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老大叹息了一番,知道木已成舟,辛秀才改姓的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便主动与辛秀才商议,在秦娘子的迁坟仪式上,向全靠山村人说明:“非但辛秀才不是辛家的子孙,辛老爹当年也压根是被辛王氏气死的,和辛秀才没有丝毫关系!且辛长宁的亲娘,是因为生孩子时出现难产,辛王氏阻挠着不肯送医,耽误了时间死的。”
消息一出,满村哗然,大家都觉得辛王氏着实不是东西;害死了秦家夫妻不说,又气死了丈夫、间接害死了儿媳妇。
知道儿子不是亲生的,她不喜欢也就算了,何苦折腾人?让辛秀才,偶不,现在应该叫秦秀才了,背了多年的黑锅,连仕途都毁了,真是恶毒啊!
秦秀才当年出事后,她还仗着自己的长辈身份,上门逼辛长宁要孝敬呢?明知不是亲孙女还要孝敬,我呸!真是钻钱眼里无德无良心都黑透了。
原先辛王氏在村里虽然讨人嫌,可大家顶多把她当个透明人,不理她就是了。
可如今这消息出来,村民们觉得她简直坏透了,有事没事提起她都要骂两句,甚至有人气不过,直接跑到辛家院墙外骂,骂的辛王氏压根不敢出门!
还有村里的辛氏族人,更是痛恨辛王氏。
原因很现实:秦秀才原先那么优秀的人才,又生了长宁这般貌美会赚钱的闺女,但凡辛王氏对他好一点,他也不会想去找什么亲生父母改回什么秦姓。
他要是一直留在辛家,那将来赚的财富什么的,辛家子弟总是能沾点光的,
没见辛长宁虽然拿出了分家文书,可照样重用辛老大一家人嘛?血脉关系任何时候都是斩不断的。
可如今彻底不是一家人了,秦秀才一家将来就是再富裕再有权势,也和辛氏一族没什么关系了!
哎呦喂,辛氏一族错过了一个多么难得的光耀门楣的机会呀!
辛氏一族恨呀,恨的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推选了族长上门,声称辛王氏作恶多端,既然气死了丈夫,害死了儿媳,断没有现在安稳在家养老的道理。要求她搬到附近的破庙里面去,修行赎罪。
“族长伯,我娘已经老了,都快七十的人了,也活不了几年了!您就让她在家过日子吧!反正她现连门都不敢出,就和坐牢差不多。”辛老大赶紧求情。
“娘啊——”
族长正要摇头反驳,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辛九姑一声凄惶的尖叫,赶紧过去一看,只见辛王氏翻着白眼躺在地上,歪着嘴巴浑身颤抖。
众人赶紧手忙脚乱的请了郎中来,诊断的结果是:辛王氏一时郁结攻心,中风偏瘫了。
“娘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中风?”
辛老大见辛九姑一直缩着头躲在人群后面,眼神闪闪烁烁的不敢看向亲娘,顿时心生疑惑,立刻拉着她喝问道:“你是不是和娘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我就是劝娘先去庙里住一段时间!”
瞧着村里好多人都在场,辛九姑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还昂着头大声道:“娘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去庙里赎罪难道不应该么?我也是为了咱们一大家子的名声考虑。”
“你你你……这话谁都说得,就你最说不得,娘最疼你了,你这是往她心窝子上扎刀子啊!”
辛老大直气的手都抖了。他之所以说出当年事情,虽然有为了自家人的心思,可更多的,是为了给秦秀才和长宁一个交代,洗刷秦秀才受到的冤屈。
可辛九姑纯粹是为了自己,就把亲娘给抛弃了。这般自私不孝的性格,无耻程度全村都无人能及。
瞧着这样子的辛九姑,辛老大已经无话可说了,他不由得老泪纵横,看着躺在床#上歪嘴斜眼,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辛王氏道:“娘啊,你可看到了,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老二傻了,老四办完媳妇的丧事连孩子都不管就去京城鬼混了,你偏疼的儿女一个比一个不成器,你总是不分是非,现在后不后悔呀?”
“……呜呜……呜呜……”辛王氏瞪大一双浑浊的老眼,浑身颤抖,喉咙里呼噜呼噜响着,急的额头青筋爆出,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辛王氏既然中风了,自然不用去什么庙里了,就留在家里养病,由大儿媳李氏和二儿媳封氏轮流服侍。
李氏还好,她是孝顺人,照顾的周到细致的。
轮到封氏就惨了,封氏既要照顾辛老二那个傻%子,又要照顾辛王氏,同时照顾两个半瘫的人,心里自然会不耐烦。
尤其是她经常会想到年轻时;因着辛老二好赌,二房穷困,她在整个家里都抬不起头,辛王氏经常对她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压根不把她当人看……
她一想就满心冒火,在给辛王氏喂饭擦身的时候,经常是先啪的打一个耳光,说道:“娘,你当初就是这样打我的……”然后才给她喂一口饭。
然后又啪的一巴掌,道:“娘,明明是你没教好儿子,老二赌输了钱,你就拿我撒气。你原来天天骂我是死婆娘该去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会落在我手上啊……”
总之被封氏照顾时,辛王氏经常被打的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哭的眼泪不停……
这时候的辛九姑去哪了?
她借口自己是出嫁女,不能长留娘家,根本不上前伺候。
非但辛九姑如此,辛王氏另外三个女儿更是连面都不照,这么多年基本都没回过靠山村。
究其原因,是辛王氏年轻时太过偏心,除了辛九姑,把其他女儿都当草一样看待,弄的她们出了嫁后,就基本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这可真是自作自受啊!
冥冥之中善恶终有报,自作孽者终究要自吞苦果。
辛王氏落得这样的下场,长宁没有丝毫同情的感觉,只觉得心头十分的痛快!
然而,很快就有人来找她,弄的她不痛快了。
来人是辛长娥,她穿着一身麻衣孝服,脂粉未施、钗簪未戴,头上只扎了根素白的发带,两手牵着三个弟妹,半路拦着长宁就磕头。
“你找我什么事?”长宁对辛长娥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厌恶,冷淡的回道。
“对不起,妹妹,先前都是姐姐错了!”
辛长娥跪在地上,先是道了个歉,随后又道谢:“多谢妹妹帮我弄回卖%身契,让我恢复了自由身,还出钱帮我娘办了丧事,我们姐弟四个,打心眼里感激你。”
说罢又是磕了一个头。
“你不用谢,都是一个村的,帮点忙很正常!”
长宁瞧着她这般姿态,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想:“难道白莲花又要出招了吗?这一次,又是起了什么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