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兰从心里认为从自己抱回春蝶后今年的大年过的是最开心的一年,心里无牵无挂的人和事就是真正的省心,虽说哥哥鹊堂没有领着嫂子和侄子回到家里过团圆年,但是他们年前年后的总是往家里打电话问候的,鹊兰和父母知道他们的情况一切很好就放心了,鹊兰觉得过年就是五六天的事,她在这几天除了帮助母亲做些锅灶上的活外,但大部分时间她还是要陪着父母和春蝶看电视,还是要在初一和初二按家走走拜个年的,就在这不觉不由的工夫中真的是眨眼间就到了年后初六的这个日子上,鹊兰从小就知道初六的这个日子就沾着六六大顺的意思,因为在她的记忆中这个日子是三姨全家上自家同吃一锅饭的日子,过去那些欢欢笑笑的场景让鹊兰想起来是真正的开心,可是就在去年这个初六的日子里真的给她的头脑中留下了一些很难忘却的记忆,所以今天她在这个日子里真的感到了有些头疼,心里隐隐约约的就有了一种无法言表的紧张感,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比父母和春蝶多起炕一个多小时的,她透过窗子看到外边的天还没有亮起来……她是轻手轻脚的上外屋把电灯拉亮,轻手轻脚的给没熄灭的暧气添煤,轻手轻脚的开了外屋门往回抱烧柴,轻手轻脚的点起了大灶……
当门外传来了噼哩叭啦的鞭炮声和叮噹的二踢脚的炸裂声时,鹊兰的父母就从炕上起来了,母亲起来上外屋的脸盆里洗完手脸时对正往锅里腾粘糕的鹊兰说:“鹊兰你今早也起冒午更了吧?搭上昨晚我看电视看的多半夜,今早你在外屋烧火做饭的动静我说什么都没听到,要不差外边这二踢脚闹腾的动静大,我还要在炕上多睡一会的。”
鹊兰说:“妈,今天这个日子真的和每天不一样,今天是大年初六啊!我三姨他们全家可是要上咱们家来吃饭的,昨晚你给他们打电话不是订好的事了吗?”
鹊兰妈说:“你三姨一到过年时就懒被窝子,你三姨夫要和柳枝在家她更有了指行,她不睡到大天老亮说什么都不起炕的,就是她们往咱家来也得要二半晌。”
鹊兰说:“妈,有石锁在她家,她要再懒被窝子真的就不怕石锁这样的笑话她?”
鹊兰妈说:“她才犯不上端那个身份的,她上来不顺心时,连柳枝都呲嗒的一句话都不敢还嘴,说什么她都不会把石锁放在眼里的。”
鹊兰不仅有些疑惑地问母亲说:“我都没想到他们俩这样的还真成了?我还当……”
鹊兰妈说:“嗯!你和柳枝的看法也不一样,你看中的是石锁本人,柳枝当然也看中了石锁的手艺活好了,石锁有什么事没和你说,但他准把他家的家底在柳枝跟前说露了兜,你想想俩人有近十万块钱打底,就是随便上哪扬腾去,一张张的往出扔也得要费些工夫吧?”
鹊兰说:“妈,是这样啊!我和石锁处和时真的没问他家里的情况……”
此时鹊兰爸从屋里穿戴整齐出来了,他对鹊兰妈说:“你们俩在外屋里做饭得了,还是别管鹊兰姨家的事务好,你们俩背后说说就行,等他们来时你们说话就要注意的,这个大年还没过完。”
鹊兰妈向鹊兰爸挥挥手说:“你出去给骡子添草料去得了,说什么都不用你管我们灶上的事,等鹊兰我们俩做好饭了,你想着上大门口外也给我放几个二踢脚。”
……
鹊兰今早做饭早全家人早早吃过早饭,鹊兰还没有把碗筷撂到桌子上,鹊兰妈就说:“鹊兰,咱们俩吃完饭也不能总坐在炕上看电视,咱们一会就动手活面剁馅先准备齐整了,省得到时人多手乱,缺个卜面什么的,这抓挠一把那掏索一把,加个盐面加个佐料什么的,一眼看不到时再给加个重茬?就怕加盐加了二来回,到吃的时候也就拉喉的咸了……”
鹊兰笑起来说:“妈,不会的。等我三姨她们来了,先把菜切好,包饺子时大伙随说话的工夫就包好了,咱俩真的不用提前准备的……”
鹊兰妈说:“说什么都不能现上骄现扎耳朵眼,提前有个准备倒出工夫多说些话,柳枝他们在家也呆不了几天……”
鹊兰喝了一口稀饭汤说:“妈,那咱们提前要是给准备出来了,我三姨她们要是说不爱吃饺子呢?那天我在我三姨家吃的荞麦馅的饺子,柳枝真的是一点都没通手,把大灶火点着了就没她事了,饺子都是我三姨我们俩包出来的,临到吃时柳枝白吃饺子还嫌饺子皮黑的,吃菜时尖啦尖啦的挑的可真是厉害,不像小时那样的抢抢搂搂的大口吃菜了,看那样咱家的饭菜她还有点要吃不下去了啊!她还和说她现在喝酒都学的会喝酒了。”
鹊兰妈嘴里哼了一声说:“那今天我就让她亲自通手做,看看她能做出什么样来?她就在城里呆上了那三天半?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在咱家摆派头啊!”
