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皇城的三大殿突遭雷电失火,被烧得片甲不留。整个皇宫就好像“心脏”被掏空,如一具“行尸走肉”。
朱棣心中生疑,命群臣直陈缺失,不料礼部主事萧仪言辞最为激烈,触怒龙颜,被斩首示众,其余群臣则被罚到午门质辩。
在宫外的酒肆里,皇宫失火的事成了客官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吏部左侍郎罗明被夏微舒射杀后,他的长子罗允由原来正六品的员外郎擢升为正五品的郎中一职。罗允举家迁到顺天府,他积极为妹妹罗知如寻觅好婆家,让她忘记夏微舒,全家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罗允的弟弟罗杉是个纨绔子弟,搬到京城后,成日混在青楼戏院。这日,他去了旦角季夕涯的园子。那些平素相好的戏子好容易盼来一个给他们花钱的主儿,见了他像见了亲爹娘似的围过来,问寒问暖的,百般体贴。
于是,罗杉大喜,便在酒楼大摆宴席,众人喜不胜禁。他见了夕涯唇红齿白,更喜了,拉他过来坐,问他有什么新闻发生。夕涯把酒笑道:“最大的事儿就是皇宫三大殿失火。”罗杉笑道:“这有什么?烧了重建呗!”
“上次我见刘清永的师妹,真是英气十足,俊俏得很。比平日见的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别有一番滋味。”一个富家子弟垂涎欲滴地说。
夕涯点头道:“可不是,那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啊!’哈哈哈哈……”罗杉听了,心痒痒地想:这样奇特的姑娘,闻名哪如见面呢?
翌日,罗杉换上新做好的衣裳,径直到了屏翳书院,清永见他来得蹊跷,让了座,笑道:“二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罗杉笑着点头,又四处张望,清永看他鬼头鬼脑的不知打什么主意,问道:“不知二公子驾临寒舍,有何见教?”罗杉心不在焉地道:“上次王羲之的字,我送给了朋友,你若还有我都要了。”
清永笑道:“好说!等有了真迹,一定送到您府上。”罗杉笑道:“兄弟,听说你有一个师妹?怎么上次来没见到?”清永听了,便知他是“白骨精送饭——没安好心!”正想推辞,不料李纤云从后堂出来,笑问道:“是谁叫我啊?”
“这位是罗二公子,吏部郎中罗允的胞弟。”刘清永向师妹介绍罗杉。李纤云微微一笑,拱手施礼。
罗杉见她面若梨花,身上散发着一股幽香。他心里早了开了花,纤云见他笑嘻嘻地直盯着自己看,心下大致明白了几分。
罗杉听她莺娇细语,不觉浑身酥麻。清永看他垂涎欲滴地无耻样,真想狠狠揍他一顿。纤云瞥见清永不怿,给罗杉让座笑道:“二公子一定有要事与师兄商谈。小女告退了。”
罗杉下意识拉住纤云的手,纤云见他如此,心里更恨不得一剑劈过去,佯笑道:“快到晌午了,不如二公子留下来用便饭。”
“那敢情好。”罗杉笑嘻嘻地说。
“小女先去准备,二公子稍坐。”纤云笑着离去了。
不一时,小丫头来请他二人用饭。纤云准备了一桌菜肴。清永气得直和她使眼色,纤云装做看不见,请罗杉入席了。纤云一直给他敬酒,罗杉果信她对自己有意思。
趁刘清永有事离席时,纤云悄悄道:“二公子是有家室的,纤云可不敢高攀。”罗杉对天指誓道:“好妹妹,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纤云笑了,和他私语道:“小女有意,只恐我师兄不许。你若真心喜欢我,今晚三更天在此宅的西南角的墙外等我,到了以后,就学杜鹃叫三声。我便跳墙出去和你幽会如何?”
罗杉听了,信以为真,道:“妹妹可不要骗我,到时不来啊!”纤云哼了一声,道:“不来的是小狗。”这俊俏的小表情,唬得罗杉心痒痒的。纤云又敬他几盏后,他便推说府上有事,告辞去了。清永气得咬牙跺脚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躲着,倒硬往前凑,是什么意思?”
纤云笑道:“师兄,这你就不懂了。人家可是官家,有权有势,咱不能硬拼。只好来点软的,让他知道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师兄,你放心,我是不会有事的。你就等着瞧好吧。”清永不解,只摇摇头,道:“那你好自为之吧!”
罗杉从掌灯后就盼着到三更,好不容易等到二更,就在也坐不住了。穿好了衣服,出门去了。他踅至书院的西南角,学起杜鹃叫,半晌却无人应答。他整整站了一个时辰,后来又听见院子有人咳嗽的声音,以为是纤云,又学起杜鹃叫。过了半盏茶功夫,果见纤云露出头冲他笑,罗杉见她更喜了,道:“妹妹果然没有骗我。”
纤云笑道:“二公子先等一下,小女有件见面礼相送!”罗杉信了,再看时不见纤云踪影。又过了三秒,只听纤云喊道:“来了!”紧接着一盆臭气熏天的马粪汤泼了他一身,罗杉情急道:“妹妹这是做什么?何苦来作弄我?”纤云飞到墙上喝道:“放屁,不要脸的狗东西。是谁先不安好心来着?姑奶奶还想赏你几鞭子。”说完挥着鞭子便朝他身上狠狠抽去。
罗杉心里道苦,打着冷战,嘴里喊道:“别打,别打……”他哆嗦着,脚上滑了一跤,摔得鼻青脸肿。他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朝罗府跑去。纤云站在墙上哈哈大笑,正得意时,蓦地听后面一声喝,吓得她脚一滑,清永上前抱住她,立即放开她,让她站好。
清永怒道:“瞧瞧你,还像个女孩子的样子吗?”纤云不悦,撅起嘴道:“谁让他要欺负我。师兄,你没看见他刚才那样子,就像个落汤鸡,真笑死人了。”清永平素就很讨厌罗杉,被纤云这么一闹,心里早已称快,只是怕纤云惹祸上身,口里却道:“下次,再敢胡闹,看我怎么罚你。”
纤云笑道:“师兄,我可是大快人心地教训了这个混蛋,你干嘛这么生气啊?”清永瞪她道:“不知轻重,谁家姑娘像你这样,还不快睡觉去。”说完转身就走了,纤云拌个鬼脸也回房去了。
且说罗杉吃了哑巴亏,浑身腐臭,踉踉跄跄,偷偷摸摸地回到府邸,谷陵见自己的主子如此狼狈,忙准备热水服侍他沐浴更衣。一番折腾过后,罗杉好容易缓过来,心中悔恨交加,他心想道:自己怎么说也是官家子弟,竟被一个毛丫头捉弄,枉受如此大辱,真是咽不下这口气。李纤云,你等着瞧,总有一天你落到本公子手里,定叫你求生无望、求死不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