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怡独居在一套单身公寓内,她特意做了些装扮,好像有事要出门一样,现在因为沙必良的临时到访,隐隐有些不快,不时抬起手腕看时间,不过基本的礼貌还是不错。
在门口验证了沙必良二人的身份之后,她微微侧身邀请道:“两位大侦探,请进屋坐吧。”
从相貌上来说,魏思怡无疑也是个美女,只是她的五官身材并不像黄慧那样完美到了极致。不过沙必良已经知道黄慧是个人造美女,他对魏思怡反倒产生了一种更加真实的好感。
“黄慧死了。”虽然通电话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但沙必良还是用这件事作为开场白。
魏思怡“嗯”了一声,眉宇间凝起一丝愁容。她轻轻抚摩着那只从黄慧家跑来的法国斗牛犬毛发,片刻后才抬头来问了句:“怎么死的?”
“具体的原因还在调查,”沙必良顿了一顿,然后试探着问道,“你觉得黄慧有没有可能自杀?”
“自杀?”魏思怡立刻抬起头,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用一种完全意外的声调反问,“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黄慧不是刚刚失恋吗,对于你们这年轻人来说,失恋不是一件比生命更重要的事?”
“失恋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她怎么会因为这事自杀?”魏思怡面色微冷,哼了一声,“再说了,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心情非常好。”
这种说法倒是和简耀平的观点一致,沙必良不置可否的追问道:“哦?你能听出来?”
“当然了。她那种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很兴奋的感觉。我当时想,她要不就是买了新衣服,要不就是置办了漂亮的首饰,迫不及待想在我面前炫耀呢。”
沙必良从魏思怡的语气中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醋意,他便故意追问:“她这个人很爱炫耀吗?”
“没错。”魏思怡毫不犹豫地答道,“她是一个非常自恋,又非常骄傲的女人。为了更好地装扮自己,她不惜一切代价。新包、新衣服、新首饰换个不停,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整容。”
“那你觉得你和她比起来怎么样?”沙必良引导着话题的方向,“我是说容貌方面,你们俩都是美女呢。”
“她可能比我更漂亮吧,但我比她真实。”魏思怡停顿了片刻,又道,“而且我有一个优势,是她永远都比不了的。”
“哦?是什么?”
魏思怡道:“我的皮肤比她好。”
沙必良特意多看了女孩两眼。确实,魏思怡的皮肤细腻白皙,柔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算是无可挑剔。
魏思怡看出沙必良眼中的赞赏之色,自鸣得意的同时话也多了起来:“黄慧的皮肤偏黑,这是后天弥补不了的。用化妆品虽然可以把脸上搽得很白,但身上还是掩盖不了。”说到最后,魏思怡的嘴角往上挑了挑,竟掩饰不住一丝笑意。
沙必良凝起思绪,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不是说晚上有约的吗?这都快八点了,还不去?”
魏思怡一愣,随后解释道:“哦,我在等他来接我。”
“那他快要失约了啊。不打个电话催一催吗?”沙必良冲着茶几努了努嘴——魏思怡那部最新款的手机就放在不远处。
“一会儿再打吧。”魏思怡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等你们走了之后。”
“现在就打吧,不用管我们。”沙必良用建议的口吻说道,“对男人就得催得紧一点,要不然他就不把你当回事。”
魏思怡看着沙必良,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你是不是怀疑我在撒谎?”
“这倒没有。不过——”沙必良坚持道,“我还是建议你尽快打个电话催一催。”
虽然心中并不乐意,但为了避免引起沙必良怀疑的麻烦,魏思怡还是拿起了面前的手机。她按下了一串号码,然后把听筒凑在耳边等待。半分钟之后,她耸耸肩膀,挂了手机说道:“没人接听呢,可能正在路上开车吧。”
沙必良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掏出一张名片留在了茶几上:“那暂时就这样吧,如果你又想起什么了,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
沙必良招呼了一声:“走吧。”
魏思怡也站起来为两人送行,走出楼门之后,苏静之问道:“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查一查这个女人的手机通话记录?”
沙必良反问:“干什么?”
“我也怀疑她在撒谎,也许她最后只是故作姿态地拨了个空号呢?”
沙必良却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她没有撒谎,而且我已经知道她那个电话是拨给谁的。”
“啊?”苏静之连忙追问,“拨给谁了?”
“简耀平。”
“简耀平?”苏静之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沙必良含糊其辞,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因为异能的关系以至于他的感知超出常人,那可就不太妙了。
“是吗?”苏静之审视的盯着沙必良看了半晌,不过并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问道:“你一再让魏思怡拨电话,是不是早就怀疑她和简耀平有勾搭?”
“没错。你没感觉到吗?魏思怡对黄慧的态度很复杂,有妒忌,又夹着点得意。这种情绪很像是一个在争风吃醋的战争中刚刚赢得胜利的女人。尤其魏思怡最后提到皮肤的时候,她说黄慧身体上的肤色无法掩饰,那种暗自得意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已经对她们的皮肤进行过评判似的……嘿嘿,你想想看,这个人可能是谁?”
苏静之思维敏捷的给出了答案:“她们共同的男人!”
沙必良微微一笑:“从那时开始,我就猜到和魏思怡约会的男人没准就是简耀平。所以我坚持让她拨个电话,就是要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苏静之想了想,又说:“那也巧了啊,她是直接拨号的。如果她翻找通讯录你就看不出号码了吧?”
“这也没什么巧的。”沙必良说道,“其实我提前就猜到魏思怡不会把简耀平的号码存进通讯录里。”
苏静之“哦”了一声:“她害怕被黄慧看见后起疑心?”
