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走近那一千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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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张仪中了苏秦的圈套,反而被他的计谋征服,转而为他做事,准备游说秦王放弃对赵国出兵。

苏秦的做法,也并不见得有多么的高明,而且有很大的风险,因为他没有把握,自己一定可以说服张仪,也不能肯定张仪就一定能说服秦王。他是走了一步险棋,万不得已中,除此之外别无他计。

想来张仪在年少疏狂之时,这种安排用在他的身上,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在历尽失败,穷困潦倒的境况中,已然没有了当年的傲气。

他们两人,曾经是同窗,如今又同为说客,光凭着一张嘴,他们真的可以影响到大军大将,影响到四海格局吗?

张仪是如何向秦王说的,暂且搁下,让我们先来看一看苏秦足迹。

苏秦从赵国离开,首先去了韩国,韩宣惠王是他必须攻下的第一站。他象一只蜘蛛,打算结一张大大的网,它的首个点,就吐在韩国这片土地上。

见到了韩宣惠王以后,苏秦不慌不忙(即使是装的也得装装),先送上了几顶大高帽子:“韩国真是当今的一大强国啊!有方圆九百多里的疆土,有几十万甲士,还有能工巧匠,可造天下所有的强弓、利剑。士兵里有技精者,双脚踏弩射箭,也能连续百发以上,真是少人能及!”

韩宣惠王淡淡一笑,无话。苏秦又道:“作战时,如何能以少胜多?这便是比试士兵的才能,一群鹿不如一只虎。大王用这样骁勇的士兵,披上坚甲,张起强弩,手持利剑,那么,一个顶百个也不在话下了!”

韩宣惠王抬头望望他:“先生此行,不是为了夸我的士兵来的吧?”

苏秦笑道:“我这是提醒大王,不要把身边的宝物,不当作宝物来利用。韩国有如此强的兵队,虽然人数不及秦国,但真的打起仗来,未必不能取胜!再说,这人数不足,还可以有办法弥补呢!”

韩宣惠王瞪向他:“如何弥补?俘虏别国的军队,那可是不易!”

苏秦摇摇头:“有言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交战总是两败俱伤,而大王如果与别国联手,一致对秦,那么兵队不是立时可以壮大了吗?”

韩宣惠王略一沉思,这倒是个看上去不错的办法,只是,联手不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与谁联手呢?别国会愿意这样做吗?

苏秦看到了韩宣惠王的神色变化,趁势提高了声调:“大王若是单独与秦国抵抗,胜算不大,而若是屈服于秦国,秦国必定会索要宜阳、成皋两城。如果现在满足了他,秦王会就此罢休吗?肯定不会!秦王那个老贼,全天下都知道他的野心。”

韩惠文王微微点了点头,只听得苏秦的声音继续在厅中回荡:“等到了明年,秦国还会要大王割地给他,这时是给或者不给?给,已无地可给,不给,那以前做的人情又都白费了。大王的地有限,而秦王的贪欲无止,到时候,您只能彻底地附从了秦王。俗话说得好,‘宁为鸡口,勿为牛后’,大王您这样贤明,拥有强兵强器,却落个尾从的名声,到时候,不说天下人,就是臣下,也要为大王您觉得不值了!”

韩惠文王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变得坚定:“好!就依你此言而行!”

从韩国走出,苏秦拖着疲惫的身躯,又驾车向魏国而去。

车轮轱辘轱辘地辗过狭小崎岖的山道,冷冷的山风不时拂起窗口的帘布,钻进车中,让苏秦更受到几分寂寞的凉意。透过帘缝,他望见了远处的田野里,埋头吃草的耕牛,还有几缕袅袅而上的炊烟。

炊烟!多么平静,多么温馨,久远的记忆当中,他也曾安然地住在那样的院落里,度过无忧无虑的年月。可是如今,他活在夹缝中,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身家性命。

对于那个院落,他曾经那么不满足,那么想摆脱平淡,所以选择了离去,而现在,他的确是投入到了昔日向往的世界里面,在战火之中寻找自己的存在,那么如今幸福吗?

幸福与否,他也不知道,然而他知道的是,自己已经再无退路,不管前方有什么样的困难,他都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行至魏国,苏秦见到了魏惠王。魏惠王无精打采地缩在椅子里,也没有多看一眼这个陌生的来客,自从几年前将河西一带的几处地方,割让给了秦国,又把国都迁到这大梁来,他简直就一蹶不振了。连年地与秦国交手,又连年地兵败如山倒,叫他怎么不沮丧至深!

现在,他听到“秦国”两字,就要暗中打几个哆嗦,前段时间与群臣商议,如何对付秦王,整个议事大厅里,哪里还存着一丝斗志,一个个都说要把土地再拱手相让,以求保全魏国全局。魏惠王虽然气恨他们,无能又无志,但是在心里,其实也早已相信,除此之外,真的再无什么办法了。

现在,眼前这个来客,是有什么事呢?

苏秦稍稍地靠近了魏惠王,一脸正色:“大王的领地,方圆有千里,虽然表面上看,并不算大,然而村镇稠密,房屋林立,几乎没有空余的地方,百姓和车马日夜穿梭不绝,好似有千军万马。依臣下估计,大王的国家,比楚国也不差。听说大王有二十万武士,二十万头军,再加二十万敢死队,和十万仆从,另外,还有六百辆战车,五千匹战马,如此浩大的军队,即使以往有过败仗,又有何惧!”

魏惠王转头看向他,眼中闪出几丝亮光。

苏秦继续说到:“听说大王准备听从了群臣的意见,去屈服秦国。你想想,你是一代英雄,威名赫赫,怎可去屈从那秦惠文王!这上不能见先祖,下无颜见百姓,万万不能这么做!”

魏惠王脸上露出几丝不易觉察的尴尬,他来到苏秦身边,俯身问道:“先生有何高见呢?”

苏秦知道自己又胜了,压住心中的暗喜,答道:“所以赵王派我来,与您商议订立盟约,联手一起对付秦国。这样我们必然能克之!”

魏惠王与苏秦细细地谈了一阵,将他送出大梁,望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消失在远处,才回到了自己的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