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
听到这里,我一惊,我明明还好好的在这里啊。葬的,会是谁?莫非便是——
我瞪大眼看向秋桐,而此时的秋桐,澄清的眼中已是一片雾水,看着我向她看去充满疑惑与大惊神色的眸子,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仅仅只是给了我一个字:“是。”而后,闭了闭眼,对着我接着道:“是的,代您而下葬的,是碧荷。”
一阵的天摇地晃。碧荷竟是代我而死。可是,这一切,为的,为什么?我不是把所有的枝节都算好的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以至于这错,需要碧荷用命去换。
“小姐,若是没有人下葬,那么,圣上怎么罢休?那么,圣上总有一日会知道小姐假死,那么,小姐这一切的用心便全部落了空。而碧荷,不忍小姐的心血就这么的付之东流,所以,她易容成小姐,代小姐而死,这第二日葬的,便是碧荷。”
怎会是这样?不知身处何地的惊慌。一阵透骨的冷意袭上。
——傻碧荷,
我是要你好好活着的啊。只要你活着,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啊。你怎么就这么的,这么的傻呢。为了我,值得吗?
“小姐,碧荷知道,你宁愿她好好活着,也不想看到如斯局面,可是,她与您,心同此理呵。”
“碧荷,碧荷,傻碧荷。”
“小姐,您没事吧?”秋桐不确定般小心的问着。
摇摇头,我看向秋桐:“如果不是我今日如此逼你,是否便准备这一辈子不告诉我真相?碧荷的死,这恁大的痛苦,你就这么的一个人生受着?”
“是的。”
秋桐肯定的点点头:“小姐心软,装的东西太多。碧荷不希望您内疚一生。”
——碧荷。我的好碧荷。
刚止住的泪又一次的落下。碧荷,就那样的离我而去了呢。
“小姐,您可别辜负我和碧荷的希望。只要您好好的,我们怎样都可以。”
听到这,我一阵的心慌,忙不跌的抬头,“秋桐,你记着,我要你好好的。不管在什么时侯。知道吗?”“是,小姐,秋桐记得。”
笑中有泪的声,令我一阵的心酸。有这样的秋桐与碧荷陪着自己,还怕什么?
冷静下来后,疑惑也随之而来:“秋桐,二皇子怎的凭空跑到皇宫了?还有,诺大的计划,全是你二人策划的?你们就不怕被西楼月发现了?”
“小姐,不是我们二人,有人帮着的。”
——呃?竟然有人敢帮这个忙。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这个人,恁大的胆子,敢帮这个忙,要知道,这种事情被人发现,可是抄家灭门,罪及九族的大罪。
我看向秋桐:“这人,好大的胆量。倒是谁,快说给我听听。”
“呵呵,小姐,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
啊?我脸一跨,竟然是他——二皇子。西楼春。
紧接着,我便想起一个问题,脸色一变:“这么说,二皇子知道我没死?”
“呃,是的。小姐。”
“那么,”我眼珠一转,紧逼一步,“是谁送我去的雪山?也是他?是他帮我打点了这一切,把我送上雪山?”
“呃,是的。”
秋桐的汗哦,流了一脸,真是的,小姐干嘛想这么快。害她不知如何向二皇子交待。
“哼哼,”我冷哼两声:“怪不得,我会莫名其妙出现在雪山。我倒是忘记,那里,可是他的老本营了。那么,你也是二皇子送来的吧?还敢编故事骗我说不知怎的就到了雪山。哼哼……”
“小姐,是二皇子不准秋桐说的嘛。”秋桐小心的陪着笑脸,再三的打着保票,“小姐别生气嘛,以后,秋桐什么事也不瞒小姐了,可好?小姐,好不好嘛……”
摇摇头,“傻丫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听到这么多的事情,我只是一时有点意外罢了。”
“小姐真的不生秋桐的气了?”
“真的。”
“真的?”
“真的。哼哼,怀疑本小姐的话。要不要本小姐发上一誓?”
“呃,不用了不用了。”
秋桐赶紧摇头,小姐的声音有点不同唉,自己还是闭嘴的好。
只是,不对啊——
静下来的我再一次的起了疑惑。二皇子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秋桐,二皇子是怎么知道又策划了这一切的?”
“小姐,是碧荷。小姐不是交待碧荷在七日过后想办法命令影子去偷天换日令小姐起死回生的么?可是,眼看五日过去了,圣上没有一丝要给下姐下葬的心思,没法子,碧荷在找不到其他人帮忙的时侯,只能暗中联系二皇子了。二皇子听后大惊,却还是笨划了这一切,并且亲自劝说了皇上将小姐下葬。只是,对于碧荷的自杀,二皇子不同意,但是,碧荷坚持呵。”
说到这里,秋桐的声音带了哭泣。碧荷的死,也该是她心中的一个结吧。
“好秋桐,不哭了。”我心疼的好声哄劝着。
“嗯,秋桐不哭。”强忍了哭音,秋桐接着道:“只是,碧荷不死心,寻了一个借口将我们都支了出去,她,她尽然吞了鹤顶红。那毒,那毒,可是无解的啊。”
鹤顶红。如此致命的毒药。我的心被人纠扯般的痛着——
傻碧荷。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坚持为何?
