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宁周氏和宁大勇也回头看来。
待看清是她们母女,宁周氏面现怨毒之色,而宁大勇则是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睛。
“民女见过县老爷。”
宁仙仙带着母亲和弟弟跪下行礼。
县令乃是父母官,凡是他辖下的百姓,见到他,都必需要行跪礼。
除非是如刘丹枫刘寒枫那样有功名在身之人,见官可以不跪。
宁仙仙跪在坚硬的地面上时,不由有些后悔。
早听说女子也能考功名,早知今日,她也去考个功名在身,免得跪来跪去。
县令万兰亚早就已经审问过宁周氏和宁大勇,但这两个人说话遮遮掩掩的,啥也说不清楚。他真担心来的又是几个老糊涂。
这会他抬头看到跪在地上红衣明艳少女,不由心头微松,缓缓道:“堂下跪着何人?”
“民女宁仙仙,这是我娘亲刘春花和弟弟宁明明。我们就是状告宁周氏和宁大勇之人。”宁仙仙声音沉静,从容不迫的回答。
万兰亚一听便知她是知书达理读过书的人,脸色愈发缓和:“原来你就是宁仙仙,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那天追查逃兵时,摔伤了。”宁仙仙如实回答。
提到逃兵那件事,方亚兰不由脸色微凝。
他好歹是朝廷命官,对于逃命那件事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难道说,和那位殿下一起摔下悬崖的,就是眼前这明丽少女?
若果真如此,这位少女跟那位殿下关系不一般,此时还需慎重对待。
万兰亚心里是这么想,但他骨子里是个公正严明的人,并不会因为有那位殿下的存在,而对刘湾村失火的案件,有任何徇私之心。
“既然你腿脚不便,就站着说话。”他缓缓道。
刘春花和明明连忙把宁仙仙扶起来。
宁周氏就有些不忿。
她年纪这么大了,却要一直跪着,腿都麻了!
“青天大老爷,民妇的腿也有些不利索,不知能不能……”她忍不住开口。
啪!
万兰亚一拍惊堂木,把宁周氏吓的一哆嗦。
“公堂之上,尔等胆敢跟本官讨价还价?”万兰亚声音洪亮威严,“宁仙仙,你把事始末说一遍。”
宁周氏吓的脸色发白,不敢再嘀咕。
宁仙仙便把失火前后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是有人证物证了?”万兰亚眸中精光四射。
“回县老爷的话,民女已经把人证物证都带来了。”宁仙仙回头。
水娃捧着一块碎片,低眉顺眼走进来。
看见他,宁周氏和宁大勇的表情就有些慌张。
水娃一来就跪下磕头,说道:“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草民亲眼所见,是他们二人在花棚那里防火,而且拿着酒坛子,朝花棚周围浇酒水。”
宁周氏目眦欲裂:“臭小子,你有什么证据?胡说八道,老娘撕了你的嘴!”
“闭嘴!”万兰亚喝道,“宁周氏再敢咆哮公堂,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娘,别说话了!”宁大勇伸手去扯宁周氏的袖子,“你别把我也连累了!”
宁周氏狠狠瞪他:“没出息的东西!你自己生的女儿,居然把你给告了,你还有脸说话!”
宁大勇张了张嘴,心里涌起一阵怨恨。
万县令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说道:“水娃,你继续说。”
“回大老爷的话,小人已经说完了……”水娃无辜的跪在地上。
万县令不由轻咳一声:“咳,那什么,宁仙仙,你说。”
宁仙仙暗笑,说道:“回县老爷,这碎片,是我的人在火灾现场发现的。我认得这是姚记的酒坛子,里面装的,应该是姚记独有的酒。”
万兰亚颔首:“是吗,传姚记酒肆的老板!”
宁仙仙已经提前让人知会过姚老板,他很快就随着捕快来到公堂上。
万县令喝道:“姚老板,你可记得这两个人?”
姚老板的眼神看向宁周氏和宁大勇,最后视线停留在宁大勇的身上,说道:“我记得,这个人前几天来我这买过一坛子酒。”
宁大勇脸色煞白,
万兰亚瞥他一眼,问姚老板:“你可确定?”
“草民确定,因为草民酿的酒有限,每一坛子卖出去,都是有记录在案的。”姚老板细声细语的说道,“小人记得很清楚,那天这个男人来买酒,还说自己是宁记花店小东家的亲爹,让我算便宜点。所以小人对他印象很深刻。”
万兰亚挑眉:“为什么?”
“因为小人和宁记花店的小东家有些交情,她时常来找我这个孤寡老头子下棋喝茶,也算是个忘年交了。”姚老板朝宁仙仙那里看了眼。
宁仙仙冲他眨眨眼。
老头低哼一声,收回视线。
若非为了这个鬼丫头,他才懒得来作证呢。
这时外面又进来俩捕快,风尘仆仆的,进来说道:“大人,我们在宁周氏家中搜出这个。”
他们拿出一个缺了口的酒坛子。
和水娃手里的碎片一对,严丝合缝。
宁周氏和宁大勇只觉浑身发软,跪都跪不住了。
万兰亚一拍惊堂木:“宁周氏,宁大勇,如何人证物证俱在,尔等还有何话说?”
宁周氏直接软在地上。
宁大勇不停磕头:“求大老爷饶命,小人是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往后再也不敢了!”
他终于亲口承认了!
刘春花和明明看着他,眼中满是愤怒。
宁仙仙缓缓道:“自从我娘跟你和离,这几年我们几乎没有来往,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放火?”
宁大勇垂着头:“我也没想这么做……都是你奶奶她,唉!”
宁周氏闻言一下子就坐起来了,立起两道稀疏的眉毛,骂道:“我为什么要放火?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孝的死丫头!”
“老婆子你不要脸,我小姐姐招你惹你了?”明明愤怒的质问道。
“呵呵,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宁家的人?”宁周氏冷笑道,“这几年她买地盖房子,赚了那么多的钱,不说孝敬我和她爹也就罢了,竟然宁愿雇别人做事情,把银子给外人赚,也不让自家人去拿这份工钱!这么个忘恩负义的死丫头,既然她这样,以后那些田产地产也不会给宁家留下,倒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谁也别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