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气氛,诡异又紧张。而我,却又说不出这来源是在何处。闭了目,养神好了。看着面无表情的西楼月,我只得自己照顾自己。
——只是,几日过后,始觉得,原来,回宫也就是这么简单的。
十日的路程,被一程程的驿站硬是给缩短成了五日。这般的紧急,这般的紧张,朝中该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了吧。我望着西楼月不显山露水的脸色,心中却是想着,这个太子,倒是越来越沉稳了。一个月的时间,人的改变怎的就如此之大?
“惜儿。这般的盯着我看,可是看出什么?还是,我的面上生了花?”对面,传来西楼月调笑的声音。
“呵呵,太子哥哥是越来越沉稳了。”本就没打算防他什么,也便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是吗?”竟然是这么一句不闲不淡的问句。
我扼然,刚才不还是好好的?怎就变的这般快?一转眼,赁的就是阴云遮顶风雨欲来?还是,这帝王家之人本就如此?
“惜儿,你会永远待在我身边的,是么?”一脸的渴盼,而那双眼,完全便似那小孩子极切的盼着大人认同般的眼神。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在此时,此地讨论这个问题。
毕竟,第一,地点不对,颠簸的马车上。第二,时侯不对。马上就要进入迟国的皇城。第三,我真的觉得没必要讨论这个问题。要当初我们大婚时的那个协议我可是时时都放在怀里的。
“太子……”朱唇轻启,为难的表情他自是看了个满眼。
——我能够怎么说?纯粹便是给我出难题嘛。
不答应?以太子此时的心性,定是不会放过我。答应,那岂不是违了我自己的心愿?如此的委屈我自己,岂是我凤若惜所为?面对太子满眼的渴求,我也只有一个闭而不说了。
“回太子殿下,有,有人前来接驾。”外面。传来架车暗卫的回禀声。
原来,已经到了皇城角下。有人来接了。呵,不愧是太子殿下回城,气势竟是这般的十足。只是,这暗卫回报的声音中为可赁的底气不足?还是,外面,来的是什么特殊人物不成?
想到这,我挑帘便想往下跳。可是,刚一动,身子便被西楼月伸手按住了:“告诉所有人,太子免驾,直接回宫。”“可是,可是……”外面的声音,不止是为难,干脆就结巴了起来。
“怎么,什么时侯本宫的命令都听不懂了?难不成,要本宫再重复一遍?”声音里的震怒十足,低低沉沉的在车厢里传出,冷霜般的冷冽直渗入骨。不怒而自威的气势,听上去,更是令人不自觉的畏惧几分。
暗卫刚想发话,却又苦于不知怎么回话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妖媚的女音:“来仪参见太子爷。”
——来仪?是一个女子的名吧。
我蹙眉,这个人,是谁?竟是这般的胆大包天到直接的便拦了这车驾?
我转头,却在同时看到了我对面的两个人的表情。碧荷的担忧、西楼月的紧张。我笑,这两个人。看来,这个唤做来仪的女子身份非同一般呵。望着碧荷盯在我身上满眼的忧色,我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她家小姐什么时侯都不会是一触就碎的玻璃娃娃。
“来仪。若为女子名,当得一个好字。”我点头,再提醒太子:“太子,人家在车外侯驾呢。”
“停车。”
一声大喝,似是忍了多大的痛苦般,西楼月深吸一口气,将车帘打开,对着外面冰冷的道:“本宫并未宣人接驾?这般样子,成何体统?还不快点回去。”
这声音,又严又历,听在我的耳中都有些诧异,这个西楼月,怎会对一个女子这般说话?旁边的碧荷哼时适时的传来,这个人,会是谁?令碧荷这般讨厌,西楼月冰霜以待?
“碧荷……”
我开口询问,可是,话未说完便被太子一口打断:“有什么事回官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从卷起的车帘外看,应是正处于皇城外角。也是,就要到皇宫了,有什么事还是入了宫再说吧。
虽然是怀着满腹的疑问,可我知道凡事也不能急在这一时。到了皇宫,西楼月再想瞒,也不能一手遮天。那时,所有的问题都应该会给我一个答案了吧。我拉了碧荷的手后点头一笑,算是应了西楼月的话。
马车缓缓的入城,直入皇宫。一路的穿街过巷,竟是有一种熟悉的近乡情怯的感觉。原来,自己终究是把这里当作了故乡的呵。生我养我的地方,毕竟是这个迟国。将近半个时辰,马车踏过半个街城,终于,到了皇宫的正北门。
望着门前一排排的侍卫,明晃晃的映着金光的刀枪,我不由的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这里,便是迟国的皇宫。这里,整个的迟国的行政管理中心。这里,是我大婚时走过的地方。这里,更是困住我几年的地方。而今,我终于又要再次自动走进去了么?
