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醉云阁里,朱瞻域站在窗前,望着空中挂着的半月,“云破月来花弄影”古人写得正是此情此景。
“五爷吉祥。”剑胆笑嘻嘻地给朱瞻域请安。
他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问道:“有事吗?”
“五爷,快去救救鹰豆和长空吧!季掌柜要把它们炖汤喝呢!”剑胆跪下说。
朱瞻域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季云霄这鬼东西,也就这些本事了。你去叫他过来,本王有事交代他。”
“芸姑娘,快随我来!”一日,芊芸正在誊抄医书,忽听到元华没敲门就闯进来。
“元大哥,出什么事了?”芊芸关切地问。
“夏公子出事了,快跟我走。”元华急匆匆地说。
芊芸听了,丢下笔,随他一同坐上马车。“公子,他怎么了?”芊芸焦急地问。
“似乎是中毒了。已经请了郎中为他医治。夏公子说想见见你。”元华解释道。
“中毒?”芊芸眼圈红了,她望向窗外,心里急成一团。
不一时,他们到了衙门的后堂,三个郎在一旁商量方子。夏微舒躺在床上,脸上杂乱的胡须更映衬他苍白的面色。
“大夫,他中了什么毒?”芊芸一个健步过去,询问三位郎中。
“似乎是一种无名之毒,老夫行医多年,听说江湖上一种奇毒,无名无色无味也无解。”一位年长的郎中说着。
“无名之毒?”芊芸听了,腿软了一下,幸好靠在后面的柱子上,否则就跌坐在地上。
元华赶紧迎上去,扶住她,“芸姑娘,你还好吧?”
芊芸没有回答,她寻思了一阵,继续说:“无名之毒真的无解吗?小女曾在一本古医书上见过,上面还写了一个方子。”
“姑娘可曾记得?”郎中问道。
“隐约记得。”她见郎中们给她让了桌子,一个郎中递给她一支笔。元华扶她坐下,她握起笔,闭上眼睛,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心里默念,一边写下无意间记下的方子。
“有三处药名,我记不清了,怎么办?”芊芸有些绝望地说。
“我瞧瞧!”年长的苏煜郎中拿起宣纸,拈着胡须,同另外两位郎中琢磨起来。“快去请胡岩郎中,他读过很多医书。说不定,他能补上这三个药名。”
“这方子甚是蹊跷,姑娘可别唬我们!”一个郎中疑惑地说。
芊芸站起身问:“敢问应天府里最好的药铺是哪家?”
“这应天府最好的药铺当属悬济堂!”苏郎中开口说道。
“多谢苏郎中,这里劳烦各位照料,皇长孙不会忘记各位的恩德。元大哥,请你帮忙去请胡郎中。咱们在悬济堂会合。”芊芸安排道。
“你自己小心!”元华点头,询问了胡郎中的住处,二人一起离开了。
且说,元华骑马来到胡式医馆,只见门庭清冷,连只麻雀都没飞过来。他一进门,见到一个古灵精怪的小药童。
“请问胡郎中在医馆吗?”元华恭敬地问在大堂里捣药的小药童。
“师傅在午睡,请大人歇歇脚,待师傅醒来,再见不迟。”小药童药罐发出“噔、噔”声,似乎还带着韵律。
“胡大夫,皇长孙的侍卫元华拜见胡大夫。在下为惊扰胡大夫休息致歉。只是人命关天,还请胡大夫移步至堂内。”元华恭敬地朝内堂抱拳说道。
“大人休吵,待会儿师傅该生气了。”小药童拽着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胡……”元华刚要说,却见窗内飞出一物,元华顺手接住,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布鞋。
“小子,你来错地儿了。造浮屠是佛家的事儿。我这里是医馆。”元华听了,压住心中的不快,恭敬地说:“恕在下冒昧,还望胡大夫见谅。皇长孙的一位朋友中了一种奇毒,还请胡大夫出手相救。”
“老夫不过区区一个江湖郎中,不懂得解毒之术。还请元侍卫另请高明,免得老夫耽搁元侍卫的时间。”内堂传来慢悠悠的回答声。
元华心里暗想,这老家伙果然如苏大夫说的难请。他脸上露出一副抱歉叨扰的表情,向内堂拱手道:“在下手中有一张中古医术的药方,是解毒之方。不过,其中有三味药名散佚。在下听闻胡大夫博览群书,读过很多上古医术,所以,特来向您请教。不过,在下并非要强人所难,如果胡大夫仍觉不妥,那在下只好去街对面的孙氏医馆请教了。”
元华说完,转身欲走,却听嗖地一声,内堂飞出另一只布鞋来……
芊芸骑马来至悬济堂,堂前宽敞无比,她径直走入堂内。
“姑娘是瞧病还是抓药?”伙计笑着问她。
她一手亮出长孙府的牌子,趾高气扬地说:“我是长孙府的,要配几味药,请小哥叫最好的药师来。”
“姑娘,请稍等。”伙计见了那牌子,神色紧张起来,加快步子朝后堂走去。
她盯着柜台后密密麻麻的装着中药的抽屉,“栀子、通草、黄岑、白芍、郁金、茯苓……”一个个药名在她眼里像筛豆子一样跳动。
她的心陡然一跳,一只手突然按在她的纤腰上,她蓦地回头,见一个赖皮赖相的小厮色眯眯地盯着她。
“滚开!”芊芸狠狠地噔了他一眼,她急着找药,真想一脚把他踹飞。
“姑娘在长孙府当差?在下在欧阳府当差,不如咱们结成一对儿,日后相互照应。”那厮像狗皮膏药一样,恨不得贴在芊芸身上。
“你确定?”芊芸耐着性子,盯着他问。
“好姐姐,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说着,正要去摸她的手。
芊芸扯下面纱,突然在他面前一晃,吓得他跌坐在地上,“你是什么鬼东西?”
