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刘兴宇再也没有去听过Ms.Zhou的课,倒不是因为她说这门课最后要考试。通常,选修课只需要考核,有的甚至一篇论文就能拿到学分——主要是因为她在日本留学的背景,这使刘兴宇对她的英语正宗性产生了怀疑——好比在美国学到的少林拳,虽然名头里有“少林”两个字,但极有可能是健美操冒充的——那甚至有可能是某种街舞!另一方面,听Ms.Zhou讲中文时,已经有了很严重的日语语感——那种在讲话过程中频繁地点头和不合时宜的停顿,使很多原本该是轻描淡写的地方都成了重点。用这种表情和语气跟人说话,就算说一句“吃了吗?您呐!”也会让人疑窦丛生。听者会怀疑自己正身处某个特务组织,而刚才那句,分明是接头的暗语——正常人哪有那么说话的?可是,冥思苦想,就是想不起来自己真正的身份——从此,他开始充满警觉,并怀疑身边的一切……总之,Ms.Zhou中文尚且讲成这种样子,英文可想而知!跟她学英语,风险太大!到时候,自己学歪了不要紧,吓坏国际友人就不好了!
晚上回到宿舍,刘兴宇对孙成海说:“成海,今天给你争取到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于明慧啊!”
“啊?”孙成海听得瞪大了眼睛。
刘兴宇看到孙成海那疑惑的神情,意识到自己将一个大活人变成了“机会”——显然,这种表述方法具有严重的后现代主义色彩,一般人怕是难以在短时间内予以领会。于是,他忙补充道:“一个向她表白的机会。”
“噢!是吗?”孙成海有点将信将疑,问:“怎么说?”
“明天,你们约个时间好好聊聊。然后,你就可以借这个机会,向她讲明你的心意。”
“可是……”孙成海有些犹豫,说:“这能行吗?别又像上次那样,她再找几个保镖站在旁边。再说——人家愿意吗?”说这话时,孙成海又想起之前的事;一想起那些事,他就一肚子不痛快;但是心里仍旧有点痒痒的,不忍心把那一线希望完全扑灭。
“这个你不用担心,今天,是她提出来的。”刘兴宇说。
“是吗?她怎么说?”
“她说……”刘兴宇想了一下,运用其在多年语文课上锤炼出来的概括能力,总结出那段对话的中心思想,说:“让你明天自己去跟她说。”
孙成海一听,顿时有点激动,忙问:“说什么?”
“这还用我教你吗?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孙成海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似有蹊跷,便问:“老大,你确定这是她的意思吗?”
刘兴宇说:“反正我只是个传话的,我的话既然已经带到了。去不去——就是你的事了。”
孙成海低着头、微微皱眉——那天从河滨公园回来,他本已下定决心:以后永远不会再搭理于明慧!哪怕有一天,她死乞白赖地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再正眼瞅她一下!我一定要拼命赚钱,然后找一个比她漂亮十倍的女朋友——不!要一百倍的!然后把我新找的女朋友带到她面前去,仔细地恩爱一番,让于明慧自惭形秽、让她悔不当初、让她欲哭无泪……这样心里发了一回狠,同时气血上涌,自己的人格陡然伟大了许多倍——仿佛自己突然变成了再世潘安加邓通的混合体,兼具了千年狐狸精的媚惑神功,对于地球上所有漂亮的雌性生物都有强大的吸引和控制能力——征服太阳系的成就感也不过如此!所有意淫文学都有这功效,它能调节人的腺体分泌,让人觉得自己变得无所不能,而世界也因此变得很神奇。从这个意义上讲,此类文学跟High药的作用是一样的。不过孙成海无需外界的刺激,他自身已经具备了足够的想象力,不用读小说,也能让自己五迷三道——这都是从小听评书丰富了想象力、激情一次次澎湃之后,锻炼出来的。不过意淫有一大致命缺陷:那种激昂的幻境总是会过去——通常是在人肚子咕咕叫的时候。这个时候,激情逝去,饥饿伴着倦意一同来袭,把人的雄心连同肠胃一并打击。在这种情况下,人就会显出一副憔悴、疲惫的样子,跟抽大烟High完之后是一副德性。在那种情况下,孙成海暂时停止在虚幻世界中对于明慧的惩罚,转而去安抚在现实中猛烈抗议的肠胃。在食堂吃了几口饭,肚子得到暂时的满足,所以人类更高层次的需要再次涌现出来——那就是所谓尊严或者面子的东西。在人类社会中,物质相对易得,精神层面的满足最难获取;有时候,反过来一样能成立。为了争回在女生那里失掉的面子,孙成海开始考虑自己的复仇计划。不过想想,复仇这个词似乎有点言重了——自己和于明慧之间又没有事情可以作为不共戴天的理由。不过是她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这种情况,给她狠狠地吃一剂后悔药也就行了——那就是找一个比她强千百倍的美女,让她像朱买臣那个势力眼、没远见的老婆一样痛悔无及。具体的场景是这样的:
那一天,孙成海开着跑车,带着一个地球人都认识的超级名模去兜风。该名模的特点是:相当会节省——平时穿得少,能不遮的地方,大部分都露在外面;给杂志拍封面的时候,基本什么都不穿——充分体现了模特行业坦诚相待的个性和崇尚环保的理念。这么巧,于明慧的老公开着那辆小破车带她郊游;那么巧,他们的车在半路上抛锚。正当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孙成海的法拉利突然出现在公路上,并以风驰电掣般地速度驶过。后人曾有诗赞曰:他飞快地走,正如他飞快地来;他踩一脚油门,留下一段尘埃……
那个时候,于明慧突然觉得车上坐的人有点眼熟,然而她又不敢确定。当看着那辆车驶过之后,她突然产生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车上副驾的位子上坐的是我,那该多好呢!这个时候,孙成海的车子突然倒了回来,对他们说:“咋?车坏了吗?”
这个时候,于明慧突然认出了孙成海!她满脸惊喜地说:“原来是你!”
而那时,孙成海几乎已经认不出于明慧了——忙碌的生活、辛苦的工作以及为柴米油盐拼命地算计,使岁月过早地在她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就像莫泊桑笔下的玛蒂尔德,在阿姨的年纪,却时常受到大妈级别的待遇。那时,孙成海也觉得这位大姐有点眼熟,可就是大脑短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了。那时,孙成海笑了笑,说:“这位大姐,好生面善啊!我们之前见过吗?”
这时,于明慧眼中噙着泪,嘴唇颤抖着说:“成海!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于明慧啊!”
“啊?”孙成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失声道:“是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于明慧欲言又止,唉了口气,说:“一言难尽呐……”
于是,孙成海让他们上了车,并兴致勃勃地邀请他们去自己的豪华别墅参观访问。当于明慧见到孙成海别墅的那一刻,眼睛都看直了;为了确保不是自己眼睛发花产生了幻觉,她还闭上眼睛,并摇了摇脑袋——那种场面,跟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情景有一比!而于明慧因为怕出丑、惹人笑,更是“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活脱脱一个刚进贾府的林黛玉……
这时,孙成海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场景:如果给刘姥姥一副林黛玉的腔调和神气,那该是多么的神奇!
下面,场景移到孙成海那栋别墅的餐厅。他们四个人围坐在一张超长的餐桌旁——那张桌子是如此之长,以至于,坐在两头的人互相大喊也听不见。因此桌子两头各放了一部电话,以便吃饭时进行促进双边关系的友好会谈。而桌子周围则站着一个管家和一群佣人。招管家的时候,只有两个条件:一要讲话时表情冷酷,喜欢装X;二要有个身怀六甲规模的油肚。前者说明主人家有权有势,仆从主贵,使该管家有了装X的资本;后者说明主人家富得流油,连仆从也能吃饱捞足。
孙成海尝了一口鱼子酱,问:“这些鱼子酱味道好像有点怪?”
管家弯下腰,轻声说:“这是刚从法国空运过来的……”
“什么?”孙成海皱起眉头,大声说:“不是说过吗?我只吃Almas!”
管家忙解释说:“可是,这几天伊朗局势紧张,交通被封锁了,货运不出来啊!再说,这种法国鱼子酱,一公斤也要一万多块钱……”
“嗯?”孙成海看了他一眼,说:“这种便宜货你还好意思把价格说出来?你说咱用这种东西招呼客人——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赶紧拿去喂猫!”
“是!”管家点头的同时,一挥手,立刻有几个佣人上来把鱼子酱端走了。
孙成海又尝了一口海参,问:“这些海参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管家说:“俄国方面暂时没货了,这些是从北海道空运过来的六排刺红参。”
“什么?你知道我不吃小日本的东西!”
“是我疏忽了,请您原谅!”
“算了,把这些海参拿去喂猪吧!”
“可是!老爷……”管家似有难色,就像吃坏了东西,肚子里正在起义。
“怎么了?”
“我们好像没养猪啊!”
