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和老十三登上“三蓬”船的“有为青年”寥寥无几,我认识的崔家两兄弟,他俩倒也上了我这同一条船,另外上来的那几人我并不认识。而包括“肾亏一族”及蒋尊在内的“有为青年”们,却各自为自己找了借口并没有上船,黄彪当然也沒强求他们。
但让我非常意外的是,蒋熙她,却跟着我登上了这条作为头船来用的“三蓬”船。
当时,包括黄彪、蒋尊及“肾亏一族”在内的人都苦苦劝了蒋熙,让她留在岸上别去海里受那些风浪,她都听不进去,还是执意要出海去看看传说中的“八头海怪”。
我也好好地劝说了她一阵子,但当她用祷求的眼神看着我时,我瞬间就闭口不语了,因为,我想到了八月十五晚上做的那个梦,而梦中的那个惊鸿一瞥的女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她啊!我心里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护好她的周全。
一条船要作为头船来用,自然有着它的许多优点。我脚下这条“三蓬”船的船体长约有近二十米,宽度则在四到五米之间。船体都是用大块大块的木板无缝铆接而成,甲板周沿还铆有一圈铁箍,看起来异常结实。
船舵位于后甲板上,船身中段间立有三根桅杆,每根桅杆上都挂着一张白色的布帆,几个硕壮的汉子正在操纵着布帆的方向,好让这条船借风而行。中间那根最粗壮的桅杆近顶端处,还修建有一个形似菜篮的圆形嘹望台,上面隐约有人影在晃动着。一架正在迎风摇晃着的纤细绳梯、从嘹望台那儿直挂到了甲板上,它应该就是登上嘹望台的唯一通路吧。
而三根桅杆之间,则建有两间不小的船舱,我估计它们是用来作为休息室用的。而船舱两侧的甲板上,各束有三只船橹,它们应该是船要逆风而行时、落帆后用来摇橹前行的吧。
如果我没有看到过现代化的船的话,这条船在我眼里,肯定也会觉得相当不错的。但正因为我是从外部那个世界进来的,所以,我真心不觉得这条还要靠风力人力才能前进的船有多好,就连那艘已被我炸毁的“鬼船”,也比这条要强上太多了。
“小哥,你觉得这条船如何?”黄彪同我一道站在船艏位置、略带得意地问道。
“不错。”我看着是用一整根巨大的樟木做成的托浪板说道。凭我虽不老到的眼光,看到这条显得非常新且抗得住大风大浪的船时,自然明白黄彪为这次行动确实是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所以,我觉得应该给他个赞。
“我去一下船尾,你和小熙…还有你们,要不就去前舱里面坐坐吧,当然,你们在船上走走看看也无妨!”黄彪得了我的“赞”后,看了看围上前来的蒋熙及崔家兄弟,笑着颜往船尾走去。
“十三叔,我让你别来,可你又不听劝,现在好了吧,自找的要来受这个罪。”我看到把“三八大盖”当作拐杖拄在甲板上的老十三,知道他已有晕船的迹象,就忍不着说了他两句。
“喂,你就别光顾着说他了,还是先把他扶进船舱里去吧!”上船后活蹦乱跳的蒋熙在我身边提醒道。她倒好,丝毫没有晕船的迹象。
“你看看,现在连个娘们…连小熙都比你强。”我扶着老十三边走边埋怨,但在蒋熙摄人的目光中、急忙又改动了几个字眼。
前舱里已坐着几个“有为青年”,他们因为怀有对这趟旅程的不确定性,所以正在忐忑不安着。当他们看到随着我和老十三进去的蒋熙后,眼睛一下子亮了,纷纷站了起来。
“十三叔,你放松身体坐下吧,这玩意你先帮我拿着,我再在包里找点东西,等一下让你含在嘴里,你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的。”我先把用“二十响”同大壮对换过来的那枝包裹着的“三八大盖”交给老十三,然后放下背包,从里面一件一件地往外掏出了不少东西,直到在急救包中找出了晕车药和“神器”风油精为止。
