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和东方的新酒总算是进了窖。
从采摘葡萄,到压碎,到原酒装桶发酵,云中和东方的每一个员工几乎每天都是连轴转,这样过了整整七天,那批酿制的新酒总算是告一段落。
我拿着签好字的文件从廖想办公室里出来,伸出手指轻轻揉了揉微微发痛的额角,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经过那天的那件事情后,这样单独见廖想,心里真真是尴尬的厉害。刚刚我站在他面前,将文件递给他的时候,也看的出他极是疲惫的眼中快速的闪过的那一抹无奈,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天,廖想听完我拒绝他的理由,静静的看了我好久,时间久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破这一令人难堪的沉默。
良久,他看着我轻轻的笑了一声,满脸的无奈,受伤,不甘,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的难过,然后,就那样极轻的吐出一句话来:“紫藤,你真残忍。”
他说,紫藤,你真残忍。
心在一刹那间窒息,我抬眼看着廖想,他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我所看不懂的厉色。
我垂下眉睫,不看廖想脸上的表情,心里真真难受的厉害。廖想,这个被我拒绝了多次也始终温柔的微笑着的美好男子,他今天应该终于生气了吧?
山顶上的凉风习习吹来,我肩上还披着带有廖想温热体温的外套,可我却怎么也不敢抬眸看他。
他说我残忍,我承认,我很残忍。我承认我并不是没有对廖想动过这样的心思,并不是没有想过跟他在一起,说实话,林宇辰不在的那三年里,廖想每一次对我的温柔,对我的体贴,都让我感觉极是温暖美好,就像掉进冰窟的人被人抱在怀里,细心呵护,那种美好几乎都让我陷在里面,让我开始忍不住的幻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幸福下去。
可是不知怎的,每次我这样幻想,我都会从心底涌起一种浓浓的不安和歉疚,我不知道我自己在不安些什么,在对谁歉疚,我只知道,虽然廖想对我这么好,但是每次在他身边,我总感觉不到那种很安心很安定的感觉。而林宇辰回来后,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总觉得不知道廖想在想些什么,而林宇辰和廖奇思结婚后,他眼中时常露出的精光,以及他的那些猜疑,让我感觉我自己真的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
所以,我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不可能,却始终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过他,如此想来,我真的很是残忍,明明知道最后的结果,自己绕开了走,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人深陷其中,这样的我,是不是真的像是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只是一种虚荣?
“紫藤。”江左原的声音从我左边的走廊里响起,我抬眼看着他慢慢走到我的面前,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蓄的泪水突然像是开了闸的水,一颗接一颗的掉了下来,一直提在嗓口,没有归属感的心,此刻终于回到了它应该在的地方,安定下来。
“你怎么了?”江左原皱皱他那好看的眉头,一脸的担忧,“怎么,这几天太累了,身体不舒服?”
我低头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抬眸看着江左原,缓缓扯出一抹笑:“嗯,有点没有这样连轴干过,感觉有点累,神经有点紧绷绷的让你看笑话了。”
江左原静静的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嗯,这两天你也累坏了,现在新酒已经入窖,也不是多忙,我放你两天的假,现在好好回去休息休息吧。”
我嗯了一声,拿着文件跟江左原说了声“再见”便向楼梯口走去,等走到楼梯口,我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江左原依然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见我回头看他,他对着我微微笑了一下。阳光从他背后的窗子缓缓滑落,照的他身上微微泛着一种淡光,显得极是温暖。
我低头想了想,转过身便向江左原走去。
江左原见我又走了回来,满脸的不解:“怎么了?”
“江总,”我心里略略斟酌了一下,缓缓开了口,“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说,我们能去你办公室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