“这样啊!明天把后山买下来,养几头猪,不就行了!这样呢,这些海参也就不会浪费了!是吧——我最反对浪费东西了!”
“哎呀!老爷!您真是太英明了!我对您的敬仰,犹如……”
“停!还没完了你!”
“是!”那管家立刻又老实了。
“嗯……”孙成海鼻子里叹了一口气,说:“今天没什么胃口,管家,还是老样子,你去炸几根油条、熬一锅豆浆吧!对了,再烙几张饼——今儿咱有客人!”
“是!”
于是,那些海参和鱼子酱就被端下去了。那时,因为孙成海一直没说“请用餐”之类的话,于明慧和她老公就没好意思动手,直到佣人们开始撤菜,他们才后悔莫及。眼看着佣人们把菜端走,于明慧忍不住“哎!”了一声。
“怎么了?”孙成海问。
“没什么?”于明慧想了一下,说:“我是想说,我们家有猪。要不,那些海参,我们拿回去喂猪吧!你这儿——不是还没开始养猪吗!”
“这样啊……”孙成海想了一下,说:“好吧——管家!把那些海参打包,让我老同学带回去!”
“是!”
于是,吃完油条和大饼,孙成海派直升机把于明慧和他老公送了回去。在飞机上,于明慧手里抱着饭盒,思绪万千、感慨良多——要是当年,我跟了孙成海就好了!唉!真是悔不当初啊……
孙成海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伸了一个懒腰。看看表,这顿吃了半小时了;饭菜基本没动,而且已经冰凉了。孙成海勉强扒了几口冷饭,然后来到自修室。
坐在自修室里,孙成海翻开一本书对着出神。心想:现在万事俱备,只剩下一个问题:要怎么让自己成为一个富翁。钱不用多,有个十亿、八亿的也就够了。但是,要怎么赚呢?做房地产?还是捣腾股票?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叫十个劫道儿的不如一个卖药的;十个卖药的,不如一个开学校的。要不,开个药厂——自己是学生物科学的,将来研究生物制药,开个药厂易如反掌!等赚够了钱,再开个学校!这不就齐了吗?总之,钱景是广阔的,Money是无限的——赚钱似乎突然变得很容易,亿万身家的成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怪不得现在中国有钱人这么多!既然赚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怎么尽可能让于明慧后悔了!当然,有钱之后,应该先买几幢豪华别墅,最好像比尔·盖茨那样,搞一个科幻风格的大宅子,再把房子周围鼓捣成自然保护区……不过,想想,那样似乎有点夸张了——中国处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生态环境这么好,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自然保护区!所以后一条在中国没有用武之地。唉!可怜的美国人,连个自然保护区都要花钱建造,难怪盖茨和巴菲特三天两头儿往中国跑——咦!我怎么想到这个问题了!美国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开始想的是什么来着?对了,是怎么让于明慧那个妮子后悔!而且是悔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话好像有点重——不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总之,等我有了钱,要先买房,再买车!然后,我就可以包几个明星,养几个嫩模。至于我呢,最好一辈子不结婚,永远处于钻石王老五的状态。但是,这样好像也会有所不妥,于明慧见了会想:还好当初没找他,否则,一辈子也没有安定的指望——这倒还真是个问题!要不,我就直接找一个顺眼的,结婚算完!不!要结婚就找个丑的!而且,不能是一般地丑,要丑出风格、丑出水平!让X姐相形见拙;让XX姐姐自愧不如!从后面看未必要迷倒一千,从前面看绝对要吓死一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然后让这位极品姐享尽富贵和尊荣。那样就会让于明慧想:这么丑的货色,孙成海都能对她那么好!要是我跟了他,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如此,孙成海在自修室里又开始了天堂之旅。由此可见,意淫果真像抽大烟,不但让人飘飘欲仙,还会让人上瘾。这种情况一直持续要晚上七点整,那时,孙成海抬起头,正好看见于明慧时从门口走进来。他猛然发现自己仍旧是个穷学生,自己那亿万身家比中国楼市降价的希望还要渺茫;而于明慧仍然美得令人心碎——那一刻,孙成海所有的美梦都成了泡影。他心里很不舒服,好像整个人空空荡荡的。整个晚上,他都觉得自己没着没落,像是个浮在半空的人。晚上在宿舍里,熄了灯,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整个人好像溺在水里,喘不过气来;又不好意思哭出声来,突然后悔晚上没灌半斤老白干,心想喝了酒肯定能好点儿……几天后,孙成海感觉自己的伤口似乎有渐渐愈合的迹象。这个时候,又听见刘兴宇那些话,感觉就像刚戒掉毒瘾的人,又遇到该死的诱惑。
孙成海使劲抿了一下嘴,说:“我……”
刘兴宇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什么你就说嘛?”
