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兰老早起来趁着春蝶没醒就早早把烧大灶的干柴抱到外屋了,母亲随后起来洗完头脸走到外屋说:“我烧火吧!听你三姨说柳枝他们今天要走,要不你也去送送?反正她家离公路不远,你空行去就行……”
鹊兰说:“柳枝打手机和我说来,她告诉我不用送,他们座班车走。”
鹊兰妈蹲在灶前点着灶里的火说:“你三姨也对柳枝找工作的事心里没底,还说什么就充她领回这小伙子就知道她没用功学。听她说那方向就空混出个文凭的事。她讲话了当初供她时指望她出人头地的,她究竟在学校学好学坏什么的家里也是不知道。”
鹊兰笑着说:“现在咱们不能拿老眼光看新鲜事了,在学校搞对象是正常的事,我三姨这样的耽心那叫多余。”
鹊兰妈说:“你三姨说她这回走又从家拿走好几千块,不知她往后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她又和那个小伙子一个山南一个海北的……”
鹊兰扭头就往院外走说:“你可别这样想柳枝的事,我上外边去擦擦车,一会回来帮你做饭。”
鹊兰在用冷水擦拭车时感到现在的早晨比前几天有些凉爽了,她心里也就意识到了这个夏季就要快过去了,探出墙外的向日葵正往下飘着零星的花瓣,院子门口随意洒种的扫帚梅都长到膝盖高了,秧上细碎的叶片簇拥着高高挺起的即将要开放的花蓇朵,有一个一个黑蚂蚁在脆嫩的枝蔓上爬来爬去寻觅着依附在叶片上的小寄生虫。有一对一对出窝的小燕子在她头顶飞来飞去的鸣叫着,此时她的头顶传来一个长出翅膀蚂蚱不间断的叫声,这种撒拉拉的求偶声撩的她心里一阵阵发慌又一阵阵紧张……
鹊兰停止了手里的抹布想回院子里洗时,她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鹊兰,我怕你早出车就早早来堵你的,你的车每天都在镇上停着,我今天让你给我们亲戚家捎去点青菜”。
笑容满面的邹二嫂一手掐腰一手提着半蛇皮袋子青菜,她穿着那身衣服让鹊兰心里暗自羡慕,上下身料子颜色搭配的很得体就显得她比实际年龄还年轻,还没等鹊兰和她打招呼,她把蛇皮袋子放到脚下笑着说:“哎呀!你还不知道吧!就是在镇上开精品店的邹石锁他们家,他们家地少就顾在商店卖些小零碎的玩意儿,就顾不上种菜的,他是租人家的房子做买卖,就没有多余的地种菜了。”
鹊兰又回身走到邹二嫂跟前说:“是他家呀!不就是开精品商店那家吗?”
邹二嫂说:“听你这话你跟他很熟吧?我一说你就知道了。”
鹊兰说:“我前几天拉他去过县城,这样才知道他会做手树根。”
邹二嫂抿嘴笑起来说:“哎呀!可别提这个长着木头疙瘩脑袋的人了,前些年他妈就说他有点不够心眼,没事就上山捡那些破树根,闹回来的破树根把空屋子都陷满了,就他这破毛病把一辈子的婚姻大事都给耽误了,里里外外的也提过几个茬口,人家姑娘门上的人一进他家院子心里就凉下来了,那些破树根堆满了院子,咱们笨寻思是家不像家业不像业吧?他们家一看他岁数大了,才想起来给他在街面上开个小商店,有个营生拽拉着他让他误点正事,就是往后搞对象还好说点,你头年回来时我还和你妈提过他这头的……”
鹊兰的心里一沉不仅苦笑起来说:“二嫂你这样说是哪挨哪啊?你这样一说我现在脸臊的一阵一阵发烧,这没踪没影的事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邹二嫂说:“哎呀!那你妈头年没跟你说吗?我好心好意为你的事才大大方方盘腿座在你家炕头上的,家长里短的刚把话头引到正题,我刚一提头说这事就挨了你妈的冷脸子,我保媒见过的阵势多,你妈在气头上说的话没往心去,要不我都出不来你们的屋子,出了你们院后我才找到北了。”
鹊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说:“嫂子,这样的事我真的没听我妈说过的,就是说过都是去年的事了,我妈和我说过的事真的是很多,象我这样的就是记住的太少。”
鹊兰开了车门就上前把邹二嫂拿的蛇皮袋子放到后背箱说:“嫂子,正好我妈在屋里做着饭的,你上我们家吃一口得了,你还给她拿不少青菜啊?”
邹二嫂说:“现在我家这茄子青椒下来了,小雨蒙又在学校里住着,我一个人吃不过来,心里就想着摘点让你给他们捎去,让你费心了,我要回去了,我家里的活还是很多的。”
鹊兰把邹二嫂送走后就回屋动手帮助母亲做起了饭,鹊兰妈在菜板上切着菜说:“刚才我看着你在门口和邹二嫂说话的,她和你说什么来?”
鹊兰说:“她让我给镇上的邹石锁他家捎去点青菜,听她话里还带出了说是去年她上咱们家来过,说是给我当介绍人的,她说跟我介绍的就是这个石锁。妈,真的有这样的事吗?”
