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侍卫们的护卫下,一路赶往温阳城。
五路大军,势如破竹,锐不可挡,很多城池,人马刚刚驻扎营盘,对方已经送来降书顺表,月姑他们这一路走下来,听到的都是哪座城池又投降的消息。
五路大军已经形成合围之势,包围圈也在逐渐缩小,卫虎带领的大军,距离大金京城,也不过区区三百里。
因为齐浩楠的节节败退,苏德一怒之下,临阵换帅,由大金老将帖木儿挂帅。
帖木儿已年近七旬,但身体依然硬朗,耳聪目明,马上功夫,丝毫不逊色于年轻人。此人谋略过人,曾为大金的江山立下过赫赫战功。
丹阳城的十万兵马,是大金皇帝的亲兵,只受皇帝一人调度,危难之际,苏德命他们前往丹阳城,驱逐百姓,把丹阳城变成了一座空城,意在寻找传说中的宝藏。
只可惜,搜遍整个丹阳城,甚至掘地三尺,毫无结果,反倒使繁华富庶的丹阳城变成了一座阴森凋敝的空城。
帖木儿临危受命,坐镇丹阳城,发誓要从丹阳城开始,夺回失去的国土。
丹阳草粮草充足,且都是精兵强将,帖木儿自然信心十足。
景宇坐镇温阳城,等候月姑的到来。
景宇这支大军已经有六十万之多,一路下来,已深得民心,要求报名参军者,异常踊跃。
对帖木儿,景宇一点也不担心,这一路走来,他已经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且兵力超过对方五倍之多,攻下丹阳城,易如反掌。
三人进入温阳城,见温阳城人来车往,熙熙攘攘,月姑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夺回江山固然令人欣喜,但百姓的安居乐业,才是最令人振奋的事情。
温阳城还不及丹阳城的一半大,军队都驻扎在了城外,只有少数人马跟着景宇进了温阳城。
景宇亲自为月姑收拾了一间房,心中忐忑的等她归来。
衙门口的士兵来报,公主驾到。
景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意识的掸掸棉袍,这才跨步出门,迎接月姑。
明慧见到景宇,惊呼道:“景大哥,你怎么变黑了,好像还瘦了一些?”
景宇淡淡一笑,道:“现在哪还顾到这些,公主,请进。”
景宇和景鸿并排走在明慧和月姑的前面,景宇密语道:“这段时间她还好吧?”
“你还是自己问吧?”景鸿大声说了出来,和明慧在一起久了,感染了不少明慧的刁钻古怪性情,这一路上二人玩尽花样,着实让月姑头疼。
景宇脸一红,斜眸横了景鸿一眼,没再说话。
明慧拽住景鸿,低声问道:“景大哥刚才问你什么?”
“他问公主这一路可好?”
明慧狡黠一笑,学着月姑的声调说道:“我很好。”言毕,哈哈大笑。
月姑轻哼一声,两人才停住笑声。
几个人来到后衙的厅堂,月姑坐在椅子上,四下环顾后笑道:“前些年我来过一次,就在这厅堂里面,把温阳的县令给杀了。想不到这里并没有怎么变化。”
士兵奉上茶以后退下,月姑皱眉道:“温阳的县令还没有安排好吗?”
“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温阳原来的差役们各个横行霸道,为祸一方,所以,刘县令亲自去城外的兵营里选差役去了。”
“刘克希吗?”
“是。”
“嗯,此人博学多才,堪当此任,老爷子给我们选的这一批文官都还不错。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等他来了,我见见他,和他谈一谈温阳的情况。”
景宇引着月姑来到她的房间,房间里温暖如春,干净整洁的床铺上铺了柔软的羊毛垫,看着就让觉得很舒服。
“景大哥,你真是想得周到。”明慧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大叫着,“好软,好舒服!姐姐,景大哥对你真好。”
“明慧,以后你不能和公主再睡一个房间,你爷爷说你睡觉不老实,总是横冲直撞的。”
“我爷爷来了吗?这个老头子,怎么总是抖落自家人的短处!”
“来了,又走了,他去京城了,护送公孙老爷子选拔出的官员到卫虎那里去了。同行的都是武林正道,很热闹的,可惜你晚来了两天,不然的话可以和老爷子一同走了。”
“谁要和那个老头子在一起,你们都是一样的偏心,各个眼里只看得见姐姐!”
月姑不禁莞尔,“明慧,我敢保证,有一个人的眼睛里,只看得到你一个人,是不是景鸿?”
