说:“杨小姐,八点半请准时到会议室开会。”放下电话,杨旖漪有一点紧张,想不会是哪个单出了什么问题吧?
八点半准时去会议室开会,孙副总抬头看到她说:“坐那吧。”杨旖漪答应了一声“好”,拘谨坐下。杨旖漪看整个会议室包括她在内才三个人,她,孙副总,还有韩主管。孙副总坐她正对面,韩主管坐她斜对面。杨旖漪有一点紧张,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心想:“这是开什么会?怎么只邀请了我一个人参加?不会是开批斗会吧?但看样子又不像。”韩主管问孙副总:“怎么柳涵瀚还没过来?你通知了他吧?”孙副总说:“通知了他啊。”杨旖漪因此知道不是开批斗会,整个人松弛了下来,说:“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他在那里接一个电话。”韩主管说:“哦,那等一下他吧。”
正说着,柳涵瀚敲门进来,说:“不好意思,刚接一个电话,耽误了两分钟。”孙副总说:“没事,坐那吧。”柳涵瀚看到杨旖漪有一点吃惊,过去坐她一侧,正对着韩主管。韩主管说:“人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孙副总欠了欠身子,坐正了一些,说:“是这样的,最近公司接到一个大单,就上次打板的金属烛台,你们应该都见过吧?”杨旖漪,柳涵瀚说:“见过。”孙副总说:“金属烛台是金属烛台,但要稍微修改一下。之前我们打板的金属烛台不是有四个角吗?每个角下面有一个金属环?现在客人提出的修改意见是:单单只有四个金属环太单调了,要在四个环上面加四个兽头坠,那样看起来更有文化内涵一些。兽头坠有样板,是客人提供的,叫我们照着做,你们看一下。”说着递给杨旖漪一个兽头坠,又递给柳涵瀚一个兽头坠。孙副总接着说:“之前我们打板,金属烛台电镀的是银色,现在客人要改成青古铜,就兽头坠那个颜色。”说着指了一下杨旖漪,柳涵瀚手中拿着的兽头坠。
韩主管说:“二十万套的订单,交货期是三个月,所以平均一个月要交七万套的样子。”杨旖漪问:“交样期呢?”韩主管说:“交样期是半个月。平均一个月要交七万套,生产任务有点重,更何况我们又不是只生产金属烛台,我们还要做其它的单,所以我们跟周生商量了一下,把兽头坠发出去做。生产忙不过来是一个方面的原因,另外一个方面的原因是我们公司一直做的都是大五金,做小五金没有经验,这你们知道的。这一块呢,本来是由采购柳涵瀚负责,但听说杨小姐你之前在贸易公司做过小五金跟单,经常独自一人去工厂看货,后来又在五金厂做过小五金采购,对这一块很熟,所以就派你跟柳涵瀚一块去,毕竟柳涵瀚他在这方面的经验不是很丰富。我们选了一个五金厂,叫‘美诚’,虽说他们在行内的口碑还不错,但怎么着也得派人亲自过去看一下,实地考察一下,毕竟这是一个大单,又是新客户,丝毫马虎不得。”孙副总插话说:“先叫他们报价,报胚价,我们拿回来自己抛光,电镀。报了价之后,然后再去他们车间看一下,看一下他们的机器设备,考察一下他们的生产能力,顺便看看他们工人的素质。”
韩主管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你也太操心了一点,这个不用你说,他们都知道。”杨旖漪,柳涵瀚微微笑了笑。孙副总也笑了笑,说:“这个单周生很重视,跟得很紧,等下散了会你们就动身吧,这是美诚的联系电话,联系人是于小姐,还有他们公司的地址,你们去之前跟于小姐联系一下。”韩主管补充说:“美诚有一点远,上午可能赶不回来,没关系,那就下午回来吧,时间不是问题,总之这件事情一定要办好。”孙副总说:“还有什么问题吗?”柳涵瀚不说话。杨旖漪说:“这个兽头坠我们公司自己的报价是多少?”孙副总笑说:“幸亏你问,不然我都忘了跟你们交代。”韩主管笑说:“杨小姐,看你经验挺丰富的,要不你帮我们报一个价试试?”杨旖漪笑说:“这是考我吗?”韩主管笑说:“算是吧。”杨旖漪说:“那好,请问这个兽头坠有多重?”