鹊兰妈说:“是有这么一码子事,当时我听她说话总是带着剌,心里有正经话却不正正经经地说,先把你贬的什么也不是,一开始说了一通八杆子也捅不着边的话,最后才含含混混说到正题,那天我是没给她好脸,这事我也跟你说过的。”
鹊兰笑起来说:“我听了当不住没往心里去,我就是前几天拉过石锁去过县城,从前我真的就不认识石锁这个人。”
鹊兰爸在屋里可能听到俩人的谈话了,他走到外屋对鹊兰说:“邹石锁这个人我认识,去年我帮他挖过树根,他雇我们做活要求可严了,连小根稍伤一点还是不行。”
鹊兰说:“我上龙潭去玩看着他做的根雕往出卖的,这样的死木头疙瘩听他说还有人要。”
鹊兰爸说:“他还是爱闹这个才迷上这个的,别人都说他脑子中少了一根弦,就说他是三项电少了一项电,可我听他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就在前几天我听说我帮他起的大梨树根他赚钱了,那树根让他给做手成一个大茶几,说卖给城里一个有钱人了,人家开口就给他二千块。”
鹊兰往屋子里收拾碗筷时嘴里忍不住笑起来说:“这样啊!那天他座我车上县城,我就听他和兰小小说的话就神神道道的,原来他还有这样一手活啊!”
鹊兰吃过早饭就把车开到了柳洼镇,她首先把车停在了邹石锁家的精品屋前,等她把那半蛇皮袋子青菜提进石锁屋时,石锁和他母亲正在和一个人很年轻的妇女说着话,石锁看见鹊兰进到屋里后就笑着说:“是鹊兰,你还提着一个袋子。”
鹊兰把手里的菜放到地下说:“邹二嫂让我给你们捎来点菜,这样我顺便的上你们屋里看看。”
石锁的母亲笑容满面地从柜台中走出来说:“鹊兰让你受累了啊!邹二家的每年在这个时候都给我们捎青菜。”
鹊兰扒在柜台上对石锁说:“你那次出门没几天吧?你回来的还很快当。”
石锁用手扶了扶他的眼镜子笑了笑说:“来回五天,我是昨天上午才到的家,你先看看那边摆放的我做的东西,我先和赵嫂说几句话,等我把事和她说清楚了再和你说话,我领着她上里屋去看看我做的标本。”
石锁领着赵嫂进了里屋后,鹊兰真是很细心地观看着摆放在柜台上的那些木头疙瘩,有的树根被雕刻的像大肚子佛爷有的如展翅欲飞的雄鹰,有的像跳着舞的少女还有的像拄着拐的老翁。鹊兰正东看西瞅时,石锁妈递给她一杯水说:“鹊兰,给你喝杯水。”
鹊兰接过水说:“婶子,谢谢你了,石锁做的这样的东西很好看,我在这看一会就走了。”
石锁妈顺手给鹊兰拿过一把椅子说:“座下歇一会再走,反正你的车在外头停着,谁要用车就上屋里找你来的。”
鹊兰看着货架子上站立的那些类似活着的鸡和小狗说:“他的手头这样巧啊!他做的这些老远看着跟真的一样。”
石锁妈说:“他为了做这些还专门上城里学习过一回,做出这玩意就是中看不中用,咱们家跟前的人没人稀罕这些,他说住远处卖,让咱们看着没人要吧!可是前几天还卖出几对野鸡和两三只公鸡。”
鹊兰真的感到很好奇就问:“往出卖的价钱很贵吧?”
石锁妈笑着说:“还行,还真赚出了他的工夫钱,做出这些要是别人要的多,还真比我们柜台里摆放的小零碎挣钱。”
石锁往出送赵嫂时打断了鹊兰和他母亲的对话,石锁对赵嫂说:“你要是看着能行,你就趁早拿来的。”
石锁妈问石锁说:“你还真答应她了?”
石锁点点头对鹊兰说:“她家养一个京叭,昨晚上误吃耗子药死了,她家的孩子就哭着不干了,她妈说是在给他抱一个小狗,可这孩子就想要这样的狗。她们必竟养这狗好几年了,对这狗就有了感情,她才想到要上我这来做这狗的标本。”
石锁妈说:“做这东西很费事的,那你要收她多少钱啊?”
石锁说:“等她拿来看看吧?要是看着能行差不多就能做,刚才我领她上屋里看我做的一个腊肠狗的标本,我朋友的狗去年冬天得病死了,他知道我会做这个,就让我做一个标本给别人看的。”
鹊兰说:“这样啊!我要不来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可我看你货架子上摆放的这些还是很好看的。”
石锁笑起来说:“我平时没事都是以根雕为主,做标本就是头年冬天才有这想法的,城里有一个老客户总来买我的根雕,他说还要咱们家野鸡标本,我听他给的价钱很高,咱们家这野鸡又有人工饲养的,我看行才学做标本的,现在我顾不上做这个,我这根雕还有些活没做完……”
鹊兰说:“你做这样的活都算是细致活,要让我做这些我可没有你这样的耐心,我就是整天跑惯了,要是做屋里身上不得劲心里就没份。”
石锁对鹊兰说:“干长了都一样,习惯成自然,干哪种活干长了都会顺手的。”
此时鹊兰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打开手机一听就听出有一个熟人要用她的车,她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柜台上说:“大娘,咱们有空再说话,我这就忙着出车了。”
石锁笑着说:“那你忙去吧!等往后你有空就来串串门,有个能用着我帮上忙的地方就说话。”
石锁妈说:“你还是紧着做你的活吧!有个刮风下雨的天气没事就来躲风背雨,没事就来说会话。”
当鹊兰走出石锁精品屋的门口时,石锁急慌慌追出去对鹊兰说:“鹊兰,给你一张我的名片,有个大事小情的用电话联系方便点。”
鹊兰接过他的名片后又把自己的掏出一张递给他说:“好吧,那我就走了啊!”