“十三叔,来,你把它含嘴里。唉,算了算了,你干脆把它吞下去吧。来,你再喝上两口水。”我先把风油精擦在了老十三的两边太阳穴上,然后把晕车药放进了他的嘴里,但看他那难受的样子,干脆又让他吞了下去。
“喂,别乱动我的东西,蒋…小熙,我说的不是你,说的是崔怀仁和崔怀义。喂!你俩怎么可以随便翻动别人的东西呢?”在我转身给老十三喂药的同时,有人被我胡乱放在甲板上的东西给吸引了,然后仗着同我已相悉的面上伸出了手,正在好奇地拿着看着。
这一幕幸好被我及时发现了,不然,我也怕在以后无法自圆其说,毕竟,我包里有不少东西是这个古怪空间里并不具有的。
蹲在甲板上翻我东西的有三个人,是蒋熙和崔怀仁及崔怀义。我看清其中有蒋熙时自然不好去说她什么,因为我内心对她真的有了那么层意思。而对“坏人坏义”两兄弟,我肯定不会这么客气的,所以我才指名道姓的质问起他们俩来。
“嘿嘿…我们俩就是想帮你…帮你整理一下而已,书风兄弟,你别见怪,别见怪啊!”崔怀仁恬着个脸说道,在同他弟弟对视了几眼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他手中拿着的急救包。
“你…以后可别乱动别人的东西了。”俗语有说“举手不打笑脸人”,我看着笑得像狗尾巴草的“坏人组合”,实在是连想说他俩一顿的话都讲不出口了,我还把“噌”地站了起来的老十三给按回了座位上。
“就是,不就是想帮你整理下东西嘛,你凶什么啊?我偏要帮你整。”蒋熙应该是从我一声“小熙”里听出了我不会生她的气,所以起了小女人的性子,嘴里低声说着,手里也没闲着,还故意重重地把我放在甲板上的东西一件件地往包里塞。
“完了完了,弟弟啊!我俩没希望了,蒋妹妹她、她也完了!”崔怀仁看到这一幕后夸张的抱着他弟弟长叹起来。这让我一下子红了脸,当场傻站在了那里,连本来晕着船的老十三也在我身后开始“哧哧哧”地笑了起来。
“喂,还不来帮忙?真让我一个人整理啊?”蒋熙肯定也是不好意思了,低声说道。但因为船舱里光线稍微暗了点,我并不知道她脸红了没有。
“哦…噢!”我急忙蹲下身,打算动手去收拾那些东西。
“你…你放手啊!你…捏着我的手啦!”在我收拾到一个本子时,先是头和蒋熙的头碰了一下,然后两人都本能的站了起来,正在我感觉到我右手中的不对劲时,面对面站着的蒋熙又冲我低声娇道了一声。
“啊?…”后“啪”地一声传出。
原来刚才我伸出右手去捡那个本子时,无意中握住了已先一步捡起了本子的蒋熙的右手。在我感受到了手心中的温度后,我还无意识地多握上了几秒钟。
结果,在蒋熙出声提醒后,我醒悟了过来,然后在“啊”了一声后尴尬地松开了右手。“啪”声自然是那本子掉落在甲板上发出的声落,因为在我松手后,蒋熙也同时松开了握着本子的右手。
“哥哥啊!我的心碎了,我…我还是去外面吹吹风冷静下吧!走,你陪我去吧。”崔怀义搞怪式的声音打破了我和蒋熙之间的沉默。
“恭喜你了,风兄弟!以后,只要有谁想和你抢我蒋熙妹妹,那人也就是和我兄弟俩过不去,就是…就是黄坤他也不行。走吧弟弟,我们别在这儿碍着人家了。”崔怀仁在我肩上拍了一掌,然后搂着他弟弟的肩膀往船舱外走了出去。
“喂,要不我们也出去吧!”这是老十三在招呼另外几个“看戏”的“有为青年”的声音。
“不…不用了,十三叔,你们坐着,我觉得胸闷,打算到外面透透气。”我快速地捡起本子后,随手往背包里一扔,再把背包扔给了老十三,然后逃似地往舱外走去,丝毫沒注意到那本本子里,好像飘落出了一片什么小东西来。
此刻,我的心真的好乱好乱,因为我到了此时,也真正的感受到了蒋熙对我含有的那丝情意,但我在感觉到那份情意后却只想到了一个字,那就是个“逃”字。
