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仙拉着我的手在后山走着。
我看着鬼月仙拉着我的手,我问道:“你的伤好了吗?那天我见其实挺深的。”半年前在西零的时候,那侍从在他的肩膀刺了一剑。我回青湖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鬼月仙在前面悠悠地说道:“还好吧。不过有些时候会隐隐约约的痛一下。”他又回头看着我,坏笑地问道,“你要看看吗?”
我脸一阵燥热。
在月色下,他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脸,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笑,如此轻松的笑意。他一笑,仿佛月下的杜鹃都要为他陪衬了。他问道:“你是怎样分出我和他的?”
我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的“他”是君安吗?我看着天上的星星说道:“为什么要分?你就是你,他就是他啊。”虽然他们终究是要同一个人。
“那你是要选择我,还是选择他?你要牺牲我,还是他?”鬼月仙看着我,认真地问道。
我的心一痛,为什么他要问这样的问题呢?明明上一句还好好地,下一句非要让人无法安心。其实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啊。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逼我呢?其实我也很无助啊。我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对他说:“生死有命,我和他有约。我非要你等我,他是你灵魂的一部分,我会让他回来的。只是,我还想和他聊一聊。”
本来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啊,为什么要这么的纠结呢?现在连我都有点纠结了。
鬼月仙听到以后,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山脚下,我看到了一个青冢。上面长满了杂草。我问鬼月仙:“这个是?”
鬼月仙也看着这个青冢,摇了摇头,对我说道:“不知道,很小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安的,也不知道是谁的。也没有人来为它拔草。也没有说有什么异状,所以就一直安在这里了。”
我走青冢的旁边,慢慢地把上面的草拔去。鬼月仙站在旁边看着我。我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不来帮我的忙。
他却对我笑着。我想起了家宴上,鬼捷妤说我的“才艺”是种田,也跟着鬼月仙笑了出来。
如果时光可以在这一刻停留,那该多好啊。
鬼月仙和我坐在荒冢的旁边,看着天上的星河。他拉着我的手,说道:“你不用理会我娘,她说什么,我自会处理。她说什么,你都可以不用做,不管是弹琴也好,跳舞也好。只要是你不想做的,都不用去做。”
我看着他,其实我本来就不打算做的。正如他所说的,我自是不会理会他娘,只要不要出手伤了她就可以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夜了,你们都回去吧。”
我转头看到了鬼斧,不禁失笑了出来。本来他的样子是十七八岁的,但现在,却是七八十岁的样子,脸上都是皱纹,只有一双眼睛如龙眼核一样,又圆又黑又饱满。鬼斧皱着眉头,看着我,问道:“你放走了他?”
我看着鬼斧,答道:“是的。抱歉,我答应了他。”
鬼斧抬着头,傲然地看着我,清亮的声音说道:“那我再抓他一次。”
我看着鬼斧,我未想过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现在和以后也不想问,于是我说道:“随你。”人活于这个世界上,总是要有一点的理由和偏执,才不至于生不如死吧?反正我见着了,再放水无从出来就好了。至于水无从和鬼斧谁厉害一点,谁能把谁困住,我不去猜想。反正我也没有心细去研究谁的法术厉害一点。
天空中却映出了火光,后山的山顶里的屋子燃起了红红的火焰。
我们三个人抬头看着那火焰,鬼月仙拉着我的手,说道:“我们回去吧。你累了。”
鬼月仙又对鬼斧说道:“我们回去了,你请便。”鬼月仙拉着我的手就往素菀苑的方向走去了。
我回头看了鬼斧一眼,却看见了鬼斧呆在荒冢的旁边,他用余光看了一会儿那碑。
没想到,鬼月仙却一路跟着我进了素菀苑。我看着鬼月仙站在我的房间里,我心里想啊,他不会吧?他不会是想脱衣服和解头发吧?这不行呢。
鬼月仙却坐在桌子旁,倒了一杯桂花茶。他一身黑色的衣服,烛光在他的脸上一扑一扑的。还记得一年半以前见他,那时候他的脸蛋还很青涩,不过一身黑色的衣服硬是让他撑了上身,他的脸那时就像是被刀削过一样,不管怎样都没有表情,最多也只是皱皱眉头。我想啊,他自己都没想过,自己会有笑的一天吧?
鬼月仙看了我一眼,见到我防备着他,他喃喃地说道:“你也知道要防备着别人?怎么还随意让人进你的房间?不管怎样,拜托你长点心吧。”
我歪着嘴巴,听他说的话。他们自己进来的,我能咋样?总不能丢出去吧?而且啊,我又不是小女孩。
鬼月仙又吱吱呜呜的说道:“你不小了,不是五六小姑娘了。记得要忌讳一点,特别是那个妖怪。”
我坐在床边,把腿伸到床上,抱着一团,看着在说教的鬼月仙。他知不知道自己很烦呢?
鬼月仙又说道:“还有不要像含着蜂蜜一样的对别人笑,也不要对我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要不,我今晚到夕空着的行宫里面睡吧?
鬼月仙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说道:“睡吧。我看着你睡。我不碰你,我对小姑娘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