鹊兰把这张份量很轻的名片装兜后身上委实感到了一种温暖,方寸之间的天地虽小却带着一种信任和关爱还算是人与人交流的一种方式和途径,鹊兰心里才明白了这趟活可能就是自己给顾客留下了名片,顾客对自己以前的服务心里满意想用车时才主动打招呼的。鹊兰知道打来手机的老李家在离泖洼镇有五六十里地的路程,可这几十里的路程要翻过两个山梁的,虽说乡村公路大部分都算开通了可去老李家还有五里的土路,鹊兰走过这趟路对这条路况心里还是有谱的,老李是用她车给他儿子坏到半路上的卡车请维修理工的,他儿子的车给一个莹石矿拉莹石,在路上行驶着的车就坏到了半路上,坏车的地方正是前不着村后不靠店的大山梁的半腰,老李知道信后才给鹊兰打来了手机,这样鹊兰就和老李上县城请了维修工到了现场,维修工检查了车的毛病后又往纸上写下了新配件的名称,让鹊兰开车拉着老李再返到县城里去买,等把那辆抛锚的车修好后都到后半夜了,鹊兰开车把老李送回家再返回家里时正好是鸡叫三遍了,鹊兰开车往回家行驶时看到车窗外的夜色比原来变的有些发沉发浓,这个时刻可能就算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光,当她把车停到家里往月台上行走时却看到了东方的天际上露出了鱼肚白……
鹊兰因为昨晚算是熬了一个通宵今天早晨就迟迟没有起炕,父母在东屋的说话声和春蝶的吵闹声都隐隐约约地传进她的耳朵中,她就是想起炕穿衣出车就是懒的起或者说起不来,今天的太阳光透过玻璃窗顶上的亮窗子都照在了她的屁股上了,那种暧融融的光线穿透了她盖着的那层薄被让她体验到一种暧透内心的感觉,她就在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春蝶的呼唤声:“妈,起来……”
鹊兰心里猛然一震头脑一时清醒了很多,她把双手伸出被窝外说:“我这就起的。”
鹊兰妈把跑进西屋里的春蝶抱出去说:“春蝶,你妈一晚上都没睡什么觉,现在这天也没到晌午歪的,你就让她多睡一会。”
鹊兰说:“妈,现在几点了?我这样睡到老爷(太阳)晒屁股还是头一次。”
鹊兰妈在外屋说:“现在十点才出点头,你现在要是睡不着真起炕的话,我也要给你做饭的。”
鹊兰在屋里梳头洗脸的工夫就问在外屋做饭的母亲说:“妈,我爸又下地做活去了吧?”
鹊兰妈说:“他刚才还在院子里做零活来,这会当不住下地去薅向日葵地里的大草去了,他早晨吃完饭时就说今年种的油葵长的稀罕人,种的那种往出卖的嗑油葵比种棒子什么的合算,说是今年这油葵籽的价码也能长上去。”
鹊兰用手巾擦着脸说:“要是这样可好了,我一会吃口饭就去地里转一圈,我有些日子没上地里看了,开车一走一过的看不出庄稼长的啥样,眼看着这节气就快要到上秋了,看一眼心里就对收秋有底。”
鹊兰妈说:“昨晚一宿没睡也不嫌累疼?现在地里的庄稼长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吧!到时候能收什么就收什么。”
鹊兰手里端着脸盆上外屋要去给正在玩耍的春蝶去洗手脸,春蝶看着她就双手捂着脸跑到西屋去了,鹊兰叹口气说:“春蝶,你这样总躲那行啊!妈特意给你兑的水给你洗洗手脸。”
鹊兰妈埋怨鹊兰说:“你快歇会吧!你这一天睁开眼睛就不够你忙腾的,在屋里呆一会你也站不住脚,还说什么吃完饭还要上地里看看去?”
鹊兰笑着把脸盆放到地下要去拽春蝶洗脸时说:“我看看地里庄稼要是能容二十多天就收的话,这样我想上南方的那个酱菜厂看看……”
鹊兰妈把正在切菜的菜刀重重的放在菜板上说:“你说什么?你想办厂子的事还没在脑瓜子里装着啊!那我现在还不给你做饭了,你现在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吃吧!”
鹊兰都把往后打着挺的春蝶拽到脸盆跟前了,鹊兰妈显得很生气地抱起春蝶就往屋外走说:“春蝶,让你妈自己做饭吃,你和姥上外边玩一会,我把你脸洗的够干净的,你也不像是不要脸的孩子啊!”
鹊兰直直的眼睛看着春蝶向她露出了欢喜的笑脸后不仅苦笑着说:“你就和你姥姥这样躲着我吧!”