“嗯……”
“哎哟!老天!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爽快了?”
“我觉得她对我可能真没那个意思。”
“是吗?”刘兴宇想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你对她表白过吗?”
“那倒是没有。”
“为什么?”
“因为一直没有机会啊!”
刘兴宇说:“那现在不就有机会了?我觉得这事儿最好能两个人当面讲清楚——成就成、不成就拉倒!不然,拖拖拉拉的,大家都很痛苦!男人做事,就是要干干脆脆、明白清楚!”说完,刘兴宇突然感到自己的发言中隐隐的有一股如虹之势、慷慨之气。恨不得旁边站着另一个刘兴宇,拍拍自己的肩膀,然后竖起大拇指,高声道:“说得好!”
那一刻,孙成海决定发扬中国男人屡败屡战、一不怕羞、二不害臊的优良传统——既然失败是成功她妈,这败着败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不留神,就把成功给生了出来!于是,孙成海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说:“好!我去!”
第二天上午,孙成海对刘兴宇说,他和于明慧约好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好谈一下。刘兴宇听了心下释然不已,可是不知为什么,又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失落感。
中午吃饭过,刘兴宇早早回到宿舍,心想:孙成海这会儿肯定正在跟于明慧表白。希望他能够成功——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个问题,他竟又有点心慌意乱。他暗暗惊异: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对于明慧动了感情?不会吧——不会!这只不过是正常的心理反应罢了,其实,自己只是在为孙成海的事情担心,因为他是我的好兄弟嘛!所以,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刘兴宇正胡思乱想,却见孙成海回来了。
刘兴宇看见孙成海的样子,吓了一跳。因为他眼圈红红的,眼眶中满是泪水——俨然一副准备演苦情戏的派头。
“怎么了?”刘兴宇忙问。
孙成海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拄着大腿。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是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刘兴宇满腹狐疑,心想: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搞成这种样子回来了?他问:“成海,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哪知不问不要紧,这一问,孙成海竟然伏倒在桌上,头枕手臂哭了起来。这种情况着实出乎刘兴宇的预料,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时,唐仁亮进来了。他见此情形,说:“我拷!这是什么情况?”他看了看刘兴宇,想寻求点线索,却只见刘兴宇对他轻轻摇头。
这时,孙成海抬起头来,说:“于明慧实在是太可怜了。”
可怜?刘兴宇突然征了一下,脑中电光般闪过——会不会是她把那天在达亮游乐园的事告诉孙成海了?不过,应该不会吧。自己当时,不过是想抱她一下。况且,根本没抱成。那样顶多算是“强抱未遂”——他想了一下,觉得这说法实在不妥,在心里纠正自己:应该叫“意图拥抱未遂”。可就算这样,也不能算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况且,是她掐我大腿在先的,大家顶多算扯平了吧!怎么能叫可怜呢?刘兴宇微微皱眉,小心地问:“这话怎么说?”
“老大!你知道吗?于明慧……她……其实……”孙成海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抽了抽鼻子,用手背在鼻子下面擦了一把,说:“其实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可能只有几年的寿命了!”
“啊?”刘兴宇听了大吃一惊。
旁边的唐仁亮听也对此表示惊讶,他说:“不会吧,看她那样子不像啊。”
孙成海连忙给他们普及医学知识,说:“先天性心脏病,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唐仁亮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看她平时那样子……”
“她还说,因为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她希望在生命中余下的时间里,能够跟她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因为……”孙成海说到这儿,又忍不住抽了两下,说:“她不想留下遗憾。”
刘兴宇在旁边默默地听着。心想:怎么回事儿?这事儿是真的吗?那丫头平时鬼精鬼精的,这会不会是她为了拒绝孙成海想出的借口?但是,谁会拿自己的健康甚至生命当说辞呢?可这如果是真的,那她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呢?一时间,刘兴宇的思绪有点混乱。他递给孙成海一卷卫生纸纸,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孙成海扯下一截卫生纸,擦了擦眼泪,并擤了一下鼻涕,说:“我只希望她在生命中剩下的时间里,每天都能够快快乐乐。那样,我也就没有遗憾了。”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刘兴宇突然暗自感慨:平时这么硬气的一个人,谁想到竟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又想到: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我又该怎么办呢?想到这儿,他的眉头轻轻地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