景鸿摸摸头,憨声一笑,拉着景宇走了出去。
景鸿一走,明慧就坐不住了,“姐姐,你休息吧,我要出去逛逛。”
月姑点点头,笑道:“快点走,晚了就找不到人了。”
明慧做个鬼脸,红着脸跑开了。
这段时间,月姑已经开始嗜睡,明明刚起床不久,不一会儿又哈欠连天。
不一会儿,月姑进入了梦乡,连日来的奔波,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舒服的睡一觉了。
明慧缠着景宇问这问那,非要景宇给她找一套盔甲,想在进攻丹阳城的时候打头阵。
景宇不胜头疼的给景鸿使眼色,想让他带着明慧出去走走。
景鸿皱着眉说道:“大哥,你就给明慧找一套铠甲不就行了,这有何难?”
景宇点点头,凉凉道:“真是兄弟情深呐,唉,想不到我到现在才看清楚什么是兄弟情,原来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外人。”
“大哥,她不是外人!”景鸿瞪了一眼景宇,拉起明慧道:“走,我们自己去找。”
明慧被景鸿拉着走到门外,转回头阴森森的一笑,“景大哥,亏我时时替你说好话,你不讨好我,我就不让姐姐嫁给你!”
景宇没好气的道:“你这个鬼丫头!”
景鸿带着蹦蹦跳跳的明慧走出大门,明慧朝左右两边看了看,问道:“我们去哪儿?”
“我们先去买些吃的吧,别看温阳小,美味的小吃却很多,我以前经常来温阳的,哪里有好吃的,我一清二楚。”
“我没有带银子。”
“我有,走吧。”
两人上了街,明慧在街上看着什么都新鲜,问来问去,两条街走下来,已经买了一大堆东西。
景鸿苦着脸说道:“我们先找个酒楼吃点东西吧,我有些累了。”
明慧点头道:“好吧,饶了你,先不买了,可是我不饿,刚才吃的还没有消化呢。”
“那就找一间茶楼如何?”
“行。”
两人向前走了几步,恰好看到一间茶楼,景鸿快走两步,走进茶楼。
小二非常热情的将二人迎上二楼雅间,明慧手一挥,道:“给我们上一壶好茶,再来些点心。”
“好嘞,公子,小姐请稍候,马上就来。”
小二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出去。
工夫不大,小儿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明慧闻了闻,皱眉道:“小二,这是什么茶,怎么有股怪味?”
小二的手哆嗦了一下,很快镇定如常,谄媚的笑道:“小姐,我们这里的茶都是上等的红茶,怎么会有怪味呢?兴许是您平日不喝这种茶吧?”
明慧犀利的眼神淡淡扫过小二,笑道:“真让你说着了,本小姐平时都喝绿茶。”
“行了,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是,公子小姐请慢用,需要什么您就唤一声,小的就在门外候着。”
“知道了,下去吧。”
小二掩好房门走出去以后,明慧用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沾着茶水在桌上写道:“茶水有毒,此人可疑。”
景鸿一脸不解的摇摇头。
“我刚才看他走路,几乎是在用脚尖颠着走,那是上乘的轻功,我绝对不会看错,不信你叫他进来,看看他的脚尖,你就明白了。”
“那我们怎么办?”
“我留在这儿,你去喊景大哥过来,从窗户走,快去快回。”
“不行,我留在这儿,你去找大哥。”
“罗嗦,我比你功夫高,当然是我留在这儿。”
明慧狠狠掐了一下景鸿,催促景鸿快走。
景鸿站起身来到窗边,纵身跃到另一间房的房顶,这才跳到地上,急速赶回县衙。
景鸿回到县衙,不由分说拽上景宇道:“大哥,我和明慧在一间茶楼喝茶的时候,发现那座茶楼很可疑,那个小二居然会轻功,茶水里也下毒了,你快去看看吧。”
景宇一震,赶紧跟着景鸿出了县衙。
二人悄悄从窗户翻进雅间,雅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表明这里刚才的确有人。
二人相视一愣,景鸿低声道:“明慧是不是走了?”
“小二,小二。”
小二笑嘻嘻的走进来,及至看见景宇,微微一怔,一脸疑惑的问道:“公子,刚才不是一位小姐和您在一起吗?怎么转眼变成另一位公子了,小的没看到您出去啊?”
景鸿上前揪住他的脖领子,怒不可遏,“说,你们把明慧藏哪里去了?”