鹊兰知道母亲给自己摆的这个阵势心里就是阻止她办厂的,她为自己突然间在母亲跟前提出办厂这事感到后悔,她只好默默地用菜刀切起了母亲没有切完的茄子,真正的要用心把这顿全家吃的中午饭做好。
接近秋天的天空还真的显出了蓝莹莹的底色,天空中没有了飘浮的云彩就说明了雨季即将结束,流动的热风不像是雨季那种湿辘辘带着潮气又能闻到花香和泥土味的和风,而是显得干燥灼人脸面又带着庄稼和草木成熟的那种气息的热风,鹊兰走在奔南大山脚下田野间的小路上,滚烫的热风真的在不断抽干着草稍上的水份至使叶片有些打焉和下耷,道两边的杨树和柳树上知了的鸣唱一声高的赛过一声,这歌声不像五六月份鸣唱的那样幼稚羞涩和小心翼翼而是真真切切地流露出了一种昂扬高亢的情绪,这种浓烈的多声部的合声鹊兰听着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种滋味可能和儿时的一次记忆有关,她记着自己十多岁的时候和母亲下地做活,那是五月份刚下过雨后不久一天的事,她在一棵柳树下看着母亲采猪草,突然间就从她的脚底下的湿土地中钻出一个大虫子来,把他吓的惊叫着跑向一边后就拿起一块石头想砸死这个怪模样的虫子,母亲在旁阻止她说:“你知道这虫子是什么吗?它就是夏天时在树上叫唤最欢的知了子的蝉猴,这季节趁着土地松软也就钻出地面了。”鹊兰当时说它没翅膀不像知了子,这样母亲才和她讲起了知了子的生活习性,说是这知了子的小虫子在地里要埋三四年才能钻出地面的,长出翅膀后也就是能活几个月的事,有的还真活不了几天就会死掉,可到了有些寒意的深秋随着霜冻的出现它们的声音也就消失了……
鹊兰此时感到这些鲜亮的鸣唱声很真正和自己的心情产生了共鸣,当她快要走到自己家种的那块油葵地边时,就看见了兰小小正拿着一把镰刀在地边地沿打草,鹊兰老远就笑着和他打招呼说:“小小,你怎么又干起这样的活了?”
兰小小直起腰抬起头看着鹊兰说:“鹊兰,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地里了,没出车吗?”
鹊兰走到他头上戴的那顶草帽子盖住了他半拉脸,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半袖裸露出的胳膊被太阳光晒的有些发红,看着很白净又很窄小的脸膛上还往出冒着细汗,他看着鹊兰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欣喜,鹊兰躲避了他那种眼神说:“我昨晚出车快到天亮时才回来,睡了一白天刚从炕上起来不大一会,这样就随意吃一口饭上地里来了,你没看见我爸地哪块地里做活吧?”
兰小小说:“没有,现在的地里那有活了?他不一定在地里吧?”
鹊兰说:“我听我妈说他下地上油葵地里割新长出来的稗草的……”
鹊兰迈步要往前走兰小小嘿嘿地笑着说:“忙啥,这大热的天说会话再走呗,你就是到地里就是落个看看,就凭你穿着这身不像做活的衣服,这闷热的天你准不往地垄子里钻?”
鹊兰忍不住停下脚步笑起来说:“你的眼色很会看的,真看出我穿这身稍不像是钻地垄子的料,我这样就是要上地里看看庄稼还有几天能上成,算计一下我还能上南方学技术还赶开了不?”
兰小小笑起来说:“真的?你真的决定打算要办酱菜厂吗?”
鹊兰叉着腰眼光盯着兰小小那种质疑的眼光说:“我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就是我妈她真的不赞成我这么做,我要和她商量这事她总不点头不说还总拦挡着,今天我只是往这事上说一句,她就墩摔的给我使脸子还连饭都不给我做了。”
兰小小说:“那咋办?她要不给你做饭是小事,要是不给你哄孩子你连出租车都跑不成。”
鹊兰只是轻微地叹口气说:“要是真的这样,我这想法还真泡汤了,我妈是怕我办厂担的风险大,还有一点就是我上南方学习就耽误跑车挣钱。”
兰小小说:“我看你从买回车后没闲着,要是挣钱的话就对付着还跑车,办个厂子是不容易,你一个女的跑前跑后的总有难处……,我二哥说你办这个厂子符合咱家实际,他还说你要不办的话他还想试试的。”
鹊兰看到他盯着自己的眼光也瞅向了别处,就连说这番话时的腔调变得有些低沉还不怎么连惯,鹊兰不仅笑起来说:“还是你有这样的想法才推到你二哥身上了吧?你们要办这样的厂子就比我顺当,再说身后还有那么多菜地做后盾,你们从经济和各方面条件上都比我强……”
兰小小说:“别介,你这么一说好象是我要打算抢你行式了,你要真的想办这个厂子我不能坼你这个台,你办你的,我们哥俩要办就想办保鲜冷库,有了冷库就能把时差菜存住,夏季存菜,等冬季菜贵时再出手。”
此时有一对蝴蝶翩翩从鹊兰的眼皮底下飞过,她盯看着它们往远方飞去的眼球一阵阵发热,一股轻风从她身边掠过仿佛在梳理着她头脑中那些凌乱想法,从他这番很轻柔的话语中听出了他说的是真心话,一只马蜂飞到了她跟前她只好蹲在地下躲闪着,兰小小笑着对她说:“信吗?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就是你的事了。”
鹊兰直起腰说:“你这样说我真的信,可到时候我真的要是办不成的话,你们哥俩办这个厂合适,我会把南方那个厂子的地址给你们,不管是建冷库还是酱菜厂都要考察,哪样能适合咱家这就真的要搞哪样。这天太热我就不和你说话了,我还是上我们地里去看看的。”
鹊兰扭头走了后听见身后的他说:“忙啥,碰到一块了还不多说一会话?”