鹊兰说:“妈,你真的不能这样说她……”
鹊兰爸把饭碗撂在桌上说:“咱们准备了还是比没准备了好,他们来了说是要吃米饭要吃烙饼就现做,你俩准备的还是为咱们明天准备饭食了。”
……
鹊兰和母亲就忙着剁馅活面的为晚饭做着准备,鹊兰把白面和好后又把饺子馅剁好了,鹊兰就让母亲往酸菜馅里加各种佐料,一切都准备好了后鹊兰妈就往鹊兰姨家打电话,鹊兰妈放下电话对鹊兰说:“鹊兰,我说不错吧!现在也二半晌了吧?你三姨她们的电话没人接,现在准在道上和别人扯上闲篇了。”
鹊兰没有和母亲说话就抬眼向院外望去,此时她真的看到了三姨他们几个人快来到自家门口了,石锁在前边推着鹊兰姨骑着的那个电动自行车,车把和车的后坐上都挂着些大包小裹的物品,鹊兰的姨夫哄着腰帮着石锁往前推自行车的,柳枝和鹊兰姨手里并没有空手,手里都提着些包装箱……鹊兰迈着步子急忙就出去接迎他们,她刚出到院里不知啥时候春蝶却跑在了她的前面,春蝶第一个抱住柳枝的腿喊了起来:“姨……”
鹊兰嘴里不仅笑了起来说:“哈……哈……,春蝶这样的今年没往后躲,还主动地抱住了她姨的腿了,就是笨的还没学会拜年话。”
柳枝笑着说:“我老远看她和我二姨夫在当街那玩来,可能她看着我们往过走,她老远就跑过来了。”
此时推着自行车的石锁第一个给鹊兰拜年说:“姐,过年好!”
鹊兰笑着还礼说:“你过年好!”当她说完这话很不自然的把眼光落到了石锁身上,石锁上身穿着一件有三种颜色搭配起来的防寒服,他过去留的披散发现在换了略短一些的新头型,他的整个脸形比原来变胖腮上就不显得过去那样有些塌鼓了,最是没有变化的是他仍旧戴着一副近视镜……
柳枝笑着说:“姐,初一咱们就互相拜年了,今天我爸妈来了就没那么多礼节了,今天讲礼节的就是石锁,他进屋就要给我二姨拜年的……”
鹊兰看着柳枝手里提着一个有着精包装的桔子提箱后,就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箱子说:“妹妹,你们几个来就来吧!大包小包的拿的东西真叫多啊!”
鹊兰姨在旁边说:“年头他们想来没顾上,凑到今天算是一礼啦!”