“公子,饶命啊,小的没有藏什么明慧,小的一直在门口候着您差遣呢?”
“景鸿,放开她。”
景宇缓步上前,凝视着小二,冰寒的眸子似两把利剑,直看到小二的心里。
电光火石间,景宇突然出手,撕下小二脸上的面皮,露出另一张面目可憎的脸。
“翼教的严岳!”
严岳被人看出真面目,大笑道:“景公子好眼力!果然名副其实,不错,明慧小姐被我们教主请走了,景公子若想看到明慧小姐,就得麻烦你带上谢玉盈,到磨盘山走一趟。”
景鸿大叫道:“不可能,磨盘山离此有二几十里路,大哥,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不可能出城到了磨盘山,明慧一定被他们藏在这里了,只要抓住他,就一定能找到明慧!”
“二公子若是不信,尽可以细细搜一遍。”
“金格尔在磨盘山什么地方,磨盘山方圆百里,我总不能漫山遍野去找吧。”
严岳哈哈大笑道:“还是大公子有智谋,明日午时之前,我们教主都会在磨盘山恭候二位,只要到了磨盘山下,自然会有人为你们带路,景公子,告辞了!”
“景公子,这间茶楼的掌柜和伙计都关在柴房里了,本是想直接等候景大公子的,谁想事有凑巧,只好麻烦二位出城一趟了。”严岳一边下楼,一边大声说着。
兄弟俩急忙下楼到柴房解救茶楼掌柜。
果然,柴房里关着五人,正是掌柜的和他的伙计们。兄弟二人赶忙给他们解开绳索,掏出塞在口中的布。
掌柜的一见景宇兄弟俩,惊喜道:“大掌柜,二掌柜,怎么是你们?”
原来这间茶楼的货源都是景家的茶庄供给的,掌柜的也见过几次兄弟二人,所以,一见面,他就认出了景宇,景鸿。
掌柜的请景家兄弟到前面喝壶茶,以谢救命之恩。
景宇摇头道:“孟掌柜,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您告诉我们,你们是何时被那些歹人绑起来的?”
“昨天晚上,我们刚要关门,就进来几个人,说是赶了一天的路,想要喝茶,我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答应了,谁知道喝完茶以后,他们就把我们绑起来了。”
“他们中有没有一个个子高高瘦瘦,长相十分俊美的人?”
“没有。”掌柜的努力回忆几个人的长相,摇头道:“他们的个子都不算高,更不要说长相俊美了。”
一个伙计回忆道:“我听他们小声说了一句教主怎么样怎么样?不过他们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大清楚。”
景宇一看也问不出什么,只得告辞,回了衙门。
月姑已经醒来,着人去唤景宇,回报说景宇出去了。
月姑觉得腹中饥饿,便到厨房去找吃的。
看了看,也没什么可吃的,厨子也不认识他,只以为她是景宇身边的丫鬟,随便敷衍了两句,便把她打发了出来。
没奈何,月姑只好回到房间。
景宇回来以后,直奔月姑的房间,却见月姑从外面走回来,不禁疑惑道:“公主,你去哪儿了?”
“我饿了,想到厨房找些吃的,结果厨子说没有,只好回来了。景宇,你到街上给我买些点心回来吧。”
“怎么可能,我已经吩咐厨房给你做点心,煲汤了,你先回房,我这就给你去取。”
“大哥,明慧怎么办?”景鸿有些急了。
“明慧怎么了?”