摇摇头,似是想摇去满身的不安般,我紧随西楼月踏步入了这个繁华的困住我的金丝笼。这里面,应该是有着诸多的硬仗打吧?我面上浮起一抹虚笑,凤若惜,人生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为了保全自己,以后的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落梅阁依旧。物是,人是,心已非。
秋桐、小雷等一干众人全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眼光,而后,便是满面盈泪,而后,竟是同时的呼啦啦跪了一地。秋桐与小雷更甚,一边哭一边抽泣:“娘娘,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奴婢(才)以为这以后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泪,不觉间滑满面颊。有什么比知道自己还被人掂着,记着,挂牵着更欣慰的呢?即使是下人,又怎样?真情可贵呵。我一一的去扶,去搀,却依旧止不住众人的眼泪。看着这一院子的泪人儿,不得已我只得下命令:“都不许再哭了,不然,我就赶他出去。快起来。”
在碧荷的劝解下,秋桐带头起来:“娘娘好好的,真好。”
“娘娘有些累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另外,来几个人为娘娘梳洗更衣。”
不愧是掌事,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下,秋桐也能做到如此临危而不乱,犹不忘顾及着我的梳洗及劳累。一种舒心的感觉在这一个月来第一次回到了我的心中。最起码,在这一刻,我想,我是安全的,也是可以放松下来的。
望着来来往往为自己而忙碌着秋桐等人,我再一次欣慰的笑了。毕竟,这里是自己名义上的家。不管怎样,自己终究还是要在这里生活的一段时间的。能得这些个的人真心相待,便是自己最大的安慰了。
望着镜中一袭贴身中衣的我,与平日的着正装的感觉又是不同。这样的风情,该便是那祸国的红颜了吧?我正在浮思连连时,秋桐的声音响起:“娘娘还是那么漂亮。”
“秋桐可是越来越可爱了。”我对着秋桐很开心的笑。
秋桐的脸红的苹果般,不依的喊着:“娘娘。”
只是,身后的碧荷竟然是那么的沉默。自我坐在这房中那一刻她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这个丫头,我不在身边的时侯到是发生了可事,令她的心结那么重?正想开口唤她,碧荷却开了口:“秋桐,小姐周车劳顿几天了,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还是碧荷贴心。”我笑道,“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倒是真的觉得腰酸背痛的。”
伸伸手,抬抬腿,发觉周身酸痛的很。暗暗叫苦,这个身子,现在是越来越经不得折腾了,在这一连串的重创下,这身子现下也该是千疮百孔了吧。想到这,眉一皱,这几日的折腾,这痛可不是一两天便能消得下去的。明个,要碧荷去太医院要几盒活血淤筋的药来才是。
一觉醒来,房中,已撑起来盏盏的宫灯。望着房中熟悉的环境,竟也真的有了一点回家的温暖。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应该想个法子回凤府一躺了。
我暗忖着,凤府的情况现下自己是半点不明,凤夫人可好?凤大将军,目前又是在何处?为什么,会对我的失踪不闻亦不问?以凤夫人对我的疼爱,以凤府的势力,不应当是如此风平浪静才对。
好像自己是越来越懒了呢。我笑,真是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封建制度害的。闭着眼,没有丝毫起来的心思。门口,一阵的喧哗声将我神游的思绪唤回来:“娘娘,娘娘,这里您,您不能进。”
——竟然是小雷的声音。
娘娘?不能进来?莫非,这不能进来的地方指的便是我的卧房?
我疑惑,是哪家的娘娘如此张狂?竟敢直闯我的寝殿?我正在乱想时,门外面,已然掀起诺大的风波——
一个阴阴的女音响起:“凭你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拦我家主子的路?还不让开。”
这个?是宫女吧。难怪主子如此嚣张,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甚样的奴才。看来,这话真是经典。看她说话语气,赁般的托大,不知情的人当是哪宫的主子来临呢。我冷笑,这样的威风,倒是连婉淑妃都比了下去呢。想到这,又想起回宫半日了,到还没听到半于婉淑妃的任何消息,明个,自己是否该找个时间去探望探望这份位至极至的淑妃呢。
正在想像着婉淑妃看到我回宫后该有的样子时,只听得外面啪的一声响,然后便是一声女子的威喝:“不长眼的奴才,敢拦主子的路。给本宫跪下。”
——呃?刚才这声响,可是打的小雷?而这所谓的本宫,又是哪家?
起身的当,门外又想起小雷倔强的声音:“奴才只接到太子命令,任何人不许打扰娘娘休息。请娘娘回驾。”
——这个小雷。我又气又怜。气的是,这门外的,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打人到了我的门口了。怜的,是小雷这个孩子。才十三岁的年纪,便这般的死心眼。她打你,让她进来不就成了?明知自己不可为而为之,真傻。
——可是,这个傻瓜竟是为了自己呢。
想到这,心底又是感动的不得了。迅速的找了一身素衣,将头发随意的披在身后。走到门外,双手一伸,门,缓缓的开了。门外,所有的人全部展露在了我的面前。小雷跪着,对面,一名妖娆无边的女子一袭红衣而立,正在事不关己的立在一旁。她的前面,应该是一个宫女。正扯高气昂的拉扯着小雷的耳朵。
——竟然是这般的模样。真是好大的狗胆。
一股无明怒火自心底涌起,迅速的漫延至全身。一时间也懒得去顾对方的身份,我猛的低喝出口:“全都给本宫住手。”而后,将脸转向小雷,怒声道:“你这奴才怎么当的差,都让不相干的乱七八糟的人都欺负上门了?真当本宫不在了?”