鹊兰提着那箱桔子和柳枝一起走的,柳枝外面穿着的是一件彤红彤红的防寒服,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鹊兰闻到了她身上仍然散发着一种独特化妆品的清香味……
鹊兰妈出了屋把这几个人接迎到了屋里,石锁在院里就和鹊兰妈拜了年,鹊兰在后边听出从他嘴里说出的那句拜年话是有气无力的,他问候的语气真的是有些怛怯的不自然,但是鹊兰仍然看到母亲眉开眼笑的还礼,嘴里还说出了一大套客气话就把三姨夫他们让进屋里的……
鹊兰和母亲把三姨夫他们让到屋里后,鹊兰就把提前沏好的一大壶茶水给三姨她们按个往大茶碗里倒水的,当鹊兰把一杯茶水递到坐在炕上的三姨夫手里说:“三姨夫,平时我上你家总是看着你不着屋,我和你说话的时候真的是很少的。我们头年请年茶你没到场,今年你好不容易来了,今年这屋里比头年多了两个人,这样人多说起话来就显得喜气和热闹些。”
三姨夫接过茶水后就把茶水放到了地下摆放的大茶几上说:“鹊兰,往年你三姨和柳枝来的时候多。你知道我还有亲哥俩的,往年的这个日子我都上他们家坐坐。你姨不去我就要去应应场。”
鹊兰姨夫虽然要比鹊兰爸的身材矮小些,他刀条脸形上显露出很精明很开朗的笑意,鹊兰看出他穿着一件带着四个兜黑色的中山服是毛料的,就是往黑缎子面的薄棉袄上一套就显出太不协调,另外他穿着的那条新裤子是很便宜的那种纤维的黄色裤子,鹊兰认为都是穿的新衣服但他上下身的颜色就不配套,鹊兰知道父亲和三姨夫对在穿衣上真的是不很讲究的,他们认为只要穿着不露肉有一身差不多点的就能过去……
鹊兰笑着对三姨夫说:“三姨夫,这样一看我家屋里的地方还是真小的,头一回来了这么多人屋里一时就显出挤巴了,人一多连转个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
从柳枝她们进了屋后春蝶就上前主动贴乎柳枝的,柳枝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钱塞到了春蝶手里,春蝶小小的脸面笑成一朵花一样随手把钱交到了鹊兰妈的手工里,她随后蹦跳着跑出了屋门说:“给了我一个毛爷爷……我找姥爷去……”
柳枝挨着石锁离的很近,柳枝笑看着春蝶跑出屋后就抬起脸打量着墙上贴着的新年画,石锁显得很拘束的在闷着头吸烟……
鹊兰妈嘴里笑着对鹊兰姨说:“我和鹊兰早晨就说过,说你们到我们家也要到二半晌,一到正月天你不管做什么都磨台,我就知道你今早准睡到老爷晒屁股才起炕吧?”
坐在炕边上的鹊兰姨说:“姐说对啦!我趁着柳枝她们在家我就多睡会,平时我养鸡时一晚上要睡七八觉啦!想做一个梦都接不上茬,就是一会一趟的去给鸡添料喂食,今年是挣了很多钱,受多大辛苦我自个心里清楚啦!”
鹊兰姨夫说:“我一年就管往回买棒子(玉米)就十多吨,现在家里还压着三四吨,当时我往回买时价钱高,现在每斤价落下来快一毛了。”
鹊兰姨说:“我们俩每茬养两千只还养的了,到了四千只就要雇人啦!”
鹊兰妈说:“说不说的还数柳枝和槐树俩人不受累啊!在屋里风也吹不着雨也淋不着,就是做活也就做点巧妙活,说不说的这俩人也比在咱家里多挣着啊!”
柳枝脸上露出了笑说:“二姨,我不怎么做体力活就是操心大,可能石锁要比我多受累,我从我妈那借了几万,石锁又往摊子上添了近十万,我们往出经销的又进了原材料和机器,最后算算铺的底子可能超过四个大数了,到现在还有不少物件没有经销出去。”
鹊兰妈脸露出了很惊讶的神情说:“说什么这也在咱家这说的过去啊!那天我听鹊兰说你们还要回咱家这办厂,你们能在城里挣来钱,说什么都不能再二翻脚回来啊!”
挨着柳枝座着的石锁说:“二姨,是有这种可能,等到过年去了看看情况再订的……”
鹊兰脸上笑着对三姨夫说:“三姨夫,柳枝她们现在真的混发达了,我这样的和他们真是差的太远……”
鹊兰姨夫说:“鹊兰,我上他们那去来,从各项上看比在咱家这强,城里的流动人口多,咱们家的人口总是少量的。”
柳枝笑着对鹊兰妈说:“二姨,现在铺底子没有资金就是不行,在进原材料资金不凑手到时可能就倒不过个来。”
鹊兰姨说:“柳枝现在变成霸家虎啦!大钱小钱的都敢往自己手心里捡拢,这次回家来张嘴闭嘴的把她自个的事放到第一啦!都没问过他爹我们俩种的地有多大收成,对我养肉鸡上的事更是只字都没提过,从家里往出拿钱的事第一个就找到她啦!”
