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我在不想你时最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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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做个富二代

十三做个富二代

我爸板着脸,走路像一阵风似的进了客厅,根本没注意雯雯来了。爷爷奶奶看到我爸这副架势,知道大事不妙,赶紧跟进客厅。“马朝事到底怎么说的?他可是说不行啊?”我爸的声音很大,一听就知道有气。“朝万你先坐下,不要冲动,妈妈没说清楚。朝事去公司问过了,电工已经招满了,其他岗位他又觉得不适合你干,朝事让你再等等。”爷爷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爷爷害怕我爸的火气消不下去,于是继续说:“其实你让若琼告诉我们这件事,我们再跟朝事说,恰巧他又出差去了,耽误五六天,而且这个招聘半个月前就登出来了。”我爸终于坐下来,他掏出一支烟,点上,他没接爷爷的话茬,“电工招满了,那还有办公室主任怎搞就不适合我?我就只能干电工啊?”我爸非常不满地说,眼睛瞪得老大,脸也红了。“这事怪我,我刚才电话里没说清楚。朝事不会觉得你只能干电工,主要是招满了,其他的他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再等等,有机会他肯定会帮你的,再说他能力也不是特别大,你不要对朝事有什么误会。”奶奶凑近我爸,俯着身子劝我爸,像一个做错事希望得到大人原谅的孩子。

我爸哼了一声,烟雾从他鼻子里冒出来。“马朝事可是不希望我好啊?他就是要享受金鸡独立的感觉。”我爸突然冒出这两句。爷爷奶奶听了更加紧张,“这怎么可能呢,朝事不是这样的人,知子莫如父,我了解他。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爷爷拍着胸脯向我爸保证,奶奶也说:“那不会的,你就好多想。”我爸沉默五分钟。“爸,你应该自己打个电话给叔叔问问。”我看我爸那么气愤,想给他提个建议。他根本就像没听见我的话,依然低头抽烟,我不甘心,继续说:“爸,我觉得你应该把你的想法告诉叔叔,否则他怎么知道你想干哪个职位?”这时他才抬起头,不耐烦地说:“我打什么?我跟他说管屁用,你少废话!”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还是省省吐沫吧。他一向简单粗暴,不管对待什么事,什么人,只考虑自己那一面,至于别人有什么困难,他一概不管、不问。我爸把马朝事帮他找工作的事想得太简单、太完美,哪有这么容易?你多大年龄了?你有学历么?你个“三低”人员还想进国企。你又想工作有面子、轻松,又想多拿钱,怎么可能呢?再说马朝事。他凭什么把你马朝万搞到他单位去?他又凭什么为了你搞裙带关系?他还得考虑一下自己的仕途呢,你马朝万又能回报他什么?你马朝万自己连这些问号都拉不直,还异想天开什么!?

自从爷爷跟马朝事说了帮马朝万找工作的事情后,马朝事就去公司打听了一下。说实话,马朝事也就是随便问一下,没上心,更没当成大事,原因有三个,第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管就不管;第二:这件事是爷爷托他马朝事的,他觉得马朝万想求他帮忙还摆架子,不自己来跟他说;第三:王晓敏吹枕边风,反对马朝事帮他哥哥这个忙,说帮好了是应该的,帮不好就会落下埋怨。马朝事觉得老婆说的有道理,心想还是算了吧。第二天下午,马朝事打电话到奶奶家,正好是奶奶接的,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跟奶奶说了一下,可是奶奶在打电话向我爸转述时,只能记得马朝事说的大概意思,但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况且我爸又是个心眼小、疑心病重的人,当时在电话里就火了,放下电话就过来了。我爸一进门便气愤难平,雯雯在也全然不顾,只顾自己怎么解气怎么发泄,雯雯临走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睬。

马朝万和马朝事的事情,不仅把爷爷奶奶搅得心神不宁,寝食难安,也把我搅得心情不好。马朝万毕竟是我爸,我当然希望他过得好点———他好了我也能沾点光。有句话这么说:“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当“拼爹”不再只是一种现象,而成为一种炫耀的资本和成功与否葵花宝典时,我开始慢慢觉得,这辈子我最大的不幸,不是失去了健康和自由,而是没贪上一个有本事、有钱、有权、有地位的好爸爸,不是个富二代、官二代。有个好爸爸少奋斗二十年,我什么都有了,我还会为情所困吗?我还会为得不到雯雯的爱而苦恼吗?———我知道,这么想挺恶俗的,但毕竟许多人都像我一样在寻找成功的捷径,能否找到是另一回事。我可以肯定的是,若我是富二代或官二代,我绝不会做出“我爸是××”的愚蠢而无知的“坑爹”事情,留下笑柄,让人嘲笑和鄙视。我会好好珍惜和利用拥有的“资源”。

马朝事对奶奶说,让马朝万再等等,有机会一定会帮他。其实这些话只是托词,除了奶奶谁都听得出来,这也正是马朝万极为恼火的最深层原因。马朝万心想:你不帮就不帮,你不要糊弄我,当我是傻瓜啊?马朝万和马朝事长期以来缺乏沟通与交流,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有以下三点:一是感情越来越淡漠;二是容易产生猜疑与隔阂;三是互相不信任、不理解。任何一条都足以让兄弟俩的关系跌入十八层地狱。我想到余华的小说《兄弟》。宋刚、李光头没有血缘关系,但最初俩人却亲如兄弟,感情甚笃,但是人性的自私让俩人的关系在现实与利益面前由近到远,最终酿成悲剧。也许宋刚、李光头都没错,只是两个人都做出了忠于自己内心感受的选择……透过马朝万和马朝事,我似乎找到了小说《兄弟》的现实范本。

我爸想进聚恩电力的事就这么黄了。不出所料,我爸被灯泡厂裁了。两个打击接踵而至,我爸伤不起,整天在家无所事事,精神空虚,他很想再找份工作,可是眼高手低、不切实际、怕苦怕难、贪图享受注定了他只能继续空虚无聊下去。我爸灯泡厂的一个同事翟叔叔也被裁了,不过他四处想办法,没多久就在一家规模较小的民营企业重新上岗,每月工资三千多。翟叔叔想让我爸也去那家公司干,正好那家公司还缺一个电工,他几次打电话给我爸,我爸刚开始兴趣很浓———因为工资很高。但当他得知地方较远,工作条件较差,不能天天回家,他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工资再高我爸也不愿去吃那份苦;日子过得再紧我爸也不愿去过那种生活,他喜欢安定、安逸、按部就班的小日子。所以我爸一辈子都很穷,人前人后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