一直以来,你是最懂我心思的。那皇宫,与我来说,便是监牢呵。好不容易这次能够彻底脱离,你又怎么容许别人破坏?即使那个人是西楼月也不成。所以,你要用死这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来让我解脱。
——可是,碧荷,这样,你就没活路了呵。
“小姐,您别难过了。碧荷不后悔的。假若是秋桐,也会如此的。”
秋桐的一句话,令我再也说不出话。这两丫头,让我说什么好呢。
“小姐,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赶路呢。”看看天色不早,秋桐忙催着我往回走。
“好,我们回去。明天还要赶路呢。”只是,说到赶路,我忽的想起这次出山的原因,如果这一切都是西楼春的策划,那么,令我下山的哑女不会也是……
“秋桐?”
“哎,小姐怎么了?”
走在我前面的领路的秋桐闻我一唤,住了脚,等我的下句话。
“那么,让我们出山的哑女,是谁?”
“咳,那个,小姐……”
“直说。”看这情形,傻瓜都知道有问题了。
“那个人,是二皇子的人。但是,二皇子没有他意的,他只是怕小姐闷坏了,所以才……”
“哼哼,怕我闷坏了,又知道我不会轻易出来,所以便骗我下山?”
“是啊,是啊。小姐真聪明。”一味的傻笑,这个秋桐,恐怕忘了谁是她的主子了。
“少来,先回去。以后再和你们算账。”
午夜的风缓缓的吹在身上,有着一丝丝的清爽的味,路的两旁,空无一人。宁静的夜,和缓的风,这一切的一切,令本是浮躁与疲惫的心顿时静了下来。我与秋桐便走在这样的夜里,一前一后慢慢的回到了我们白日里歇脚的客栈。
第二日一早。
起来对镜自揽,双眼肿得不成样子。哎,恐怕昨夜在梦中都是流泪的吧。
“小姐,您……”
看我这个样子,推门而入的秋桐张了张嘴没说话。
能说什么?该说什么?碧荷去后,自己还不是连着几个晚上都是哭醒的?
“我没事的。今日我们休息一下,明日再赶路吧。”
反正知道了哑女其人只是一个晃子,那么,也没必要去追查什么了。身无一事,大好江山,随我游。这份惬意,该是要好好体会才能明了的。
“是的,小姐。”
一应梳洗完毕,小二端上早餐,我与秋桐用罢一商量,去哪呢?没目的,干脆,去外面乱转。
“小二,这里都有哪些游玩的地方?”临得出口,看到小二,终还是问了一句。
“游玩的啊。”店小二挠头,这小小弹丸地方,还真不好说呵。
看小二为难的样,我对着秋桐一笑,“算了,咱们自己出去随便走走吧。”
“是。小姐。”
不急不慢的与秋桐步出客中栈,随意的选择了一个方向往前直走着。
风,缓缓的吹着。初夏的天还不算是很热,路上,稀稀薄薄的人流。交错而过的缘份,映衬着我与秋桐两个人的弱小。这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知道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没有了下山的原因,似乎一下没了前进的目标。整个的人都是懒懒乏乏的提不想精神。
“小姐,你看,那边好热闹。”
顺着秋桐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哦,里三层外三层竟然围了那么多的人。不待我发话,秋桐拉着我便向前走。我走在后面翻一翻白眼,这个丫头,早晚会被好奇心害死。
“小姐,走快点嘛。”拉着我,还不忘回头催我走快点。
秋桐个小,拉着我用了全身的力挤进了最前面。还未立稳,便听得四周的声音:“好可怜的孩子。生的这般齐整,可是,却这样的苦命。卖身葬母哎。”
又是一个苦命人吧。我抬眼看向里面,一袭破草席,遮了一具躯体,一个约有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伏地而哭。小小的眼框中满是泪花,却恁的倔强的打着转偏是不落。令人看的好生不忍。
“这个小孩生的真好看。”秋桐看了几分钟后转头对着我。
一袭蓝色衣衫,眉清目秀的脸,明眸大眼中满是坚强。泪花似落非落,好一个坚强的小孩子。
“小姐,我们帮他好不好?”秋桐看的不忍,拉着我的衣角求情。
“好吧。”反正身上还该有银子,多给一些吧,就当是行善好了。
“是,小姐。”不待我再说什么,秋桐高兴的拿了五十两的银子往小孩子面前一放。
“小家伙,你快拿着。这是我家小姐赏你的。”
秋桐说着,弯下腰把银子放在了小男孩面前的空地上。只是,她立起的身子还未稳,便听得一声:“银子且慢放。”再看,那银子,竟然被人一把拿走了。
——呃?