鹊兰并没有回头只是抿着嘴笑着继续往前走自己的路。
鹊兰今早晨刚出车到了柳洼镇时就从十字路口中邪插过来一辆大货车,鹊兰急忙往一边打轮躲闪却把道边骑着自行车的一位中年妇女给刮倒摔倒在马路沟子里,鹊兰急忙踩刹车的同时就感到通身都冒出了冷汗,她急忙下车腿脚都哆嗦着不听使唤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大货车没有停下嘴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同时她眼角的余光扫到自己车上的一个倒车镜刮掉了,她急忙向马路沟子被摔躺下的中年妇女跑去,当她看到她的头部流出血后眼前就觉得发晕心里一时狂跳不止起来,她是手忙脚乱的去往起扶她说:“大婶,大婶,这样摔的够呛吧!唉!这真怪我粗心……”
中年妇女用手捂着后脑勺流血的部位随着鹊兰往起抚她的劲头起身说:“你这人会开车吗?我要躲的慢一点准让你把我给撞死了……”
鹊兰听着她这种带着气愤的话语后心里多少有些亮堂说:“唉,这都怪我今早车开的快,在叉路口上又遇上了这货车,我赶紧把你拉医院去看。”
中年妇女嘴里不断呻吟着说:“哎啕……,这下你给我治吧!你怨过那辆大车没用,他的车开的再不对,就是你的车把我撞倒的,打酒总是要向提瓶子的要钱啊!”
鹊兰车的周围有几个人围观七嘴八舌地在看热闹,她顾不上那么多就对一个看着有点面熟的中年汉子说:“叔,你受累帮我把她抚上车去。”
中年汉子很爽快的上前帮忙说:“这大清早的,开车不看着点,这不是无顾的多事吗?”
鹊兰和中年汉子把不断呻吟的病号扶到了车上时,鹊兰随手从档把底下拿起了卫生纸撕开后让她捂着头上的伤口说:“叔叔,你受累帮我扶着她送到镇医院去行不?”
中年汉子显得很为难地看着病号脑袋往下流着的血说:“这跟血葫芦似的,我看着害怕,我别在成了粘边赖……”
中年妇女显然是很生气地说:“可用不起你,你一说话我头疼的更厉害了。”
鹊兰对下了车的显得很无趣的中年汉子说:“谢谢叔叔了,你受累把自行车推到鑫鑫商店门口,你说一个跑出租的女的搁哪的就行了。”
中年汉子说:“这事我能办,你快点开车走吧!”
鹊兰开着车是心惊肉跳的把这病号开到镇医院的,她知道自己一个人扶不动她就忙着慌的跑到急救室里找来了一个专管输液的小赵,因为她总往这医院里送病人大多数医生和护士都认识她,小赵和她一起往急救室里搀扶着不断呻吟的病号时问鹊兰说:“她这是……”鹊兰闻到一股血腥味的同时叹口气说:“是我刚才开车把她刮倒摔的。”
鹊兰在旁边看着柳医生和小赵给病号清洗伤口时,中年妇女脸上显出了很痛苦的表情说:“我左腿走不了路了,头疼的真厉害,眼前一阵阵的冒金花。”
柳医生对鹊兰说:“她头上的外伤要缝几针的,先缝上输着液,至于脑子里的病现在看不出来,腿上有伤能透视,要真诊断头部的内伤就要上县医院,你先和她家里人联系,最好让她们家的指近亲人来。”
鹊兰看着她头上鼓起那大包上的伤口心里感到后悔和自责,她仔细询问了病号的家庭住址和她亲人的联系电话后,才知道她是离聊洼镇不远的靠山营的,她的丈夫接到鹊兰打的手机后就和她的几个亲戚打车过来了,他们到了医院后对鹊兰这种鲁莽的开车行为深表不满,鹊兰陪着和气的脸色很耐心的解释后病人的丈夫还能理解她,可她那俩个侄子和一个侄女对鹊兰的态度冷淡而又生硬,她的一个侄子很生气地说:“你准是新学手的,开车真算是没长眼睛,我大姑要患上了严重的脑震荡,后果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侄女还在旁边帮腔说:“她一大家子人指望着她的,如果真的出现了三长两短的你担当的起吗?”
“她这么大岁数了,正犯愁没有养老的地方……”
……
鹊兰只好听病人家属的意见把处理完伤口的病人拉到县医院做CT,病号的伤口缝了四针后又输上了液,鹊兰对自己这突发的事情不敢和母亲打电话也没敢回家拿钱,她只好从鑫鑫商店的女当家人王姐手中现借了三千块钱,考虑到病人的家属还要跟随去县医院去看病人的诊断病情,鹊兰又打手机把田六子的车找来了一同去的县医院,病人座着鹊兰的车输着液她侄女给拿着吊瓶,她的丈夫也在旁边扶持和照顾着病号,田六子的车拉着病人的其他家属进了县医院,进了县城医院后就给病人忙着做CT,化验结果出来算是一级这样鹊兰听着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在了肚子中,诊断病人身上的伤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医嘱说是要住院调理几天输几针镇静的药物就没有落下后遗症的可能,鹊兰按着病人家属的意愿就让病人的侄女和丈夫照顾病人,她在医院里交了足够的资金后就和田六子开车拉着病号的另外几个近亲返回了柳洼镇,在大姆哥饭店招待了田六子和病人的亲戚一顿饭菜……
鹊兰在外边撞人的事她回到家里她一点都没敢和母亲提,还是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帮着母亲做些家里的零活,至于车上刮掉的那个倒车镜鹊兰在县城里换上新的了,她在出事后第二天开车到了柳洼镇把车停在了原来的车位后,她就到了鑫鑫商店正好田六子也在门口站着,他笑着对鹊兰说:“鹊兰,要依我看昨天病人伤的不重,就是在咱们镇医院都能治的了。”
鹊兰轻轻叹口气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说:“还是这样上县医院好,做一遍检查没大事我才能放心,花钱多少不说我心里往后总踏实的,我出这样的事后,昨晚我回去都没敢和我妈说,都没敢从她手里往出要钱,我昨天忙着从这店里的王姐这摘了三千块钱,没用那么多我先把花剩下的给她。”
田六子说:“她这不急着用的,晚几天还她没事。你好赖的算是万幸车没伤着,碰着人还算没出太大的事故,你不知道我那年出事可比你这次大发,撞伤了人不说,车还撞坏了。”
鹊兰显得很惊讶地问:“你这样的老司机还真的出过事吗?”