韩主管说:“二十四克吧。”杨旖漪说:“那我算一下,有没有计算器?”柳涵瀚说:“有,我去拿。”说着出去,一会拿了计算器进来,递给杨旖漪。杨旖漪接过,按得啪啪作响。当然了,按的都是数字键,末了说:“八毛三吧。”孙副总有点吃惊,笑着看着韩主管说:“不错,不错。”又笑着看着杨旖漪说:“我跟韩主管商量定下的价格是八毛五,超过八毛五,我们就另外找一家厂做。”韩主管笑说:“派你跟柳涵瀚一块去真是派对了。”杨旖漪不好意思笑了笑。孙副总笑说:“还有没有其它的问题?没有的话那就散会了,你们这就动身吧。”柳涵瀚,杨旖漪几乎同时起身,说:“好。”
从会议室出来,杨旖漪笑说:“不好意思,刚抢了你的风头。”柳涵瀚笑说:“没事,我们两个还分什么彼此?”杨旖漪笑说:“你打电话跟于小姐联系?”柳涵瀚笑说:“好。”
一会柳涵瀚跟于小姐联系好了,两个人动身,先去一楼人事办公室找李乾峰开派车单。
到一楼人事办公室,柳涵瀚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李乾峰一边开派车单,一边开玩笑说:“柳涵瀚,你真是艳福不浅,平时都是你一个人出差,今天派了一个美女跟你一起出差。”柳涵瀚笑了笑,不说话。杨旖漪纠正说:“不是他艳福不浅,而是我艳福不浅,之前在贸易公司上班,都是我一个人出差,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挺孤单的。现在好了,竟派我跟一个帅哥一起出差,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李乾峰抬头看了她一眼,笑说:“杨旖漪,你真是会说话,赵蝶常在我面前夸你,说你头脑灵活,反应快。”杨旖漪说:“她过奖了,你也过奖了。”
这时闻莺走过来,一脸笑说:“出差啊?”杨旖漪笑说:“是啊,羡慕吧?嫉妒吧?恨得牙痒痒吧?”闻莺笑说:“挺羡慕的。”一面说,一面有意无意扫了柳涵瀚几眼。柳涵瀚只当没看见。杨旖漪笑说:“看得出来,眼珠子都快馋出来了。”闻莺笑着打了她一下,说:“好羡慕你有机会出差。”杨旖漪笑说:“你不是羡慕我有机会出差,而是羡慕我有机会跟帅哥一起出差。”闻莺不好意思笑了笑。杨旖漪笑说:“你也有机会跟帅哥一起出差啊,你不是经常跟李主管一起去人才市场招人吗?”闻莺忍不住好笑,说:“那不一样嘛。”杨旖漪问:“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出差,跟帅哥一起出差,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吗?”闻莺撅嘴说:“但人才市场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了,上次去,还是招你。”杨旖漪笑说:“这说明我们公司的人员稳定,你们人事部的工作卓有成效。”闻莺听了十分开心,说:“但天天呆在公司也呆烦了,想出去透一透气。”杨旖漪笑说:“不止是透气这么简单吧?还想养眼是不是?我们公司就这么几个帅哥,天天看早就看烦了。”闻莺笑说:“不烦。”一面说,一面又有意无意扫了柳涵瀚几眼。柳涵瀚还是只当没看见。杨旖漪忍不住想笑,说:“反正我是看烦了的,所以拜托你下次去人才市场招人的时候,记得多招几个帅哥回来,我这眼睛要好好保养一下了,不然都瞎了。”闻莺忍不住好笑。李乾峰开了派车单,一只手递给柳涵瀚,说:“杨旖漪,你别教坏了小朋友。”杨旖漪说:“跟着我,只有学好,没有学坏的。”柳涵瀚笑说:“你就是‘近朱者赤’的那个朱。”李乾峰哈哈大笑。闻莺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愣。杨旖漪笑说:“我是‘近朱者赤’的那个朱,你是‘猪八戒背媳妇’的那头猪。”李乾峰笑说:“你反应真的挺快的。”杨旖漪笑说:“过奖了,这下你该知道谁是真正的猪了吧?”