柳枝脸上的笑少了说:“妈,你放心吧!我用你的钱今年可能就还上你了,这大过年的,你在我二姨家翻念我的小账显得不太合适,你在我二姨家把这事摆出来她只是听听……”
鹊兰妈一看鹊兰姨还要说话就接过柳枝的话茬说:“说什么你们俩老家现在手头也宽余了,没过到成食堂那阵揭不开锅吧?你们现在手里有了闲钱撂在银行存着也没什么利息,你就让柳枝他们往大折腾吧!你们有了生病长灾时说什么她都不能不管,到时要是没有了孝道?别说我们不干了,就是老亲旧邻也不会让她。”
鹊兰姨说:“姐说对啦!我现在就看着他们随便铺排啦!他爹我们俩的翅膀还算挺硬棒,能把地里地外的事铺排的差不离……,年轻时受点张罗吃点苦头咬咬牙都能挺过去,怕就怕到老了那节骨走不动爬不动时没人管啦!”
……
鹊兰今天的话语说的特别少大多数都是在听三姨和母亲这几个人说话,同时她发现石锁总是闷着头有时嗑一个半个的瓜子很少说话,他在旁听柳枝她们说话时不时的脸上总露出些笑容,鹊兰爸领着春蝶从当街回来时,石锁就和他随意说起话来,石锁和鹊兰爸说起话来相当流利,他的话要比柳枝说出来的实在的多,石锁礼节性的给鹊兰爸递过一支烟说:“姨夫,铺多大摊子操多大心,我在镇上开店时进货买货的很少操心,平日店里的一些琐碎我妈还能帮我处理,没事做手木根是打发时间的事,从进城铺摊后就和在家里不太一样了……”
鹊兰爸说:“石锁,柳枝帮你这步还是对的,你们往城里迈这步还是说比在家有出展了,你们俩确定不确定的是你们的事,等你俩要订下结婚的日子时,还是要在家里摆几桌子对。”
鹊兰姨接过话茬说:“新事新办啦!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我还省心的,他们俩人是悄悄地谈成的,连一个媒人都没有啦!在一些事上要是搅嘴就让俩人背后搅嘴去吧!我们就让她们领了证就说旅行结婚,到时我在家里摆桌把近亲一聚就成啦!”
石锁说:“婶,我爸妈说等我们结婚时要办大场,不声不响的让老邻旧居的看出怂气的。”
鹊兰姨冷笑一声说:“我说我们这边啦!你们那边爱咋着咋着,办的越红火让人看着越红火啦!”
鹊兰不仅问柳枝说:“妹妹,我知道你和石锁的事真的算定坨了,你们结婚的日子订下来了吗?”
柳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我们俩家都要坐一起商量的,可能出不去这个正月,年前我们回来把证领到手了,就差订个日子的事,我们可能要赶早办的,办完事赶早奔城里早营业,在咱家雇的那俩木匠等着和我们一起走的。”
鹊兰姨说:“我明天就找仙家给你们查个好日子,办完事你们铺排你们的事去,她爹我在家里更省心啦!”
……
鹊兰从今天聚到屋里这些人的说话中明白了很多事情,她对柳枝说的有些话语抱着一些怀疑,可是从石锁嘴里说出的话她还是真相信的,石锁和她说根雕的茶桌和椅子很有销路,还有些自然形成的摆件和盆景卖的快,当他说到用树根做字时鹊兰不怎么懂就没怎么问,鹊兰从他话里话外听出来了石锁有回家办厂的打算,他说回家的理由就是所用根雕的原料不足的问题,回家办厂就是为了转行开发新项目的工艺品……
鹊兰在今天这么多人的场合真的是很少说话的,但是很用心地听三姨夫他们说话的,她从三姨夫嘴里知道柳枝和石锁在省城里经营的摊子还是很大的,但三姨夫还给算出了柳枝他们的开支情况,话语中对他们俩人在城里长远的发展流露出一些忧虑,鹊兰觉得柳枝和石锁俩人说起话来还是有一种默契感的,俩人在一起说话时都有些轻声细语……鹊兰感到早起的那种不快被全家人的欢声笑语给化解了,她的心情自觉不自觉地溶入了这种和谐欢乐的氛围中了……
时间眼瞅着就到了要做晚饭的时候了,鹊兰妈开口说道:“现在屋里的人也都在着的,现在到了做晚饭的时候,我和鹊兰我们俩早就把包饺子的馅和面准备好了,今晚的饭食就是酸菜馅饺子,有个爱吃不爱吃的说什么都不能做几样饭的。家有千口主持也是一人,现在鹊兰爸和她三姨夫还有石锁,你们几个在屋里说着话,我们几个妇女上外屋做饭去,包饺子的包饺子,准备菜的准备菜……”
鹊兰姨把手里抓着的那把瓜子撒到了吃盘里说:“听我姐的安排就对啦!我姐和鹊兰我们三人包饺子,柳枝不会擀面不会包馅就摘菜洗菜,别跟在家时一到做饭时往后腾着啦!”
