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那庞府之外,来福村之中,一条大蛇穿山越岭而来。
且看它漆黑的一身,浑身玄铁披甲,撑开一对对刀翼,仿如面临狂风的怒翅,又惊如硕大的百足蜈蚣。十七八米的身长,覆着乌暗玄妙的细鳞偶露,地上划出一条道痕,沙沙作响。一人孤立其脊上,手负后背,一张俊美的中年脸,尽是沧桑傲然。
它名飞龙,他也名飞龙!!
飞龙成名于三十年前,那是一个寂静且又喧闹的夜,更是一个不平凡的夜,近百名高手在过丘明谷时遭到了袭击。
那,漫舞在寂夜的血挥洒,嘶吼在长空中弥留,当高阳再照在这片大地时,遍地残尸在待来人的哭泣。
死因只因一条蟒,一条凶蟒,从那二三十米高的绝壁奔下,飞腾如龙,收割着一位位高手的生命。无人能挡住它锋利的刀,凶恶的嘴。
这是上代走兽教教主寻觅半生,在深山野林中发现的最强凶器,对于御兽的人来说,这便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在坐化之终,更将他毕生功力尽渡于它。
一代教主的内力怎么可能差,是江湖有数的强者,这便造就了这连宗师都退避三舍的异物。在教内,更被尊称为圣龙。
而御使它的飞龙,江湖人称飞鱼先生。在龙面前,他只是鱼,哪怕他一直骑在龙上,是上代教主的遗子。
有时他曾想过,要是他那令人憎恨的父亲将毕生功力传于他,他或许已然是宗师了吧。飞龙的名字其实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可江湖上行走,他反被夺走了原属于他的名字。
他这条鱼,还差一道龙门才能化龙啊。他知道那道门是什么,可跎蹉半生都难以企及。
“天下行事,各为其主,各寻其利,迷茫在这世界上,生命的意义在乎生死间,长生于生死刹那后,谁又能永远保证自己是生的一方,或择长眠中待得新生。鱼呀鱼,跃起又跃下,短暂的飞行真能找到龙门?”飞龙痴语或恨语,复述着临终时父亲的迷糊之语。却无法完全悟得其中的深奥之意。
“父亲,我会乘龙而飞的。”飞龙自言自语,只有巨蟒倾听,似懂非懂,或是依其灵性听懂了懒得搭理,或是苦有蛮力一窍不通。
它只漠然甘做一件冷血屠戮的凶器。
飞龙从后山方向进入庞府,一路来,没使轻功内力,对于巨蟒来说,二三米的院墙阻碍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微是一挺就跨了进去。
若是遇到了人,只那藏在黑袍下的抖动,但见几点寒光,暗镖正于喉间,喋血。再或一尾扫过,生死交错,粘在地上五花六瓣。好是无情残忍!
庞府春庭园内。
刀声、剑声碰撞,猛拳、呼喝响个不停,上百位大侠高手斗武。见那人影绰绰,刀光剑影,幸是飞沙帮服饰统一好认,不然此时怕已杀得敌我不分。而现两位正主隔约两三米间,凌凌相对,也不再言语相讥,只站在那恶眼恨念交织。如东升阳、恶一几位好手则护在身边谨防突变。
变故说来就来,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怎料一条巨大黑影汹涌而至,携鲸吞之势,横闯两道,视众高手如无物,直盯庞员外而去。
“保护家主!”身旁三位庞家客卿属从惊喝道,早有准备的李二先生一马当先迎了上去,另两位也纷纷反应过,拔出佩在身上的刀剑,跟着冲上前围去。
如浪中凶鲨,三位好手虽功夫非凡,且都拿出了看家本事,但不过三五息左右,血骨肉汁飞溅,便瞬间被撕裂了,此举委实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东升阳亲眼目睹下,心中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果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就是他再像那天夜晚样直增百年功力,面对这条发起狂的怒蟒胜算也不到三成。
便是下意识的将欲要退走的庞员外一提,哪想他竟震开了东升阳的手,是个身怀深厚内力的先天高手。东升阳不禁难堪,对恶一使了个眼色,一只大手牢牢扎住庞员外,向巨蟒一扔,就运使轻功快速离去,把庞员外卖个彻底。
“吾儿救我!”庞员外被扔在半空手肢摇摆不定,撇头大声向仲达亩方向惊呼求救。
仲达亩一刀逼开楚十四,凝气成刃,飞奔斩向巨蟒。而庞员外则被背上的飞鱼先生擒住,暂留了性命。
“走!”见目标得手,他也不愿多做停留,一声令下,飞龙一尾拍散刀气,气劲炸响,误伤了几人,竟一窜而上靠压屋顶,如一条飞龙翔腾般穿梭于个个屋檐瓦顶,渐渐远去。
仲达亩扫视四周,东升阳、恶一早已消失无踪,只得暗恨地将这笔帐记在心中。将来再遇时必将这两人亡于刀下!遂尤不甘下向飞龙追去,又有几个家臣扈从跟上。
而飞沙帮两大宗师则对视一眼,见楚十四脸色略是难堪:“走兽教这次为讨好那位大人物真是下了血本啊,竟请出了飞龙,当是一代教主行走于世。”
轩世州叹道:“谁能想到当初的落魄术士竟能一跃成为一国之师,导致大春山上的那位都对他忌惮万分,而庞富这步落子,则引起了不少大人物的兴趣。”
这边,东升阳虽离开了庞府的中心漩涡,但并未马上离开庞府,而是准备救济下自己的金库,顺手拿几样珍宝,或是背几箱赤金再走。
在行善与东升阳分道扬镳前,无不可惜道:“为何不让我出手,我若出手整个庞府都将沦为我的猎场。”
东升阳不置可否:“你那把埋藏大地数百年的骨刀早该被世人遗忘了,你非要将它拾出来再饮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