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瞧着刘氏是真心舍不得自己,再想想这一世自己毕竟只有这个家,心理也不由得有点发酸。虽说自从秦秀才恢复记忆后,猜测到了一些事情,与她相处时总是有些隔阂,然而这家人对她的爱,是实打实的。
想到此长宁瞬间就生起了一种出嫁女对娘家的依依不舍来,低声道:“娘,您和爹爹,还有长希,永远是我最亲的亲人,您放心,女儿一定会生活的很幸福的。”
“好好,我家长宁有福,日后定会夫妻恩爱,子孙满堂!”刘氏说着话音就哽的不成调调,怕引得长宁哭泣会花了脸上的妆,慌忙捂着嘴巴又跑出了房间。
今日萧乾来迎亲,除了带上自己的卫队,还带了二十几名京城各家的贵族子弟做迎亲使。
眼下拉拢讨好他的人颇多,这些人都不是他请的,是主动上门来的。其中有公侯子弟,有藩王世子,还有公主之子……不是宗室子弟就是显贵,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他们来当迎亲使,有交好萧乾的意思,也是想看看长宁到底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毕竟一个寒门女子能胜过一国公主,俘获了萧乾的心,还是相当令他们好奇的。
他们下了官道开始往村里走的时候,见道路狭窄,路边山村贫穷破败,人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萧世子还真娶了个贫家女,瞧这里穷的,连栋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然而转过一条弯道后,便看见一条笔直的黄沙路通往一处村落,顺着黄沙路行走一段距离,眼前便出现了一处恢弘的宅院;背山面水,房舍没有过多花哨的装扮,然而格局规整,青砖条石的用料实在,又修筑的比普通房舍高大许多,看起来十分的有气势。
“这便是那贫家女的家?”一干贵族少年看的都有些傻眼,心说这房子比咱们家的别院也不差什么了。
然后,他们就被堵在了幸福居的大门前,被要求做催妆诗,做不好不给进。
拦住他们的是几位年青公子,一个个样貌非凡,然而穿的都是布衣儒衫,一看都是没有官职之人。却个个学识渊博口吐莲花,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文邹邹,听得平日里只喜爱斗鸡跑马的贵族少年们目瞪口呆。
这又是哪里来的人?不是说秦氏祖宗数代都是种田的,家里学识最高的就是她的秀才爹吗?怎么这群拦门的人嘴里说出的话,比翰林院的老夫子们还难听懂?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这秦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啊?
拦门的几个书生全姓沈,他们都是大老远从外地赶过来的。
萧乾先前派人寻找长宁的祖父沈安涛,终究是找到人了。老人家先前因为女儿的死,早已同秦秀才断绝关系,本是不同意认下长宁的。后来听说长宁才华非凡,长的酷似死去的沈婳,见了画像后立马动了心思,赶到靠山村同长宁见了一面。
这一面见的,老人家就再舍不得这个外孙女了,又见长宁找到了萧乾这么个年轻有为的孙女婿,更觉得满意。
所以今日长宁的婚事,沈家子弟来了不少,拦门的几个,都是长宁的表哥表弟们。
他们虽然遵从祖训不入仕,但学识并未丢下,个个自小苦读诗书,简单拦个门出个做催妆诗的题目,就逼得一群京城贵族少们大眼瞪小眼连声喊着深奥。
最后还是萧乾亲自做出催妆诗过了关!倒不是他学问高,而是他是穿越者,脑子里现成的一堆名人诗,总能寻到一首合适的。
过关的同时,还令沈家人对他刮目相看。
萧乾进了门,同长宁家人都见了礼用过餐饭,就该接长宁上车了。
长宁蒙上盖头,一身盛装,在萧铃的搀扶下拜别父母。除了秦秀才和刘氏,那上座正中还坐了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家,正是外祖沈安涛。
沈老虽然年近七十,可那脸面真是比一般三四十岁的人都好看,一身的雍容气度,布衣压根遮挡不住。看的诸位贵族少年们忍不住又在心里七上八下的猜测是什么人?他们这会子纷纷觉得秦长宁压根不是什么贫家女,估摸着秦家只是喜欢住在这里而已,祖上指不定有多显赫!
瞧着一身盛装的长宁,沈老依稀觉得似乎看见了十几年前的女儿,眼中忍不住有些模糊,先说了几句文邹邹的嘱咐长宁要尽心侍奉丈夫,照顾家庭的话。随后忽然话峰一转,直接道:“若你将来过的不如意了,随时可以来找祖父,祖父虽然年迈清贫,却是养的起你的?”
沈老说这话时,心中正在后悔,若他当年执意将爱女留下,今日就不会只有个外孙女在眼前了。镇北王府门第太高,若长宁过了门受委屈,不如跟他回沈家。
毕竟沈家有免死金牌在手,虽然沈家低调一直隐居山林,然而免死金牌不仅只免死罪,它的官方称谓是丹书铁卷,给了沈家嫡系一系列的特权。有此物在手,不管是谁想动沈家,都不是容易的事。
沈老这话一出,迎亲的贵族少年们又是被惊诧了一下,心说乖乖,原来以为得了这么好的亲事,秦家一定会死死巴结着萧世子呢!合着人家压根不在乎,还让孙女受了委屈就回娘家,这多大口气啊,公主郡主们也不过如此吧?
萧乾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不由得看了眼至今还被沈老冷落在一边的秦秀才,赶紧上前表态:“祖父放心,我萧乾可对天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辜负长宁,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嗯——”沈安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道:“吉时已到,你们去吧!”
“姐姐,姐姐不要走……”鞭炮声中,长希小朋友又哭着跑了上来,一把拽住萧乾的衣服:“哥哥你不要带走我姐姐!”
“放心,哥哥只是带你姐姐去更漂亮的地方住几天,还要回来的。”萧乾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漂亮的短剑,塞给长希道:“看,大将军的佩剑又来了,这一把是阵前指挥专用的。”
“哇,我的剑……”小朋友很快又被哄住了。
萧乾索性抱起长希,就那么一手抱着长希,一手牵着长宁走出了幸福居。早有女眷们提着装满鲜花瓣的花篮,一路跟着撒下。
落花如雨,新娘子的大红嫁衣似火焰般夺目,背后长长的拖尾轻纱层叠,隐隐显现出一只展翅凤凰的模样,细看时,却又云遮雾里的令人瞧不清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