石锁脸上笑着说:“我在屋时坐不住的,我去摘菜洗菜吧!收拾鸡鱼的我会做,柳枝不通手就在屋里哄春蝶吧!”
鹊兰妈撇了撇嘴说:“你来不来的倒护上柳枝了,你要是在屋坐不住就随你便吧!今天这日子原本是不让你通手的,你要替柳枝通手也行啊!”
柳枝脸上露出笑容说:“二姨,就先让石锁去准备菜去吧!等他把菜预备齐了,我去炒菜的,今晚我做两样你们可能没吃过的菜上端上来。”
鹊兰爸吸着烟说:“我还没吃过柳枝炒过的菜,我今晚就专等着吃她炒出来的特殊菜……”
这天是柳枝出嫁的一个很特殊的日子,鹊兰和父亲天还没有亮就早早起床了,俩个人一前一后的顶着天上还没有落的星星来到了鹊兰姨家,鹊兰姨家的院里院外拉着灯真的是灯笼火把的很热闹,院里送亲人的走动和说说话声在天还没亮的佛晓时分显很很清晰……
鹊兰和父亲来到三姨家的院子里时,院里有人就和他们俩打上了招呼,鹊兰姨从外屋门里迎接出来说:“姐夫你们来啦!仙家给算定上车的时辰早,这大早的就把亲朋们都给搅动起来啦!”
鹊兰笑着对三姨说:“三姨,我刚才望天时看到天上的星星还真稀楞,这真不算早的,我给人家送亲时最早的公鸡有张嘴叫三遍的时候,跟这没有月亮的晚上一样,往天上一看那些星星真的是密压密的晃眼睛,这样是为了让新娘早点上新郎家早些坐福的。”
鹊兰姨说:“就柳枝上车的时辰讲究啦!把她背上新车安排妥当后,咱们这边拉就没事了,白天就摆几桌子支应近亲啦!”
鹊兰和父亲到了柳枝住的西屋时,穿着新娘装的柳枝打扮的真是花枝招展,她在炕中间盘腿坐着正在和那些送亲的人说着话,她看到鹊兰后脸上露出笑来说:“姐来了……”
柳枝说完这句话时就想下地的,她身边的一个娘家人拉她一把说:“不能下地,出嫁的日子脚底下不能沾了娘家的土星,不能把娘家的福跟带到婆家去……等新车来了就让你哥把你背到车上……”
鹊兰笑着说:“柳枝,咱家办事是有这样的说头的,你就坐在炕上吧!我怕你睡大头误了送你上新车,我晚上提前就把闹钟调好了,我跑出租时比这起大早的时候更多。”
鹊兰眼前的柳枝穿着一身红红的新娘装盘着新娘头脸上打着粉底,很显眼的是那浓重的眼眉画的是又宽又弯,真的跟电影里演的小姐刚上骄时的那种情景相似,柳枝说:“姨夫,你们俩快坐下歇会,可能用不了十分八分的车就到了。”
鹊兰爸说:“柳枝你还是和鹊兰说会话吧!我让那屋和你爸说会话去,要是送亲的你们姑舅亲人够,我就不去了。”
柳枝张嘴刚要和鹊兰爸说话时鹊兰爸转身走了,于是柳枝脸上露着笑容对鹊兰说:“姐,我这次就不按咱家的礼节走了,今天可能石锁家要办大场的,我就不按咱家的礼节走回门这一步了,在他家停留几天打发一下客人,我们俩可能就从他家上城里了,咱姐俩往后有啥事就多用手机联系。”
鹊兰在屋里随意和柳枝还有她的叔伯姐妹随意说话时,就听见外边有人喊:“屋里准备吧!迎亲车来喽!录像的都打着灯进院了……”