我是一个莫名来到这个地方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落脚点在哪里,我也打心眼里不愿同马老一样在这里活到老、待到老的。所以,在我接下去的日子里,肯定都要为莫名背负着的使命奔波着的,直到找到了最终的“出路”,然而这一切,我又无法坦白地告诉她。我想到这种种的种种后,让我在突然之间就回到了现实之中来。
“哥还是同以前一样,心太软了啊!”钻出船舱后,我自言自语着。因为面对着曾经我最爱的“她”,我实在硬不起心肠来去将“她”伤害。
“哈哈哈哈,风兄弟,你怎么也出来了?你刚在说什么太软了?是在说这玩意吗?我觉得它就要软才吹得动呢!你看着啊,我俩吹给你看看!”站在不远处的崔怀仁看到了我,举着几个已瘪了气的小“羊皮囊子”向我打了声招呼,然后同他弟弟一道憋足了气后、开始用嘴巴给“羊皮囊子”进行加气。
可能是听到了舱外的动静,那几个我并没见过的“有为青年”也纷纷钻出了舱门,跟在他们身后出来的,还有蒋熙。蒋熙的手心里好像握有着什么东西,她在钻出舱门后,先瞄了手心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手放进了衣兜里。
“黄兄,你看,他俩怎么吹上那玩意了?呵呵呵呵……”“是啊!他们肯定不知道那是用什么做成,不然,他俩肯定下不了嘴。哈哈哈哈......”“有为青年”们一看清“坏人组合”正在卖力吹着的东西后,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个个捂着嘴巴奸笑了起来。
“喂,你是不是知道那些玩意是用什么做成的?我听到你和我姑夫称它们为“羊皮囊子”,是吧?”蒋熙走到我身边问道。
“这个…你看到挂在船舱上的那几个了吗?它们是有着四只腿状物的,我知道它们是用整只羊的羊皮做成的。但是,我并不清楚两位崔兄正在吹着的玩意是用什么做成的。”我看到已被崔家哥俩吹成了气球状的“羊皮囊子”,也十分不解。
“蒋熙小姐,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个姓黄的“有为青年”见我回答不出后,站了出来得意地说着,“那是我们黄家海边人才知道的东西。这位兄弟说的不错,那些是用整只未被割破过的山羊皮做成。但他俩正在吹着的那俩玩意,可不是用羊皮做成的。呵呵!”黄姓青年卖起了关子。
“你快说下去啊!”蒋熙催促了一句。
“那些小玩意,其实,其实都是用猪尿泡做成的。所以,那两位朋友其实是正在拿着猪尿泡在吹呢!哈哈哈哈......”黄姓青年用手指着已被成功吹成“大气球”的“猪尿泡”哈哈大笑了起来。
“什么?是猪尿泡?呵呵呵呵……”我和蒋熙在听清后,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也用手捂着嘴巴,乐了起来。毕竟“猪尿泡”这种玩意,在任何年代、任何地方都是脏贱至极的东西,这东西就算是最贫困的人家,基本上也都是用一丢了之来处理的。
“什么?这些是用猪尿泡…啊?猪尿泡?呸呸呸……呃……”已拿着另外两个干瘪的“猪尿泡”正往嘴边凑的崔家兄弟俩,显然也听到了黄姓青年的话,但他俩一下子并沒反应过来,等他俩真正反应了过来之后,急忙把“猪尿泡”一丢,然后扶着船沿开始“呸呸呸”地呕吐起来。
“呵呵呵,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了?”后船舱处闪出来一个人影,捷步走到了我们跟前。
“姑夫。”“黄族长。”两种称呼同时响起。
“嗯。诶?你俩是咋了?”来人正是黄彪,他看到崔家两兄弟正在不停地擦拭着嘴巴,不由奇怪的问道。
“没…没啥事,我俩只是有点晕船而已。”崔怀仁一掌拍下了他弟弟崔怀义正欲指向黄姓青年的手指,抢在他弟弟前面开口掩饰了刚才的事情。
“哦!没事就好。”黄彪狐疑地看了看崔家兄弟俩。接着,他环顾了一下人群后,又有了发现:“风小兄弟,十三兄弟他去哪了?不会也是晕船了吧?”
