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她,去了。
这话,是谁说的?夫人,哪家的夫人?怎么好好的人就去了呢。
我抬眼,却看到碧荷整个的人跪在地下,一急之下,忙拉了碧荷起来:“傻丫头,地下那么冷,跪着干嘛?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快起来。”
“小,小姐。您不伤心了?”小荷很小心的语气令我感觉自己好似老虎般的吓人,我眼一嗔,笑骂道:“你这般的害怕你家小姐,难不成我平日里对你很苛刻么?”
“小,小姐,我不是说这个。”
“那么,你又在指什么?”我笑看向她。神色自然,无丝毫伤心难过之意。
碧荷惊的下巴骇起,两眼赁大,“小,小姐,是夫人,没,没了啊。”
呃?对了,正想问呢。刚好,“谁家夫人没了?你这般惊慌?”
“小姐,小姐,您,您怎么样了。我知道夫人没了您会难过,您很伤心。可是,可是,您也不能这样啊。”碧荷一把上前,把我的身子摇个不停,“小姐,您快哭啊。哭出来,什么都好了。”
——哭?傻碧荷呢,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哭呢。
一阵的恍惚,半响过后,我抬起双眼,疑惑的眼神直视碧荷紧慌的双眸:“碧荷傻瓜呵,你家小姐好好的,为什么要哭?”此时的我,心失,魂无。整个的心门已锁,把自己与自己隔开。把自己与这个外间隔开。完全的,活在了只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没有烦恼,没有风雨,没有这一切的勾心斗角。
“小姐,小姐。”碧荷的哭喊与我无关,我自看我的书,品我的茶。
“太医,太医。快传太医啊。”房间内,碧荷的大喊惊了秋桐与整个落梅阁。
秋桐来的最早,甫入门,便喊:“怎么了,碧荷,你在哭什么?”
“小姐,小姐,她……”碧荷的纤纤玉指直指向我,而我,头不抬,眼未动。整个的无视。
“娘娘不是好好的坐在那?碧荷,你到是什么了?”秋桐有些发难般的语气令碧荷更急。
“不对,不对。”头摇成拨浪鼓般,“秋桐,娘娘不对。你唤她,你唤她啊。”
“娘娘。”无语。
“娘娘?”不动。
呃?这,这……
秋桐大惊,急走两步到我跟前:“娘娘。”
我抬头,看一眼。侧首,再低头。继续无视中。
“碧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桐大惊,急急的询问着。
“小姐刚才要回凤府,我,我……我说了夫人的事情。”愧、悔、恨。
小姐,您这般样子,让碧荷情何以堪?小姐,都是碧荷的错啊。望着我神色如常的面容,碧荷的心,这会真个是五味俱全了。小姐,小姐。
不一会,太子来了。太医来了。就连那个凤来仪竟也来了。而我,仅是一眼而过。管你谁谁谁,我自有我的书中世界。
“若惜。惜儿。”西楼月轻唤两声,仿佛我是易碎的琉璃娃娃般的小心。
“嗯?”我抬头,一笑,“太子哥哥,你找我?”
太子哥哥?“若惜,你,你唤我什么?”西楼月的神色竟是又惊又喜,双眼盛满喜悦。
“太子哥哥啊。”我头一歪,理所当然的道,“不是一直都唤太子哥哥的吗?不然,该唤什么?”
“是的,是的,是太子哥哥。”眼角,似是有水润过,温温的。
“殿下,娘娘的情形,好似不乐观。”一脸花白胡须的太医在一旁观摩良久,出口下断言。
“可,惜儿现在很正常啊。”西楼月出口反驳着,更多的是开心:“你看,都唤我太子哥哥呢。”
“哎,”太医长叹一声:“恐怕,娘娘是气血上淤,又气又激又怒下导致精神错失了。”
呃?不愧是御用老太医。真历害,一眼便看出我的全部情况。
“碧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的西楼月,满身阴冷,森寒若阎罗般。
“回太子,之前,来仪娘娘来找过我家小姐。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碧荷小声道:“之后,小姐,小姐又听说了夫人的事,一时气急,便成了这样……”
“谁准你们告诉她的。”西楼月咆哮如雷的声音吓我一跳,把书一放,我起身迎向他,“太子哥哥,你怎么了?对了,芸香呢,好像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呢。”想起那个丫头,便想起她的纯真与甜美,似被感染般自己好像也觉得开心不少。
“娘娘,容微臣给您请脉。”老太医离我几步之隔,毕恭毕敬的请安道。
——呃?我有生病么?