从人事办公室出来,柳涵瀚说:“没想到你跟闻莺这么聊得来。”杨旖漪说:“我跟谁都聊得来。”柳涵瀚笑嘻嘻说:“尤其跟我聊得来。”杨旖漪看了他一眼,说:“你就别臭美了,再臭就跟臭脚丫子一个味道了。”柳涵瀚笑嘻嘻说:“你有点本事,闻莺那个人,不是我说她,真的有点特别。”杨旖漪说:“其实她也有可爱的一面,只是你没有发掘出来而已。”柳涵瀚说:“我没兴趣发掘,谁要发掘自己去发掘吧?”杨旖漪说:“闻莺听了你这话会很伤心的,难道你没观察到吗?刚在人事办公室,她偷偷看了你十几眼。以后她颈椎有毛病,就全赖你了。”柳涵瀚忍不住好笑,说:“我又没叫她看我。”杨旖漪说:“你说这话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一点,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虽然我没有杀伯仁,但伯仁却因为我而死。用在这里,就是虽然你没有叫闻莺看你,但她颈椎有毛病却是因为你。”柳涵瀚笑说:“这样我也太冤了一点。”杨旖漪说:“有冤找上帝诉去吧,谁叫他把你造得这么英俊潇洒的!”柳涵瀚笑说:“我真是太喜欢跟你呆在一起了。”杨旖漪不在意笑了笑,说:“其实每个人都有她可爱的一面,闻莺当然也不例外。”柳涵瀚说:“你挺善于发现一个人的优点的。”杨漪漪说:“这本身也是我的一个优点。”
柳涵瀚摇头说:“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天赋,有的人天生就比较具有亲和力。”杨旖漪说:“如果这是一种天赋的话,那你应该也有这种天赋,因为我看你人际关系处理得挺好的,基本上跟公司每个人都合得来。”柳涵瀚说:“我是有这种天赋,但相比你,还是差了一点。”杨旖漪说:“那是因为我年纪比你长,踏入社会的时间比你早,经历的事情比你多。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说不定比我还厉害,精神病患者都可以交流。”柳涵瀚看了她一眼,笑说:“你是七十了?还是八十了?”杨旖漪笑说:“也没有那么老了,只是比你老一点。”柳涵瀚说:“谁叫你早我几年出生的!”杨旖漪说:“你别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我头上,应该是谁叫你晚我几年出生的!”柳涵瀚笑说:“你掐我一下好不好?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居然有机会跟你一起出差。”杨旖漪笑说:“得,我还是掐我自己一下好了,看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居然有机会跟你一起出差。”柳涵瀚笑说:“你干嘛这么说?”杨旖漪笑说:“我这么说才符合实际情况,有一堆女孩子都盼着能跟你一起出差,刚闻莺就是明证,但估计没一个男孩子会盼着跟我一起出差。”柳涵瀚笑说:“我知道有一个。”杨旖漪笑说:“你说王自励是不是?”柳涵瀚笑说:“是啊。”杨旖漪笑说:“我就知道你说的是他。”
正说着,有人热情跟柳涵瀚打招呼,说:“出去啊?”柳涵瀚笑了一下,说:“是啊,出去。”
杨旖漪笑说:“你还真是帅出了名,连在厂区打扫卫生的阿姨都认识你,热情跟你打招呼。”柳涵瀚笑说:“有一次逛‘天佳’遇到刚那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她买了一堆东西,说帮人带的,提着很吃力,我就帮她提了一段路,她很感激我,那以后每次在公司见到我都主动跟我打招呼。”杨旖漪笑说:“不知道那个阿姨有没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可以嫁给你?”柳涵瀚忍不住好笑。杨旖漪说:“八点钟一上班,孙副总就打电话通知我八点半准时去会议室开会,当时我就一点吃惊,心想不会是哪个单出了什么问题吧?后来八点半准时去会议室开会,看到只有我,孙副总,还有韩主管三个人,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柳涵瀚说:“早知道你一个人在会议室心神不灵,如坐针毡,我就不接那个电话了,过去陪你。”杨旖漪有点感动,笑说:“真的假的?”柳涵瀚笑说:“当然是真的。”杨旖漪默不作声。
