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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重头戏

1986深秋,华城泰安一带先后发生两起案子,整座小镇人心惶惶杯弓蛇影。

警方第一个锁定的嫌犯是烤肉店店主儿子白光昊,可从取证、传唤、再到审讯彻头彻尾就是一场荒唐怪诞的闹剧。

对乡警朴斗满愚昧的办案方式,汉城来的苏泰允不以为意,经过他仔细推敲,断定光昊不具备作案条件,那孩子就一弱智,没那智商和身体素质。

可一派乡警正做着结案美梦,也是嗤之以鼻孔,还嘚瑟的云集了一群记者,试图力迫光昊“现场还原”,最后的结果是局长被撤职了。

这路数在类型片里面屡见不鲜,到是现场拍摄挺有意思,整就一浮夸的舞台剧。

奉俊昊一直推崇科恩兄弟的黑色幽默,不仅在《杀人回忆》他才冠以这样的手法,细数他以往作品都能找到喜剧元素,《流感》就有不少诙谐情节。

当然喜剧过甚那就是悲剧了,毕竟这是一部正经的悬疑犯罪作品,奉俊昊在这方面无疑拿捏得当。

此前一直充当围观群众的苏探员,此时也展现出了一身正气,经过他抽丝剥茧的分析,怀疑还有第三位受害者,那就是两个月以前,也是雨夜失踪的独孤顺贤。

枯黄的芦苇荡和远处狭长天际线相互映衬,透着这个时节的萧瑟和悲情,第三位受害者真的出现了,同样身着红裙,天气连绵潮湿,使得尸体散发一股腐败的恶臭。

广袤天空下,面容阴翳的苏探员好似一只不起眼的蝼蚁,而没有尽头的沥青路上,朴斗满翘着腿儿,满是不在意的和乔干警玩耍。

这一幕非常诡诞,但又说不出的谐和。

白烨已经没有前些日子的不着调,他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好吧剧情发展到现在,是白痴都能看出重头戏要来了。

奉俊昊越来越纠结了,经常拉着白烨倒灶一些烦心事儿,他说:“如果这部电影还是票房亏损,那我就考虑回家开间漫画店。”

白烨没吱声但记在了心里,看着奉胖子整日穿着烂皮鞋忙得脚不沾地,他真心想告诉这货,这想法不错!

他原本还满怀期待,以为能来段漂亮的剧情转折,可没想到奉俊昊和沈成宝不谋而合,在这里其实就虚晃了一枪,线索还是处在一片迷雾里。

哥们咱别闹好么?!

第三位受害者的出现让警方郁闷同时,还有止不住兴奋,因为受害者红裙雨夜遇害的情况,证实了苏探员分析正确,然后又是常见的引蛇出洞路数,调查小组派出了女警员关小姐。

她打着伞,在深夜中独自徘徊,细雨斜斜纷飞,一袭红裙甚是香滟。

在这个雨夜,收音机放起一首《伤心情书》,果然如猜测那样第四位受害者出现了,然而警方都是空欢喜一场,因为不但和关小姐没干系,那位真正受害者还没有身着艳红裙子。

至此,案情又变得扑朔迷离,警方一时间百愁莫展,朴斗满也觉得窝囊至极,又一次和姘头啪啪过后,姘头建议他去找巫师。

作为一个坚信科学理论的干警,朴斗满是拒绝的,然后奉俊昊就给观众开了一个幽默的真香警告的玩笑。与时同时,二号幌子人物锅炉工赵常顺也粉墨出场。

……

晚上,那片初见的荒芜稻田,现场灯炽白亮人声鼎沸。

“白场务,反光板!”

“来了。”

白烨天生没架子,现在早已成了大伙儿最热衷使唤的狗腿子,他呢就一辈子苦逼,没办法扬眉吐气。

“谢了。”

灯光师擦着汗水对他笑了下,白烨还没来得及嘚瑟,奉俊昊就远远叫到:“白场务过来一下,我和你说些事。”

“怎么了?”

白烨不解走向他,奉俊昊翻开剧本,指着其中几个段落说:“这个角色,你来。”

“哦。”

白烨也不意外接过。

奉俊昊一直没有食言,早在前些日子就经常安排他客串,好吧都是一些背景板,就见着个影。

恩,这次出演一个锅炉工,等等!白烨猛地回过神,惊诧道:“这个赵常顺不是重要角色吗?”

“你演不来?”

“呃……”

奉俊昊就没空搭理他,不停吆喝着附近工作人员,冷不丁又问:“老白,你里面穿的是红色的吗?”

白烨下意识怔住,顿时有些警惕:“不是,干嘛?”

奉俊昊笑得像朵雏菊似的,乐呵的说:“剧情需要,还好我准备了。”

尼玛,这么羞耻的事好歹也得先问问自己意见吧?