田六子低头一笑说:“我们村孔二爷总说,赶一辈子车总有翻车的时候。他在生产队时就是赶大马车的,后来我爸还和他一样拿起鞭杆也赶大车,我爸那时不服他还在他面前吹嘴,说自己赶车没翻过,孔二爷当时就数落我爸不算好车把式,到后来我爸真的翻一回车,还差一点没把老命陪上……”
鹊兰听了他这跟故事一样的话语嘴不仅苦笑着问:“你那次撞伤人了,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田六子说:“我当时糊涂没想的太多,当时责任真的不全在我身上,我就认死理了埋怨他不守规则,到后来人家讹上我了还多花了钱……”
鹊兰没在接他话茬说话的只是默默低头想着自己撞人的事怎么办,田六子给她出主意说:“出这样的事咱们要主动点,还是找一个和他们家不错的亲戚出面调解好,早出一天院你就少花点钱,和和气气把这事早了一天就早心净一天。”
鹊兰问:“大哥,那你知道咱们跟前谁和他家关系好?这样我总要找个值靠的说和人,他们家昨天跟着的那几个亲戚肯定不行,要求他们说还不够他们往起挑事的,她的侄子说要想让出院让我拿出五千块钱。”
田六子说:“你认识镇上的邹石锁吧?我听说他们是一个村的,你向他打听一下谁家和你撞这家人的关系好,是亲戚盘亲戚是朋友盘朋友,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说和人的。”
鹊兰点点头说:“他我认识,一会我就去问问他的。”
鹊兰进到了邹石锁的精品屋里时石锁的母亲一个人正在柜台里忙着往出买货,有几个说说笑笑的小学生趴在柜台上手里拿着几个小件商品摆弄着左瞧右看着,石锁妈看到鹊兰进到屋里后就不和那些孩子说话了,她略显圆胖的脸面上显露出了笑容说:“鹊兰你来了,这些日子我没看到你来的,你总是出车顾不上来吧?”
鹊兰看着她这个商店里的人多就不好意思直截了当说出自己来这的目的,她只是随意说:“婶,我今天没活就想上这来了,想和你和石锁说会话,你这样忙我就在这等等。”
石锁妈有些疑惑地说:“你准是有事吧?要不你平时不轻易来这的,等我把这帮孩子打发走和你说话,要不你上后屋和石锁说会话去,他一个人没事总在后院偏房里做手那些木头疙瘩。”
鹊兰说:“婶,你先忙,那我就先和他说会话去。”
石锁妈说:“去吧!你进到栏柜里后边有过道的。”
鹊兰从窄窄的过道里走到了商店里的后院,很宽敞的后院里堆放着一排大小各异的木头疙瘩,看着不起眼的偏房中传来了机器的嗡嗡声,鹊兰用手撩开挡蚊蝇的门帘就进到了屋里,她闻到了一种木头和油漆的混和味道后说:“石锁,你这样总做活不怕这油漆味?别看我能闻的了汽油味,真的就闻不了这油漆味,闻到这样的味就真的顶鼻子。”
穿着两根筋背心的石锁看到鹊兰突然的到来显得很惊慌,他把手里拿着的那台小型钻机放在了木头做的工作台上后,就用手往下撸网在肚皮上边的背心说:“是你来了,我还当我妈来了,真是稀客啊!”
鹊兰此时看着他披着长长的头发戴着眼镜显得很有个性,可能屋里发闷他又做活的原因他宽宽的额头上汗涔涔的,他透过镜片的眼光躲闪了鹊兰打量他的眼神,还随手拿起了在工作台上的长袖衬衫穿上了,鹊兰不好意思轻笑着说:“屋里这样闷,你再多套一层褂子不更热了吗?”