柳涵瀚说:“虽然我们在一个公司上班,甚至在一个办公室上班,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又住同一栋宿舍楼,却没什么机会单独在一起聊天。上次单独在一起聊天,还是逛‘天佳’的时候,所以今天跟你一起出差,我是又意外又惊喜,不知道你的感受是不是跟我一样的?“杨旖漪说:“意外是有一点意外,但惊喜就免了,免得别人还以为我盼这一天盼了很久。”柳涵瀚笑说:“是我盼这一天盼了很久。”杨旖漪笑说:“你说这话谁信啊?人家都以为是我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他们甚至敢拿性命来做担保。”柳涵瀚说:“那我跟他们解释一下。”杨旖漪说:“得,你就别添乱了,你越解释,人家就越认为你那是在帮我掩饰,为了我的面子着想,然后就越对你有好感,说你真的是一个大好人,而我真的是一个大笑话。”柳涵瀚说:“会是这样吗?”杨旖漪说:“相信我,一定是这样。”柳涵瀚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了?原来你是怕别人笑话。”杨旖漪说:“闻莺追你,人评价是笑掉了十三亿中国人的大牙,如果我追你,人评价肯定是笑掉了六十亿地球人的大牙。”柳涵瀚忍不住好笑,说:“太夸张了。”杨旖漪说:“一点都不夸张,这说明我们之间的差距挺远的,打个比方吧,你是阆苑仙葩,美玉无瑕,是水中月,镜中花,跟林黛玉,薛宝钗一个档次。而我,只是比刘姥姥年轻一点,比傻大姐聪明一点。”柳涵瀚哈哈大笑。
柳涵瀚说:“待会到了美诚,你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积极应对一些人,一些事。”杨旖漪说:“你才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积极应对一些人,一些事,你是采购,我只是过来凑热闹,顺便帮点小忙的。”柳涵瀚说:“小五金这一块,你比我有经验。”杨旖漪针锋相对说:“女孩子这一块,你比我有经验。”柳涵瀚不解,问:“什么‘女孩子’?”杨旖漪说:“于小姐啊。”柳涵瀚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了声。杨旖漪说:“相信我,有你这个极品帅哥,没有什么事情是搞不定的。刚才在会议室,我不是有意要抢你的风头的,如果早知道抢你的风头会面临这么严重的后果——需要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积极应对一些人,一些事,打死我都不会抢。”柳涵瀚笑说:“都说了,我们两个还分什么彼此?别说风头了,就是山头,你都可以过来抢。我的什么你都可以过来抢,包括我整个人你都可以过来抢。”杨旖漪说:“你整个人我可不敢抢,我怕有美女跳出来大喝一声说:‘大胆小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英雄,还有没有王法了?’”柳涵瀚哈哈大笑。
说着到了保安室,刘司机在里面等着呢。柳涵瀚把派车单递给他,他接过看了一眼,上面有地址,说:“挺远的。”看到杨旖漪,很吃惊,说:“杨小姐也去?”柳涵瀚笑说:“是啊,杨小姐今天是我的小秘。”刘司机笑说:“两位请在这稍等一下,我去开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