郁闷归郁闷,既然应允了那咱还是要遵循这些细节,白烨偷偷摸摸领了一条红裤衩,就一溜烟不见。

宋康昊一蹦一跳的走到奉俊昊身边,抽着烟随意地问:“导演,有没有信心?。”

奉俊昊叹着回答:“别看我们很熟,但其实我还真不了解他表演的能力怎样。”

在拍《流感》的时候,他一直觉得白烨本色出演,而《绿洲》那种清新作品一直都不是他的菜,所以还真不知道那货已经有些上道了!

通过这几天观察,奉俊昊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他安排的都是些不起眼角色,可不管镜头往哪儿晃,白烨就站那稳如狗,只要不叫停,就仿佛永恒融和在电影那片小天地。

半响以后,白烨提拉着裤头趿拉出现,拧巴地问:“问你件事,这个锅炉工是真的嫌犯吗?”

奉俊昊直接摇头:“我也不知道。”

白烨额头浮起几条黑线:“你是导演你不知道?”

奉俊昊忖量片刻,很老实的说:“原本我想他是,但现在又不想了,同时我还想他是。”

狗日的咱能正常说话吗?

白烨真服了这胖子的龟毛,也没想的就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演彻底,就给观众留一个想象空间是吗?”

奉俊昊呃的愣了下,笑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没想到你还挺大智……”

“停!”

白烨打断了他,郁闷的问:“再问你一件事,那什么,是要来真的吗?”

他说着,还做了一个撸啊撸的动作!

奉俊昊差点乐坏,满是愉悦调侃:“你想来真的,那我们也是OK的。”

白烨揉着眉心好烦,在看了角色介绍以后,他是拒绝的,特么深更半夜跑到犯罪现场撸啊撸,这心理妥妥的不健康,可他还是不争气的想要出演。

“各就各位,123开始!”

夜黑如绸缎,时下无人也无鬼。

朴斗满躲在草垛后边,心里郁闷自己干嘛要听那巫师的妖言惑众,要是杀手真出现那特么也还是一白痴。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佝偻的黑影偷偷地出现,他口咬电筒,把一套女人贴身内衣整齐摆在地上,脱下裤子就一个劲的在那撸。

“哈,这方法果然科学。”

宋康昊顿时就乐了,直接就吆喝:“那边那个,在干嘛!”

“西巴,站住!”

忽如平地惊雷起,随着几道身影猛地窜出,白烨下巴一动,“啪”的电筒落地有声,他惊慌拉着裤头拔腿就跑。

怎么办,撸管被发现了!狗日的,那货属兔的吗?

就像出于条件反射,几位演员在黑夜下追逐,两位摄影师早就严阵以待,可还是差点没跟上。

青灰色地月光黑水乍起,好似节奏轻缓地鼓点,几位演员每一次脚步落地都是那么的忘我,他们谁也没想到,多年以后这场景,使得很多韩国电影趋之若鹭争相模仿。

《杀人回忆》是一部让人回味无穷的经典电影,奉俊昊故事结构玩得特溜,总能让观众情不自禁的就跟着剧情走,看过的影迷们都能吧啦吧啦一箩筐精彩情节,而整部影片最能起到承上启下作用的,或许就是裤衩哥的出场了。

当观众心弦拔到最高,剧情其实就虚晃了一枪,但而后的发展却提高了影片的格调,奉俊昊就是借着这段重头戏,让影迷不由得接受了他那些喷薄欲出的作者思想。

白烨不知道奉俊昊准备大施拳脚,煮上一锅带感的“类型片&作者电影”杂汤儿,他现在已经陷进裤衩哥的世界不可自拔。

赵常顺三十好几了一直很窝囊,他害怕那些警察,就出于一种内心的惶恐,因为那些乡警经常为非作歹,而且时有听说发生严刑拷打的事儿。

硝烟弥漫的采石场,白烨面庞乌黑推着一辆斗车,他屏息凝神努力保持镇静,可紧张的情绪还是让他露出轻微破绽,双腿像灌了铅似的,走得有些僵直。

宋康昊呼呼地带风儿,猛然驻足举目环视,他额头渗着细汗,那双眼睛像是通了灵,透着一股坚毅和静谧。

他扫荡的目光特别灵敏,很迅速也捕捉着每一个细节,就像戛然而止,宋康昊直接叫到:“乔警官,让他们都站好不要动!”

金罗河连喊带骂的把现场秩序控制住,镜头一一扫过这些工人的脸庞,每一个都是那么平凡普通,宋康昊双手叉腰依次巡查,而后回到白烨面前,捏住他腮帮左右打量。

宋康昊手指忽地一动,因为他居然从白烨眼中看到一抹闪现的,不似作假的紧张情绪。

宋康昊顺势潇洒地掉头挥了挥手,金罗河凌空就是一记大飞踹,把白烨直接蹬倒在地。

金相庆神色若有所动,快步走到呜哇挣扎的白烨身后,稍微扯出红色裤头,回头笑看得意至极的宋康昊。

小样,看你以后还穿红裤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