石锁说:“你来了我光着这大膀子显得不礼貌,主要你初次上我做活的地方来,你座那方凳上歇息一会,你在看看我做的这些东西行不?你按个的给评价一下。”
鹊兰座在了方凳上说:“我这样的拙眼真看不透你做的这些摆设,我有事要求你才来求你的,今早我在镇上离你这近,要在远处我还要给你打手机的。”
石锁透过镜片的眼神有些惊奇地问:“那就说吧!我要是能办到就行。”
鹊兰就把自己车刮倒人的经过详细和他说了并说出了来找他出主意想办法的,鹊兰在说话的同时看见他木头的工作台上的各种木工机器都是小型的,有一个人能搬动的电刨子和看着精致的沙轮机,鹊兰这才明白原来石锁做的活不单单是全靠手工,石锁听完了鹊兰的讲述后说:“你刮伤的这个人是我们村吴老三家的,她的脾气很暴燥的,跟你去医院的她的侄子和侄女咱们更惹不起,出了这意外的事还真的要商量着解决,你来找我想办法还真算对了,我们俩家平常走动的很好,这事一会还要和我妈商量一下,她要肯出面调解还说不准有点成。”
鹊兰听了他说的话心里一时轻松了很多,她看着这个小屋里摆放的各种样式的根雕和几个动物标本后她心里认定石锁在这上面花费了很多工时,她的嘴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你这样一说我这趟还真的没白来,找你们还算真的找对人了。”
鹊兰随着石锁来到了商店就把事情的经过和石锁的母亲说了,石锁妈安慰鹊兰说:“开车谁都不想出这样的事,一就赶上了想躲都躲不了,咱们跟前出的一宗宗小事要咱们看都没啥大事,就是双方都不让服最后才闹僵的,辘轳到法**最后还伤了和气……,”
鹊兰听着她说的有理就不断的点头,石锁妈接着说:“说来老三这家和我们家走动的很近,老三这个人是个老实八交的庄稼人,就是他媳妇有点蛮肠横肚,在村里一般人还真不敢招惹她,我们姐俩常在一起关系不错,在一起从来没红过脸,这件事我还真的出面试试,她要伤的重咱们就要给她治,你碰了她到哪你都说不出理去,我听你说她算是伤的轻微,住院是可住可不住的事,要是开点药回家养着病都没事,你跑车起早贪黑的挣点钱不易,我还是出头管管这事的,你来了我不能推拖,换了别人我不说这些,有个说深说浅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石锁听了他妈的话后看着鹊兰不仅笑了起来说:“你听我妈说的还有点根据,连我都不知道我妈和她怎么处的这么好,要不鹊兰刚和我说起这事我第一个就想到让你出面的,我还讷闷的,你怎么和吴老三家的能说进话去?”
石锁妈抿嘴一笑说:“这还是年轻时我们俩的过节,那时你还小的,她家老大病了家里没钱,那时他们家在村里很穷的,她在村里借了一圈没借到。到咱家来一张嘴我二话没说就把家里攒的钱借给了她,她就给老大把得的那急病治好了,后来她家一年多卖了猪才还上了咱家的钱,我那年忙着用钱就容她没催过她,咱家缺钱花我就上别人家借着花,到后来他们真的把老大供成书了,老大在城里有了差式,逢年过节回到家里都要上咱们家来的……”
石锁看着鹊兰不仅笑了起来说:“妈,你这么一说这事非你莫属了,你是先打电话透透还是亲自去一趟?”
石锁妈一看到外边进来人卖东西来了就说:“这事你们俩都甭管,到时听我的安排就是了,鹊兰你要忙着跑车就忙你的去,你晌午要是没走远就上我们这吃饭来。”
鹊兰心里一时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了她只是用求助的眼光打量着石锁,石锁眯着眼睛对鹊兰说:“就这么着吧!你现在要不忙看看我做的那桌子和茶几,你给估估多少钱能出手?”
鹊兰对石锁妈说:“婶,我这岁数小没经过这事,一切就依仗你安排,这样吧!你要是去县医院我给你先拿上钱,总不能让你为我的事跑腿费心吧?”
石锁说:“说这些就显得远了,让我妈安排去,先把这事安排好了到时候再说,你去看我的那些根雕吗?”
鹊兰显得很难为情地对石锁说:“像我这样的真的不懂,等有空闲了我还真的要好好看看的,现在我的车还停在外边,要是我婶她要上县城我拉她去。”
石锁妈说:“不用,你要是忙就忙你的去,不忙就在这屋里说会话,石锁这有你的手机号,有啥事我就直截打你手机。”
鹊兰走出石锁的商店后才真切感到了秋日八九点的阳光很明媚,朗照身上真有一种暧洋洋又说不出的快意,公路旁人工精心种的扫帚梅还真的有一朵半朵的提前开放了,路面上行走着的老乡迈动的步子都比闲散时急促,鹊兰从拿着新买来闪着亮光镰刀的几个妇女急促走路的步态上意识到秋收的时候临近了……
鹊兰晚上出车回到家里就看见母亲的脸色和往常两样,打量自己的第一眼就多了些严厉和埋怨的成份,她心里就猜测出母亲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车出事了,她进外屋后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说:“妈,你准是把饭菜做好了,等着我和我爸回来就揭锅吃饭吧?”。
母亲用鼻音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鹊兰的问话,春蝶还躲在母亲的身后像是和她藏起猫来,鹊兰没敢再瞅母亲的脸子就从母亲身后抱起春蝶说:“春蝶这样真是没有礼貌了,我回来不跟我说话还藏起猫来。”
抱在鹊兰怀里的春蝶很顺贴地用那双小手摸起鹊兰的脸来,嘴里发出了一声亲昵的笑说:“妈,回来了。”
鹊兰把春蝶抱进了里屋放在了炕边上说:“春蝶,你先玩着,妈先洗洗手脸。”
她在屋里洗脸时从玻璃窗上还透过了浑黄的光线,春蝶往玻璃窗跟前跑着去捉那只想往外边飞的瞎眼蝇,此时鹊兰妈进到里屋对鹊兰说:“我今天听邹二家的说你昨天出车撞伤了人,也拉着病人上县医院去来,我才想起你昨晚行动做卧不对劲,也就知道了你心里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鹊兰说:“妈,是这样的,昨晚我心情不好我回来的又晚,就没跟你和我爸说出实情,今天我上镇上就为这事找说和人来,这样我心里有底了才打算今晚上和你们说的。”
鹊兰妈说:“你别当我在家就是一个吃饱蹲啊!其实你在外边的什么事我都知道,你昨晚就该把你出事的事说出来,你爸我们俩也好合计着给你出个主意什么的,事情都到这节骨眼上了,咱们还是打碎盆说盆打碎碗说碗吧!”