……
录相的人和石锁的那边派来的人进屋后,鹊兰就看到柳枝的脸上有些眼泪汪汪的有点哭出声来,鹊兰姨上屋对柳枝说:“一个喜事掉啥眼泪啦……”
鹊兰急忙闪开DV机的镜头出了外屋,她认为要在这样的场合上了境头当大姨子的露面不合适……
往新车上背柳枝的是鹊兰姨的亲侄子,如果柳枝有亲哥的话往新车上背柳枝的应是她亲哥哥,此时柳枝的亲叔伯哥哥说:“妹子,时辰到了,我背你上车……”
柳枝的亲叔伯哥把有些哭腔的柳枝背到院里时,大门外两边就点燃的两挂鞭炮比赛般的炸响着,同时半天空中一发连着一发炸开了五彩缤纷的礼花……
柳枝上的新车是一辆红色的骄车属于新型车的那种鹊兰都有些叫不上名的,后边有好几辆车尾随其后,送亲的这些亲朋好友分别上了后边的车……,鹊兰看着一辆辆的送亲车从眼前经过时,她的眼里真的觉得有些湿润……
……
鹊兰在三姨家送走柳枝后就回到了家里时母亲正做好了早饭,鹊兰妈嘴里只是问一问柳枝出门子的大至经过,鹊兰和母亲说三姨家早饭晚,就不想在三姨家吃早饭的,鹊兰妈就让鹊兰在家里吃的早饭。
鹊兰和母亲还有春蝶吃过早饭收拾完碗筷后,她就很用劲地从日历上撕下年正月十二的那个日子,她手里的那张日历牌还没扔到地上,刘婶穿着一身很新鲜的衣服上鹊兰家里串门来了,刘婶坐在炕上的第一句话就说:“嫂子,我听说柳枝和石锁结婚是今天的日子。也是的,他们办事不办事我没听到一个动静,他们要是办事的话,我这就回家让槐树爸去随份子。”
鹊兰妈说:“柳枝这边办事也就是不温不火走一个过场的事,柳枝的爸妈就把近亲往一起聚聚,说什么都要通着近亲的面把俩人的婚事在桌上说说的,鹊兰爸和鹊兰大清早就去送柳枝出门子,鹊兰嫌她三姨家人多就回家吃的早饭,她爸不知是送亲去了还是没去,说什么我也知道他们是不收外人礼的。柳枝和石锁就想早点上城里,柳枝就急忙给自己定的日子是正月初九,她妈不干就找仙家给择个今天的日子,咱们都知道初九是还愿的日子,初十又不能出门不能动,十一也是个单数,那她妈说什么也不让柳枝初九出门子啊!”
刘婶脸上露出笑容说:“也是啊!柳枝她爸妈没和我说过这事,那我们今天就不凑这个场了啊!”
鹊兰给刘婶倒了一杯水说:“婶,你不知道这样的事更好,我叔你们俩就省下了随份子的钱,我叔要是今晚想喝酒,就自己烫几盅。”
鹊兰妈说:“今天上柳枝她们家去的也都是柳枝的姑舅亲,我们的两姨亲去不去的就是有一搭无一搭吧!石锁那边是要大办事的,他们就是办多大场咱们也不知道,我和鹊兰也是把俩家的礼都随上了,就是他们派专车来接鹊兰我们俩任意一个,说出大天我们俩都不会去的,鹊兰爸要是腿贱就让他去应个脸吧!”
刘婶说:“按说柳枝她爸妈就这一个姑娘,临出门时候怎么都要给她办个场啊!也是啊!乡里乡亲的凑这个喜庆的场,谁从兜里掏出几个钱都很高兴啊!再说这大正月天的又不是当忙时,喝场喜酒的工夫还是有的吧?”