“你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呢!”芊芸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紧接着她又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药匣上。
“你敢骗大爷我?长孙府里怎么会容纳你这个丑八怪?你从哪里偷来的牌子。”那人面目狰狞地问。
他见芊芸不理会,上前去抢走她手中的牌子。“你们大家瞧瞧!长成这样还能在长孙府当差?那里来的女贼,在这里狐假虎威?”他这样一喊,堂里的人都围拢过来,指指点点地窃窃私语。
“你是户部侍郎欧阳大人府中的家丁?”芊芸不屑地问。
“还算你有点见识。”那厮得意地笑了笑。
“素闻欧阳大人行为不检,当初以为只是坊间传闻。今日见了你,倒是容不得人有半点疑惑了。”芊芸轻蔑地笑道。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竟敢污蔑欧阳大人。不要命了!”他指着她的脸说。
“他府里的下人,连长孙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上仿下效罢了!”芊芸轻蔑地说。
“我叫你胡说……跟我回府里给欧阳大人赔罪……”那厮正要抓她的胳膊,她矫捷地一躲,那厮一头撞在柜台上,晕了过去。
芊芸从他手里拽过牌子,不屑地说:“蠢货!”
她一抬头,猛瞥见靠下的药匣上写着“刺五加、厚朴”,她在脑海里尽力回想当时看医书的场景。
“芸姑娘,我请来了胡大夫了!”元华从围着的人群里挤进来,看到倒在地上,刚恢复神智的李蒲,“李蒲,你在这里做什么?”
“元侍卫,你来得正好。这个长得丑,脾气臭的女贼谎称是你们府上的。还把我打伤了,耽误我给欧阳大人抓药。”李蒲恶人先告状。
“李蒲,你好大的胆子,这位姑娘是长孙府的贵客,你竟然敢如此造次。你活得不耐烦了?”元华面色一紧,呵斥他。
“小的不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么美若天仙的姑娘,小的真是被大雁啄瞎了眼……”李蒲磕头如捣蒜地说。
“元大人,请到胡大夫了吗?”芊芸不理会跪在地上的无赖。
“老夫在此!”胡大夫上前,看着眼前的这位姑娘,心里感慨,她竟能记下这个方子,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劳烦胡大夫!这方子上有三味药,偏巧我忘记了。胡大夫博闻广记,不知您是否记得是哪三味药?”芊芸一边行礼,一边询问他。
“姑娘,在此处看药,有没有想起什么?”胡大夫笑着问。
“刚刚看到‘厚朴’的名字,只觉有些熟悉,但不敢下定论。”芊芸欠了欠身,迟疑地说。
“姑娘说的没错,正是这位药。”胡大夫笑着说,内心更加认定自己刚才的想法。
“太好了,那剩下的……”芊芸不解地问。
“姑娘放心,包在老夫身上。”胡大夫说完,朝小伙计讨来笔墨,在药笺上大笔一挥,写下两味药名来,又吩咐小伙计按单子抓药了。
芊芸这才松了口气,她笑着望向元华,对方也冲着她点点头。
他们三人刚走出悬济堂,就听见有人清道,“让开!快让开。”一队灵柩仪仗从他们面前过去,冥花漫天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