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陷入一片沉寂之中。直到声声嘶吼响起,还伴随着男人兴奋的大笑。玲姬脸色一变,拉着龙涯藏到暗处。两人等到声音消失后才慢慢站起来。
“怎么了?”
“不定期的杀戮,最多最残忍的人可以得到最大份的肉。清除掉这一片土地上的人,用土地来放养牛羊。”
“那阿大!”龙涯几乎是瞬间问出这句哈,问完后皱了皱眉,居然已经能影响我到这种程度了吗?
“没事,我们在外面有避难的地方,不会被发现的。”玲姬坚定的说出这句话,声音却细微颤抖。等到没有任何声音,玲姬才小心翼翼的拉开院门一角,确定外面没有人,飞快的打开门冲了出去。龙涯犹豫了一下,跟在她后面,但终究是刚刚有所好转的身体,没多久就被落下了。
忽然,他的脚踝被用力抓住。一个人趴在地上,抬起头,沾满血的脸上隐约看得出哀求。
龙涯试着摆脱这个人,如果他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被劈成两半的身体因为不够锋利的刀还相连着。
“救救我。”虽然因为喉咙被血堵住导致声音很模糊,但龙涯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人只求一死。抽出一直藏着的匕首,龙涯毫不犹豫的割断那人脖子。那个人的哀嚎终于停止了。龙涯试着挣脱那只手,但它却死死地箍着。他可以强行用匕首撕裂它,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这么做。龙涯看了看四周如地狱的场景,心中忽然灰暗。正思考着,怀里突然多了什么东西,龙涯快速将匕首挪开,防止冲过来的人被误伤。
“公子,你能行动啦!”阿大抬起头,露出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一道刺目的伤痕。走之前没有的,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吗?
“帮我把这个弄开。”龙涯动了动腿,示意给她看。阿大皱了皱眉,蹲下身来把手向后拽,结果手拽开,自己也向后一滚。龙涯忍不住笑出声,阿大红着脸站起来,两腮鼓起来,瞪着眼睛看他。
“阿大,别跑那么快,小心摔伤了。”玲姬慢慢的从远处走来。她扶着龙涯,走进家门。龙涯看了天边一眼,心想,皇宫应该是天黑了吧。
赵欣看着天边最后一抹余光,伸出手,又颓然放下。
“赵有德,准备准备,我们要去看场戏。”
“诺。”
黑夜中,大皇子阁顶上,多出了两个人,黑色衣服在夜晚很不明显。赵欣悄悄揭开了一片瓦,从屋内透出了一点光。
“濮儿,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明明我们只是想活下去。”龙濮拍了拍龙泅的手,咿呀了几句。
“我们连名字都是如此,一辈子在这宫中,连死亡,都是别人的棋子。”龙泅端起一杯酒,开始吟唱,龙濮站起来,迎着歌声舞蹈。唱完一曲,痴笑一声:“濮儿,我永远都没你唱的好听。”
“喝吧,喝了我们再在黄泉路上合一曲。”
两人喝完酒开始翩翩起舞,屋外传来声音,赵欣迅速趴在阁顶上。再然后就是火,熊熊燃烧的火。一群人在房子四周浇上了油,火势蔓延得很快,赵欣从阁顶上下来,看见被故意留在那的木桶。宫中所有物事都是由数量的,在少府都是有记录的。如果她没猜错,那么此刻某个皇子阁中肯定少了个木桶,而且基本可以肯定是龙涯阁里。
赵欣无所谓的笑笑,一个人想坑二皇子,趁着他病弱的时候。一个人想要敲打皇贵妃一族,真是一场好戏啊!
宫人已经知道了起火,现在正赶来救火,赵欣趁着慌乱离开了。没有拿走那个木桶。皇宫今夜注定不眠,只除了赵欣,她现在正好好的躺在床上,数绵羊呢。明天有一场硬仗,她得休息好。
“传皇上口谕:‘二皇子有迫害手足之疑,今禁足于阁中,除太医外皆不可探视。’”一大清早,门外就传来公公尖细的嗓音,赵欣只想扔个枕头出去,耐不住睡意又睡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她揉揉眼睛,把婢女唤进来,开始洗漱,赵有德走进来,担忧道:“主子,昨晚的木桶被找到了,是我们阁里的东西。”
“是吗?”赵欣显得特别漫不经心,这让赵有德的心慢慢平定下来。
“就这样吧,禀报皇贵妃,今晚我会去见她。”
“诺。”
屋内,龙涯他们临时更改了时间。龙涯将牛阿婆的话转述给玲姬后,两人均觉得不好,决定提前离开。
“天马上就要黑了。”玲姬不慌不忙收拾东西,阿大在一旁帮忙。很快,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他们拿上东西,走到门前,却听见无数的嚎叫。漫天的火光像一只巨大的凶兽,准备将他们吞入腹中。
“糟了。”玲姬不再像之前那样淡定。扶着龙涯,趁着没人,冲了出去。龙涯和阿大紧随其后。虽然很混乱,但还是有戎族兵注意到他们,大笑着追逐他们。
“煮甎撯琕竝椃(猎物,杀了他们。)”
咆哮声,讥笑声,后方追来的人越来越多,只有逃跑的猎物才能让人热血沸腾啊。龙涯一行人慌不择路的跑上了天母山。玲姬熟门熟路的找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洞里没有一丝光线,三人只能通过呼吸频率了解对方状况。玲姬安抚着阿大,阿大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龙涯坐在洞口边,大漠的夜晚很冷,这里又长期处于阴暗,既潮湿又寒冷。玲姬静静地走过来,坐在洞口的另一边。龙涯只能盼着赵欣还记得他,如此险境,靠自己是绝对回不去的,更何况带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