鹊兰不仅苦笑着说:“婶,我姨这人你还不知道吗?她就是嫌办这样的事人多麻烦,该从简的地方她真的就从简了。”
鹊兰妈说:“蔫不叽地把这件事办了也好,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就是鹊兰姨家大办我算计着去的人也多不了,她这人平时往出随份子少,办喜事时给她还礼的人也是少啊!现在有些事背着抱着的都是一般沉的,说什么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啊!要是把柳枝换了大小伙子往门里娶媳妇,他们家说什么都要大办的热闹几天的。”
刘婶说:“嫂子,我听说柳枝他们在城里赚钱了,也是啊!从咱家这挪出去的都有出息的,我前天在村里晃着了柳枝和石锁一眼,从这俩人的穿着戴着上就看出够俏实的啊!学的还很有礼貌啊!老远地就和我打起招呼拜了年。”
鹊兰妈随口哼了一声说:“我听柳枝说那方向是傻好傻好的,她们说什么咱们屋这几个人都没亲眼看到,要从行当上说那行都不在三百六十行之内,柳枝脑子里的机灵便一会忽燎一个,一会忽燎一个,鹊兰俩脑瓜都不如她一个转转的快,话又说回来,石锁往后要顺着柳枝性体走,这俩人往后不管干什么也都赖不了。”
鹊兰在旁一听母亲和刘婶说起柳枝她们的事心里就很烦乱,于是她就问刘婶说:“婶,槐树快从梁那边回来了吧?我初一上你家去拜年,你说他今年是在玉敏家过的年,现在算是过完年了,他这样的还真要在梁那边多呆些日子回来吧?”
刘婶说:“往回打电话说是过了十五回来,他回来后就要和他爸我们商量订婚结婚的事。也是的,别看你叔我们俩一恨心把他给分出去了,年前从玉敏来我家住了几天后,我看这孩子是庄稼人家的孩子,听她说话总缕缕些过日子的道道,你叔我们俩就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们今年还要给这俩人盖房,把该给准备出来的都给准备出来……”
鹊兰妈说:“你们的房子新盖没几年也够住啊!再说槐树心气高,你给他在咱家这盖他相得中?”
刘婶说:“这事就等槐树回到家里听听他的意见,他爸我们俩看看玉敏那头是啥意思的,也是的,我们不随槐树的心气走是一定的,但不随玉敏的心气走是不一定的,玉敏只要不提出过格的条件,我们老俩口还是敢应承下来。”
……
刘婶从鹊兰的家里走了后,鹊兰妈对鹊兰说:“鹊兰,你三姨家请咱俩喝酒喜酒的场要到后半晌,你三姨今天也考虑的很周全,有些事她脸上说什么都抹不溜的,咱俩一会坐在桌上喝现成的喜酒也算咱俩到场了。”
鹊兰说:“这样才好的,一会我三姨给咱俩打来电话让咱去时咱就去坐桌,今天我在桌上少喝酒的,咱们俩吃点饭就领着春蝶早早回来。”
鹊兰妈说:“也好!我在屋里专听你三姨来的电话,你现在在屋里呆不住的话,说什么你都要出去散散心情,这大正月天的和别人多说会话也好。”
鹊兰说:“妈,你和春蝶在屋里吧!我真的就出屋散散心情去……”
鹊兰从院里走到当街时真正感到了这个初九的天气真好,晴朗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儿在飘动,有五只洁白的家鸽在一色蓝的天空上兜着圈的盘旋着……鹊兰知道今年的春天没遇上倒春寒就要比往年开春早,暧融融的阳光朗照在她的身上立时消除了她身上的一些冷意……天气晴好有很多乡亲就不愿在屋里看电视和玩牌,就在当街聚聚说会话来打发正月这几天闲散时光,鹊兰抬眼望去就看到双杈柳树下聚拢的乡亲们最多,于是她就迈着坚定的步子向人多的方向走去……
当她快走到大柳树下时旁边有几个孩子燃放的鞭炮声震的她不仅捂起了耳朵,兰二嫂就笑着对鹊兰说:“鹊兰,你怛子很小啊!几个鞭炮就把你吓的捂起耳朵了?”
鹊兰知道自己给邹二嫂拜年了,她一看周围有些上年龄的老人她都给拜了年,于是她就随口说:“二嫂在啊!我出屋门口一看就看到这的人真多,我这样的就上这来凑热闹来了,我看有很多长辈都在这,我在这就给你们拜年了。”
人群里有老人说:“这丫头,现在没那么多礼节了,你开口一说我们就心领了。”
二横子穿着一身新西服往人堆里一站还是很有些派头的,他脸上露出笑容说:“蘑菇兰,你还不给我拜个晚年嘛?”