“景鸿,你来告诉公主,我去厨房。”
景鸿跟在月姑身后,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月姑。
月姑腾地站起身,沉声道:“去叫你哥,我们去磨盘山。”
景宇已经端着东西走了进来,他把托盘放在桌上,淡淡道:“月儿,你先吃饭,吃饱了再说其他的。”
“大哥,什么叫做其他的,说不定明慧现在已经被……”
“明慧不会有事,第一,她是明城子前辈的孙女,江湖上人尽皆知,翼教绝对不会冒天下大不韪得罪青米山的人,第二,他的目标是月儿,不是明慧。”景宇镇定自若的神情让景鸿略略心安。
月姑哪里吃得下去,她拿起宝剑,向外就走,“景鸿,我们走。”
景宇越步上前,拦住月姑,定定道:“月儿,你听我的,先吃东西,你现在是两个人,做事情,首先要想到你的孩子,我答应你,一定会安全救回明慧。”
景鸿也觉得自己太过焦躁,没有考虑到月姑的情形,有些愧疚的上前说道:“公主,是我太心急了,你先吃东西,吃饱了我们一起去。”
“景鸿,你不能去,你要坐镇温阳城,防止丹阳城的敌军来个突然袭击。你现在先去通知各个营区,做好防范工作,然后同其他将军守在城内,静观其变。”
景鸿点点头,诚然,他的武功和景宇,月姑都不在一个层面上,他去了,说不定会成为拖累,再说温阳城也不能没有人呐。
月姑潦潦草草的吃了几口,起身道:“我吃饱了,走吧。”
走出房门没几步,景宇突然想起什么,让月姑稍等他片刻,月姑自己慢慢向外走,边走边想,景宇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唤她公主,可一旦只有自己人在,她就成了月儿,难道,景宇还没有从那段往事中走出来么?还是他……
不一会儿,景宇追了上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拳头大的布包,递给月姑道:“这是你临走时放我这儿的那包东西,我一直没动。”
这包东西,都是一些毒药毒粉之类的,月姑因为身怀有孕,这些东西不宜带在身上,故而交给景宇保管,在她的下意识里,景宇始终最值得信任的人。
“你拿着吧,这些都是毒虫毒粉,我现在不适合带着这些东西,说不定一会儿可以让金格尔他们尝尝这些东西的厉害。”
景宇一听,慌忙收起来,这可是最大的禁忌,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碰这些东西。
两人骑着马出城后,一路西行,半个时辰以后,来到磨盘山的山脚下,依着月姑的脾气,纵马扬鞭,一路快驰,很快就会到了,可景宇不答应,若不是因为救人,景宇连马都不想让她骑。
隆冬时节,磨盘山树木凋零,一片荒凉。
两人在进山的路口等了一会儿,从山里边晃晃悠悠走出一人,拱手道:“二位,请下马,里面不好走。”
两人下了马,景宇顺势把两匹马拴在路边的树干上,这才跟着来人向里走。
磨盘山因山石层叠,形似一架磨盘,因而得名磨盘山,磨盘山山势陡峭,林木丰茂,常有野兽出没,打柴人一般都在山下的林子里砍柴,就是猎人打猎,也都是三五成群的结伙进山,再往深山里走,基本上人迹罕至,飞鸟不越。
两人跟着他行至半山腰,已经见不到路了,月姑捡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淡定道:“你让金格尔来见我,就说我在此等他。”
来人冷冷一笑,道:“现在是公主求着我们教主,所以,还是请公主屈尊再走上一程吧,很快就到了。”
“你去跟金格尔说,如果他不想与整个武林为敌,就下来见我,如果明慧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会让你们翼教万劫不复!”
月姑清澈明亮的眸子射出凛凛杀气,那人不自觉的哆嗦一下,点点头,飞身离去。
景宇找了一处平整地方,拔光野草,露出一大块空地,然后用剑劈了几根树枝,燃起一堆篝火,给月姑取暖。
月姑站在火边,看看四周,似乎人影绰绰,冷笑一声,故作没有看见。
景宇递过水囊,柔声道:“先喝点水吧。”
月姑打开塞子,喝了一小口,水是热的。
月姑轻声道:“景宇,谢谢你。”
“没什么,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还真是你侬我侬,看得我真是嫉妒。”
金格尔飞到月姑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后,柔声笑道:“月儿,你好像胖了,做了母亲,还真是不一样了,别有一番韵味。”
“明慧呢?”
“明慧那个丫头太闹了,我就让她睡了。”
“你……金格尔,你现在越来越无耻了,难道你不知明慧是明城子前辈的孙女吗?”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想通了一件事,一件困扰我很久的事情。”
“我们之间的恩怨,和明慧无关,你先放了她。”
“月儿,你还掩藏的真是深呐,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天下第一的魅无影,就是你!而你,另一个身份,就是齐浩楠,对吗?现在的齐浩楠,只是你的替身,所以,他节节败退!”
“金格尔,你不要胡乱猜测。”
“月儿,我是胡乱猜测吗?你不要掩饰了,我也不会告诉苏德,看现在的情势,大金亡国,是迟早的事情,亡国好,在一张白纸上作画,要比在一张涂抹的乱七八糟的纸上作画,要强上百倍。”
月姑长出一口,让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道:“金格尔,说说你放明慧的条件吧?”
“条件,月儿,你还真是直接,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的条件,你心里很明白,我要你,要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