“姑夫,十三叔他真的是晕船了,现正坐在里面休息呢!”我还未出声,蒋熙倒先替我回答上了,还自然而然地同我一样称呼上了“十三叔”。
“十三叔?”黄彪听了蒋熙的称呼后皱了皱眉头。“丫头,莫非你是…真的心有所…了?不过丫头,我怕你留不住像风小兄弟这么俊秀的人呢!如果他愿意,只要他愿意留在我们黄家,我们黄家的女子,我可以作主随便他选,就连要我的亲闺女,都成。”黄彪若有所指地说道。
“对对对,黄族长,您说得太对了,像风兄弟这么优秀的人,只要愿意去我们北岳府,我们崔家就算给他十个八个最漂亮的姑娘都成。所以,蒋妹妹,你就…呵呵......”唯恐天下不乱的是已回过神来的崔怀仁崔怀义俩兄弟。
“我...我才不会稀罕呢!”蒋熙嘴里说着不稀罕,身体却悄悄向我靠近了一些。
“你啊!反正你的父母都是同意让你自己作主的,我也不好…”黄彪看到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正当他想再说点什么时,我们头顶的桅杆上传来了一阵喊话声:“族长,族长,临地儿了,临地儿了。”
“临地儿了?啥意思?”我和蒋熙同时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黄彪。
“哦?这么快就临地儿了?好吧,通知出去,全部落蓬停航,等龙兵过境后再上蓬起航。”黄彪哦了一声后对跟来的一个黄家汉子吩咐了一句。
“落蓬停航,等龙兵过境。”那个汉子昂起头冲嘹望台大声地喊道。
“好嘞!”甲板上的几个精壮汉子解开绑在桅杆上的绳索,把风帆一点点地收扰了起来。而嘹望台上的人则展开了一面彩色的大旗,使劲地挥了起来。
“龙兵过境?这又是什么意思啊?”蒋熙悄悄的问我。
“临地儿了?龙兵过境?莫非…是马上要到那个地方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嘴里轻轻说着,眼睛却看向了那一些还未充上气的“羊皮囊子”和“猪尿泡”,准备乘机会拿上一些,然后放进老十三那个已被我在岸上时就腾空了的背包里,要做到有备无患嘛!
“你们跟我来吧,等下你们就知道什么是龙兵过境了,到时你们不许出声,明白了吗?”黄彪看出了我们的疑惑,招呼我们跟着他往后舱的甲板处走去。
“你…你怎么不走?”正欲挪步的蒋熙看到我一动不动地站在甲板上,奇怪的问我。
“你…你先走过去,我等下就来。”我指了指前舱说道。
“哦!那你快点来,我先过去了。”蒋熙的好奇心战胜了她对我的好感,蹦跳着跟着人群走了。
“唉...”我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下四周后,双手快速地抓向了“猎物”,接着又快速地窜回了前舱里。
“你…”“嘘!快帮忙,把它们一个一个卷起来,然后放进你的背包里。哎呀,别的以后再说,快......”前舱里轻声地响着某个做贼心虚的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