鹊兰说:“你这样的还主动要上礼了?你现在没事就靠在大树上晒太阳吧!总抢着说话你不嫌累?”
邹二嫂说:“鹊兰,你今天怎么还有闲空逛啊!今天是柳枝出门子的日子,你怎么没在她家坐席啊?连兰二嫂都去帮忙了,你这是?”
鹊兰嘴里轻声笑起来说:“我三姨家不大办,她清早上车时我送她来,临到晚饭时我妈我们去拿起筷子端端碗,知道柳枝这样的是石锁家的人就行了,她们俩的证领到手了,柳枝上车真的就算在咱家这走个形式,在我眼里这样的事真的没那么太多礼节可讲的。”
二横子嘴里笑着说:“蘑菇兰,你这一推六二五的话说的很有由头啊!你把柳枝出门子的事看的很开通啊!你这几句话说的我们心里就明白了咋回事的。”
旁边有一个老人说:“现在这男婚女嫁办起事来就是比过去时强,过去办起来那妈妈令可多了,说起来现在有不少年轻人都不知道。”
有一个人接茬说:“一说还要八媒六证?现在有这事吗?……”
……
鹊兰对兰二嫂说:“二嫂,小小和赵花花是这个年后的日子吧?她们俩订下了日子你和我说一声,我这样的真不能落下这个过节,到时候我真的亲自到场喝喜酒。”
兰二嫂说:“鹊兰,你有这份心想着得了,他们俩人正月不办事的,俩边都商量好了,等到咱家种地时再办事,过不了几天小小就要和他二哥开库收土豆和卖土豆,去年这哥俩存了二三十吨压下很多本钱,今年过完年价格高上来,俩人就趁着有老客要往出清库。”
鹊兰不仅伸出舌头说:“这样说他们俩去年秋成压的土豆还真嫌钱了啊!让我看今年的土豆还掉价的。”
二横子说:“蘑菇兰,现在不图那三分利,谁还起那早午更啊!不图看日出?谁还起那大清早!小小他们哥俩可不是吃醋的啊?”
鹊兰说:“你这样的真爱接我们的话把?都不是吃醋的就你一人吃醋?往后你嘴边常期挂个醋壶得了,让你这样的一张嘴就吃醋,往后你要和我说话别带这样的醋字,我听你一说这字身上就跟挨针扎了一样不自在。”
二横子笑起来说:“蘑菇兰酸脸了啊!听你这话一说出来就够酸的,你大过年的别心酸就行,要看的开和想的开。”
鹊兰笑起来说:“我真乐的开啊!我刚出门口时就看到今天的天真的很蓝,天上没有一碴一块的云彩,身边没刮过一丝一毫的小风,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我这样的还又啥想不开的?”
兰二嫂在一旁捂着嘴笑起来说:“看来鹊兰心里是想开了……,”
……
鹊兰问二横子说:“你这样的要过了十五超后才去镇上开门吧?正月这些天街面上的人少,你那些山野货在咱家这很少有人要吧?”
二横子嘴里抽着烟说:“我们在家多呆些日子就走的,这一年就正腊月有点空闲歇歇,串串亲亲喝喝酒,没事在屋里看会电视,心情不好时就上当街说会话。”
兰二嫂说:“没事总在屋里憋的脑浆子疼,出了屋外走动走动心里豁亮多了,我就看那些爱玩牌的可在屋里坐住了,有的往椅子上坐一天都不说屁股疼,只要往牌桌上一坐就来了精神头,说起话跟高音大喇叭似的,还把那牌摔嗒嗒地震耳朵的响。”
旁边有一个老人说:“这是牌油子,能在牌桌子上坐住的玩的,还不怎么打觉懒,这可不是三天两头能练会的。”
赵老太在旁说:“现在这支色子比过去那抽大烟强,抽一口就抽上瘾后,最后抽的面黄肌瘦没个人样,就叫大烟鬼,抽的倾家荡产……”
二横子说:“大姥姥,你对过去的事知道的很多啊!你们那岁数种过,我们现在看到没看过。”
……
此时鹊兰的手机响了起来,鹊兰接过来一看就说:“我妈打手机准让我上我三姨家坐桌的,我就不往回返了,就在这等着她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