大概是第一次见我这般的生怒,可怜的小雷又是磕头又是告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这般大的场景,早将碧荷与秋桐引来。两个丫头先是向我见礼:“惊了娘娘休息,奴婢该死。”
“本宫看你们是该死。连门都看不好,放了这污七八糟的东西随便乱窜。本宫要你们何用?”难得的,我第一次在这些个奴才们面前端足了架子。
碧荷毕竟是跟了我十几年,最是懂我。看这阵势,首先跪了下去:“请娘娘责罚。”而秋桐虽不知为何我的性子如此这般,但毕竟是在宫中做事的,倒也顺着碧荷也接着跪了下去“请娘娘责罚。”
“哼,本宫平日好说话,你们当真便以为本宫好欺负了?”不解气般,我指桑骂槐的喝斥着。
“奴婢(才)不敢。”几个人异口同时的说道。
看看情形,也差不多了。正想打算开口让他们三个起来,只见那被我自动忽略不计的红衣女子却悠悠然然的开了口:“姐姐好气势。看来妹妹这次到是开了眼界了。”
我眉一扬:“凤府只有一位小姐,本宫哪来的妹妹一说。”
——妹妹?抱歉,你想做我还不认呢。
“怎么?姐姐竟是不知?”
故作疑惑的语气令我又添几分反感,而她,竟将头转向碧荷妖娆的笑,“碧荷,我以为你会将我的身世告诉姐姐了呢。看来,你这一个多月陪在你家小姐身边是白待了。”一笑,又娇声道:“也对,这么大的事情自是该我亲自告诉姐姐才好。一个丫头,哪传的来这般重要的消息。”
“哼。碧荷的眼中,只有一位小姐。”
呃?这又是哪一出?碧荷竟然发出了一声冷哼,令我心惊。这个丫头,由来一向很有分寸的,今日,到是怎么了。这个人,到底又是谁?和我,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碧荷,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寒着声道。
虽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是这般被人蒙在鼓中的感觉毕竟不是很舒服。
“呵呵,还是本宫来告诉姐姐吧。”那红衣女子又是妩媚一笑。
只是,这笑,怎么这般的诱人心魂?在这一笑中,我竟然有一瞬的恍惚。查觉不对,我暗自咬了一下舌尖,一阵疼痛将我唤醒,全身打一个冷蘸,此女,绝对不可小看。
我暗地里疑惑,心底自也是起了层层的戒备。眼一挑,将眉高高扬起,不言亦不动,我就那么静静的对向她。就等着看由这个人口中到是能够吐出怎样的内幕来。
“小姐,您不可以听她乱讲。”碧荷焦急的话声打断了这一刻的静寂。
“住口。”我脸一沉,“一会再和你算知情不报的帐。现下,你们三人先退下去。”
“是。小姐。”
心不甘情不愿的碧荷在秋桐与小雷的拉扯下终究是离开了几仗远,但仍旧是远远的望着这边的情况,生怕我会怎样。我暗暗的好笑,这些个人,也太小心了吧。在这个宫中,还怕谁敢害我不成。
“现下,你可以说了吧。”我将心思收拢,对着那自称本宫的女子一笑。
——你的身份,你的所为,你的存在。这一切,都该是对我有一个明说的了吧?
“姐姐真是教人有方呵。”开口,便是如此这么一句不闲不谈的话。
我颦眉,没那么多的时间和你闲聊:“姑娘还是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另外,本宫没有妹妹。”
“哈哈。凤若惜。你以为,我便真的想唤你一声姐姐?”
——竟然,是这般的大笑。这笑,竟有着万千的杀意。绝对的恐怖,绝对的骇人。
我心惊却犹是面不敢色:“说重点。”
“凤若惜,你不是说你没有妹妹吗?你不是好奇我的身份吗?”
一阵的冷笑飘入我的耳中:“那么,便让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一顿,那字似是被用锤子凿出般的生硬,直直击向我的心间,“凤若惜,你可听好了。我的爹爹,当今的镇国大将军——凤轻扬。我的夫君——贵为迟国的太子。你说,我算不算是你的妹妹呢。我的好姐姐。”
我的爹爹,当今的镇国大将军——凤轻扬。
我的夫君——贵为迟国的太子。
——你说,我算不算是你的妹妹呢。我的好姐姐。
我的脑海哄的一声响,宛若平地起雷声。身子一阵的晃动,眼前金星直窜,脚下,地动山摇。这事情,赁的成了这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