沙必良点着头详细解释:“魏思怡和简耀平有染,这事肯定是瞒着黄慧的。设想一下,如果闺蜜两人正在一起的时候,忽然魏思怡的手机响了,屏幕上出现大大的来电显示:简耀平。这不就尴尬了吗?你说这电话接还是不接?接的话没法应付,不接更显得心中有鬼。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存通讯录,这样简耀平的来电只会显示一串数字,就算被黄慧看到了也没关系。”
“没错。女人对数字都很不敏感。黄慧肯定想不到这电话是简耀平打来的。所以魏思怡只要借口说‘不认识的来电,不接了’就可以轻松应付过去了。”说到这里苏静之思维一转,猜测道:“既然魏思怡真的和简耀平有奸情,那会不会是她找人谋害了黄慧?”
沙必良摇头道:“何必呢?她已经是胜利者了。”
“胜利者?未必吧。你看她说简耀平今晚要约她的,结果现在又不接电话了。也许这三人间的关系另有玄妙呢?比如说黄慧知道魏思怡和简耀平有染,于是使了什么坏招,让简耀平对魏思怡也产生了厌恶。魏思怡因此对黄慧怀恨在心。”
“你还是不了解这些女人,她们对待感情没这么认真的。争风吃醋是女人的天性,这个没错,但是为了一个男人闹到你死我活的程度,绝对不会!”
“难道魏思怡也和黄慧一样吗?”
沙必良撇撇嘴评论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像简耀平所说的,她们最爱的人只有自己。”
虽然这起案件跟前两起案件一样,依旧没有什么头绪,不过魏思怡和简耀平两个人显然与黄慧的死存在一定的关系,现在苏静之唯有死死抓着目前唯一的这条线索继续查,接下来的时间,苏静之派了许多人去跟踪魏思怡和简耀平。
在没有进一步线索出现之前,沙必良也会去休息了,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苏静之,沙必良立刻来了精神,接通电话开口就问:“怎么样?”
“有情况。”苏静之在电话那头急促地说道,“下午五点的时候,有人给简耀平的家里送了一份快递,从体型上来看,那个人跟给黄慧送快递的那个人差不多。“
“太好了!”沙必良激动地喊了一声。原来这个神秘男子还是和简耀平有勾结!案子既然已经查到了这一步,还担心破不了吗?
可这次苏静之却比沙必良要冷静。
“你先别高兴的这么早,事情可能没你想的那么乐观。”苏静之完全没有突破后的兴奋感,反而带着某种深深的忧虑,“我已经往简耀平的家里赶了,你最好也尽快过来!”
沙必良察觉到苏静之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忙问:“怎么了?”
苏静之的回答让沙必良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忧虑所在:“监控显示,那名男子给简耀平的快递也是一个箱子!”
神秘男子给黄慧送的箱子要了女孩的性命,现在又是一个箱子送到了简耀平的手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事都非常不妙。
难道简耀平并非案件中的同谋,反倒又是一个受害者?
沙必良立即起身,乘车直奔简耀平的住所而去。
在路上沙必良数次拨打了简耀平的手机,但始终无人接听。看来白天沙必良去见魏思怡的时候简耀平对张蓝月并非有意失约,而是遭遇了某种变故。一想到这变故中隐藏的最坏可能,沙必良的心便深深地沉了下去。
终于赶到了简耀平的住所,苏静之刚好按响了门铃,他一见沙必良开口便道:“按门铃没人理,电话也没人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物业……”
“不用了。”沙必良打断了他的话,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等不及苏静之叫物业的人过来,用一根铁丝折腾几下将门打开。
一进屋沙必良就知道坏了,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凭借着敏感的职业嗅觉,沙必良很快锁定了这股气味的发源地——与入户门相对的那间大卧室。
沙必良来到卧室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床上两具纠缠在一块的人体。这两人紧紧相拥着,一动不动,而大量的血液则从他们身体的连接处弥漫出来,浸透了雪白的床单。
沙必良愈发吃惊:难道一下子又多了两个受害者?
首先可以确定,两具人体中面朝下趴着的那名男子正是简耀平。在他身下压着一人,那人长发飘逸,皮肤白皙,分明是个风姿绰约的美女。只见那美女睁大了双眼,嘴角带着丝娇媚的浅笑,这副表情实在与现场的死寂气氛格格不入。
沙必良抱着疑窦走近细看,终于破解了其中端倪:原来压在简耀平身下的那个女子并非真人,而是一个以特殊材料制成的仿真娃娃。这个结果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受害者只不过是简耀平一人而已。
眼前的半张床单已经被鲜血浸透,这个失血量足以致死。沙必良象征性地伸手指在简耀平鼻下探了探,不出意料,气息全无。
跟在身后的苏静之这时也看出床上那名“美女”别有玄机,他诧异地眨着眼睛问道:“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沙必良沉吟道,“这就是那个‘快递员’给简耀平送来的礼物。”
苏静之赞同地“嗯”了一声,事态发展正如他们此前的忧虑:那个神秘男子送出的货物其实都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催命符!
只是这个美貌动人的仿真娃娃又是如何要了简耀平的性命呢?
带着这个疑问,苏静之俯下身试图去寻找死者身上的出血口,不过简耀平的尸体和娃娃紧紧搂抱在一起,只能看出血液是从下面流出,具体的伤势却难以辨别。
苏静之指着死者向沙必良请示:“要不要分开来看看?”。
沙必良摆手阻止:“先别动,等警方的技术人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