好像,没有吧。那,请的什么平安脉。眉一拧,正想回绝,可西楼月的声音抢了先:“碧荷,先给太医请个平安脉看看嘛,也误不了多少时间。”也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过,这太医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一边疑惑,一边把手递上。我可没那么的迂腐,什么红线诊脉啊,隔帘悬脉啊等等。不过便是请脉,而对方还是年逾花甲的老人,便说是他不敢,即便是有心,又能起得了多大的风波?
众人均无语。半响,老太医收了手,单手抚须沉吟着道:“老臣给娘娘开几副补身的药来吃吧。别的也没什么,只是有些虚弱罢了。”
也好呢。想起在西国受到的折腾,而后不久便又跟着西楼月回这里,心神俱伤。补药,只要别是太苦的,我还算是接受得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这副身子的重荷已达极限,我自是心中明白,能补上一些也是好的。
“姐姐真是好福气呢。能请来林太医来请平安脉。”凤来仪一袭红衣,似火般灼着我的双眼。
这个人,她,在对我说话吗?只是——
——只是,她是谁呢?唤我姐姐。我什么时侯又多出了一个妹妹?
“你说谁?”我望着那似火般的红衣,一时间心胸里竟是涌出无尽的讨厌。
这个人,是谁,不知。不明。只是知道,直觉中,不喜。不喜。真的自心底便是不喜。
“姐姐,你……”有一丝的诧异,有一丝的疑惑。
“小姐,你不记得她了?”碧荷的声里更多的竟是喜。
“惜儿,你真的不记得她是谁?”西楼月的声提高了许多。
而老太医,却是一声长叹,而后,摇头不止。那眼光里,更是充满了疑惑、探询等许多意味。
呃?众人的面部表情怎是这般好玩?
——有疑、有惑、有惊、有喜、有探、有询,看来,真个是表情齐全呵。
望着这几人,我的眼底也渐渐的疑惑了起来。这个人,我该识得她么?
抬眼,将疑惑递给西楼月,我甜甜一笑,软声的轻问:“太子哥哥,她是谁?我该认识她么?”
“姐姐,我是你……”那凤来仪未说完,便被西楼月一声厉声冷喝止住:“你住口。”而后,将脸转向我,语气却是似水般的柔软:“这个,惜儿。不用管她。她只是一个客人。”
“原来这样。”我大悟般的转过脸,“难怪我不认识。”言转,转身而立,不再看向凤来仪。客人呢,不喜欢,不看也就是了。何必为难自己,那样,可不是我凤若惜的作法。
老太医起身告辞:“太子殿下,娘娘,老臣告退。”
点头,我嫣然一笑:“有劳老太医。”
“不敢。”
“秋桐,送太医。”西楼月淡淡的吩咐着。
“是。”秋桐一个福身,“老太医请。”
室内,只余四个人。我、碧荷、凤来仪与西楼月。
看看她,看看他,再看看碧荷,总是觉得这空气有些诡异,但是,源头再哪我又找不到。正在拼命猜测,将脑细胞凭空不知浪费多少时,西楼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来仪,你给我听好了,以后,没有本宫的命令,你绝对不可以入这落梅阁半步。”
——这么冷的语调,西楼月是在和谁说话?
——他在叫凤来仪,凤来仪。
凤来仪,凤来仪。我在口中反复活咀嚼着这个名字,只是,怎的这般的熟悉?
突然的,一道亮光闪过脑海。快,又模糊。令我来不及捉住些什么便消失于无形。再想琢磨时,一瞬间,头疼欲裂,嗡嗡作响。仿佛被雷炸开了般的疼起来。而脑海里,仿佛有些什么东西被禁箍了似的一跳一跳,如同再也忍受不了这疼痛,要将头顶撕裂开来冲将出去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