鹊兰不仅叹口气说:“妈,你这样听邹二嫂一说,我就没有必要和你说细情了,反正人伤的不算太重就是住几天院的事,动用说和人还能早回来几天。”
鹊兰妈说:“咱们花点钱倒没什么,只要病人平平安安的出院就算咱们万幸,这说话间也到了当忙收秋的时候,家家白天都要锁上门上地里做活,老吴家也和咱们一样家里也有地,把庄稼撂倒在上场没有劳力什么的哪行啊?”
鹊兰妈正座在炕边说着话春蝶在炕上推着她的后背说:“姥,上外屋……”
鹊兰妈显得很烦躁地把春蝶推到炕里说:“你一个游僧也想撵起主持了?大人在一块说点什么话,还不够你这小孩豆子在中间插这一杠子的。”
春蝶在炕里没哭嘴里却嘎嘎地笑了起来,鹊兰知道母亲可能碰到春蝶的痒痒肉了,她听不出好赖话就只顾在炕上打着滚的笑,鹊兰看到了春蝶这样的情景后自己都感到哭笑不得了,她只是用愣愣的眼光看着母亲拂着袖子带着火气上外屋的身影……
鹊兰爸从地里回来时天就算是完全擦黑了,鹊兰拉着电灯全家人围座在地桌前吃的饭,鹊兰妈没有和鹊兰爸提起鹊兰的事,鹊兰嘴里嚼着饭菜都觉得有点没滋没味,她就不断地用小勺给春蝶嘴里喂饭,看着春蝶吃的很起劲她心情就顺畅了很多,全家人正吃到半顿饭的时候兰小小提着一筐青菜来串门的,鹊兰就借机撂下饭碗陪着兰小小去说话的,他亲自给兰小小还沏了一杯白糖水递给他手上说:“你这样想着我们,我给你沏点糖水润甜你嗓子,晚上没事就在我们家多说一会话在走,给你喝糖水,我就爱喝白开水。”
在浑黄的灯光下兰小小向鹊兰投过关切的眼光说:“我听说你的车……”
鹊兰急忙向他伸出了长舌头阻止他说:“我这几天跑车没事的,我出车来回过往的看见你那片菜地绿油油的,我听别人说你今年种白菜的能赶上价,去年种的多菜价贱,今年种的白菜少你又种的多,看这样你秋后的这茬白菜准挣钱。”
兰小小捧着杯子中的水喝了一口说:“对了,这茬菜要再不挣钱?我二哥我们俩今年就算白忙活了,我们从播种到间苗还有施肥的每一环上都往前赶落来,过几天就要砍菜往出卖的,你常出车接触的人多,要是有农用车来批菜你往我那打发。”
鹊兰点点头说:“好吧!你这样一提醒我我心里就记住这事了,等你往出批发的菜价下来,你告诉我一声就行,我要是碰到有要你菜的人就把菜价报给人家,我长期出车接触的面宽,我就能用我这张嘴给你做活广告。”
鹊兰和兰小小俩人正说着话的工夫,鹊兰爸在饭桌上把碗筷放下了,这时鹊兰妈才开口和他说起鹊兰在外边撞伤人的事,鹊兰心里知道父亲是个怛小怕事的人,他知道这事后就埋怨起鹊兰妈当初不该支持鹊兰买车的,他一时拿不出准章程就闷着头一颗接着一颗抽烟,兰小小在旁就借机帮着鹊兰说起了公道话,他的话多多少少调解家庭这种紧张的气氛,鹊兰听了兰小小的话真正感到了自己有了主心骨,她只是用感激的眼神不断看着兰小小在和父母一本正经的说话神态,就在兰小小临走时鹊兰才明白过来他来的意图,他对自己车出事的关心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为他哥俩要办酱菜厂的事,鹊兰在这种场合下不敢在父母跟前提办厂的事,只好把南方那个酱菜厂的地址给了他,父母一听他要办这样的厂又高兴又赞同……
兰小小对鹊兰说:“鹊兰,你给我了这个厂址了,我二哥我们俩可能不办这个厂,想着要建保鲜库,有了保鲜库就能存住菜,夏天低价收,到冬天和春天菜缺时就能卖上高价。”
鹊兰因为今晚上兰小小来串门的她为了打起精神才喝了一杯茶水,她也就有了精神和父母和兰小小说话的,等到兰小小从家里走后父亲说是累了要休息,鹊兰只好抱着睡熟的春蝶回到西屋睡觉,她把春蝶的衣服都脱掉了春蝶还是没醒,她躺在炕上紧紧闭着眼睛想睡就是睡不着,她只好半眯着眼睛打量起窗子来,虽说大的玻璃窗上都拉上了厚厚的帘子,可是亮窗子上没挡帘子的小窗口还透着一快蓝天,有蓝天的夜晚是有月亮的照明才显现出来的,眨动着几颗星星的蓝天上有一弯镰刀般的月牙像是钻进了屋中,这弯显得很水灵的新月映现在她的眼里使她郁闷的心情为之一震,湿辘辘的月牙儿不断在她的瞳孔中放大,朦胧浑黄又有些神秘的光线布满了她的整个眼球映射的她眼中禁不住滚下了几滴热泪,她心情显得很迷乱只好侧身躺着不再细细打量着外边那一小块有着月牙儿的蓝天,几天来的经历不断在她的迷惘眼睛浮现着,当她回想到自己车刮倒人的刹那间真是心情一阵阵的紧张和害怕,当他耳畔回响起石锁和他母亲还有兰小小鼓励和理解的话语时她的心绪才渐渐安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