我与秋桐同时抬眼,不看还罢,一看,竟然同时的低喝起来:“怎么又是你。”
这个人,竟然是害我连番出丑几次的白衣公子。一个讨厌的人。
我眉一皱,顾不得想为什么又遇见他,看到银子在他手中,不由的火往上涌,口中已然是冷了声的嘲着:“难不成公子也少了盘缠,以至于要和这样一个小孩子争?”
秋桐与一旁的群众点头附和,大胆一些的人还出了声:“这么大人了,和一个叫花子抢。”
白衣人听罢这些话,不恼也不火,一笑,“在下知道小姐有钱,但是,也该掂量着花才是。”
咦,怎么说?这话,好似是言有他意。
我抬头看向他。只见他两步上前,走进那躺在地下的躯体前面,脸色已是攸变,抬脚便踩了下去。众人一阵的哗然,而我,我一时傻了眼。他要干什么?死者为大,好好的,干嘛要和一个过去的人闹意见?
只是,不待我有所反应,再看那席子下面,竟然啊的一声有了反应:“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炸尸了……炸尸了。”周围的人全都被这一便故吓傻,纷纷的四散跑开。一时间,只留下了我,秋桐,白衣公子与地下的两人。
“看清楚了?”白衣公子脚不动,依旧踩着那地下直呼饶命的人,眼睛却看向我。
我心中直呼大意,口中却是丝毫不服软:“那又怎样,银子是我的。”
白衣公子翻个白眼,看向地下,“以后,还敢骗人不?”
“公子,我们再也不敢了。”
“呃,这招,用了多少次了?”
“这一路行来,记,记不清了有多少次了。”
“起来说话。”“是,是,谢谢公子饶命。”
自始至终,我发现那个清秀的小男孩没说一句话。好一个倔强的孩子。
待得那人站起,竟然是一个萎萎缩缩的男子。约有四十岁左右,尖嘴猴腮,小眼睛,不成人样。再看看地下那小男孩,是他的儿子么?好大的差异。
打着哈哈道:“公子饶命。咱们父子一路探亲,走到地方才得知亲戚搬走了,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盘缠偏又被小偷扒走,这不,这不,只好,嘿嘿……”
一阵的谄笑令我讨厌至极。再看一眼那小孩子,真的好奇怪。他怎么会对这一切无动于衷呢?看着对面那中年男子一脸的奸笑样,我低头一阵的思索,是这一路行来被人欺负的麻木了,还是其中令有乾坤?
“你们快走吧。以后再如此骗人,被我发现小心小命不保。”
听得白衣公子如此一说,那男子不由的喜上眉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一个转身便想走,眼角余光一扫,发现那小男孩仍在地下未动,一伸手如拎小猫般的拎了起来,小声的骂着:“你个小杂种,还不走?害得老子差点命都丢了。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他的声音是很小,可是,偏偏就让与他错身而过的我听到。只此一句,我便清楚了一个事实,这个小孩子,决不会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么,如此这番的行为,恐怕也该是他威胁得来的结果。
“慢着。”
莫名的,竟然为那个小孩子担起心来。一时情急之下,我脱口大叫起来。
“呃,姑娘何事?”那中年男子小心的停了脚,讨好般堆起笑。
“把这个孩子留下。”
“小姐……”秋桐傻眼,她家小姐怎的竟要人家留下儿子?
白衣公子却只是一笑,对着秋桐摇了摇头,示意她别管。
“一百两,放下这个孩子,你自己走。”我懒得和他打马虎眼,直接开口命令着。
“呃,啊,一百两?”那男子先是听闻留下,傻眼。再尔,听到有纹银百两,不禁喜上眉梢,双手赶紧松开拎在掌中的小孩子,“快去,快去。是你命好,小姐收了你。以后,你就好好的跟着小姐吧。”
收了银子,冲着我们一笑,生怕我反悔似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望着那飞似走掉的男子,白衣公子对着我轻声道:“姑娘好眼力。”
我眉一挑,故意抬高了声:“公子不是一样?我们两个,不过便是彼此彼此罢了。”
“小姐,你们在说什么?”秋桐听不明我们的话中含意,嘟起小嘴不满的问。
“没说什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一转脸,“秋桐,你看着那个小孩子,咱们先回店,让他好好休息,换洗一下再说吧。”“是,小姐。”尽管有着十二分的不解,可是秋桐还是乖乖闭了嘴,拉了那小孩子转身向着客栈走去。
“想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白衣公子对着秋桐笑。
“想。想。”
秋桐赶紧点头,对哦,小姐不说,这个人说也一样嘛。
“我们说的是,”话在这里一顿,“偏不告诉你。哈哈哈……”
“可恶的人。”一跺脚,秋桐转身走开。
身后,只留下一阵漫天响亮的笑声与我无奈的叹息声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