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要不去王大爷那里待一宿?晚上正好叔叔阿姨们都回去了。”
我挠挠头,小心提议道。
“不好吧,去了既打扰王大爷休息,我们也睡不好。”
“那——去网吧,包一宿?”
我摸摸脸,继续问道。
“网吧,熬夜对身体和皮肤都不好——当然哥哥如果想去的话,我陪你也行。”
“不用,不用。”
我刮了刮脖子,虽然心里有了主意,但是不好张这个嘴……
“那就去旅馆吧!”
小晴爽快的说出了我没敢继续的话题。
“咳,那好吧。”
真丢人啊,居然让人家姑娘先张这个口,我挠了挠胸口,不能再让人家姑娘说了,我接着说。
“我给刘叔打个电话吧,他看起来挺熟练的。”
“好啊,我们人生地不熟的,问问也好。”
看着小晴一脸的大义凛然,我的心中真的是什么都没想,比家乡的雪地还白——我发誓。
“at break of day
in hope we rise
we lift our eyes
……”
刚要打电话,口袋里传来了熟悉的手机铃声,《weak》现场版的极具感染力的歌声:调铃声的时候总是很纠结——好听的音乐当来电铃声总想多听一会感觉意犹未尽,做闹钟又觉得可惜;不喜欢的歌曲当闹钟嫌吵,做来电又感觉丢人……
“怎么不接电话?”
小晴叫醒了沉醉于自我世界的——我。我掏出电话,发现正是刘叔!
“小胖你俩在哪了?”
“我们正在车站,错过了最后一班车……”
“啊,错过了——那你还想回来吗?”刘叔突然压低声音问道。
“啊?”老司机这车速提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个老不正经的,又在那胡言乱语,电话拿来——喂,小胖,我是你刘婶。”
“唉,刘婶。”刘婶接过电话,我放心了不少。
“你俩开好房了吗?”
“啥?”
“怎么了?”
正在玩手机的小晴被我的惊叫吓到,忙抬头问我。
“没,没事”,我捂住话筒,悄声道“刘婶,您这是说啥呢?”
“没事,电话被我抢回来了,这小老太太,说话更开放……”
“……刘叔刘婶,您老两位到底是有啥事啊?”
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你跟叔说句实话,到底有没有——想法。”
“呃——啥想法?”
“你看你这孩子,那么大小伙子了,说话办事怎么犹豫不决的?”
“你当年不也是吗,牵个手还是我主动的……”
“你别乱说,明明是我先……”
“噗……”
“你又怎么了?”
小晴本来准备安慰受到惊吓的我,看我憋不住的乐了再次被我吓到,一脸惶恐的看着我。
“没事——那个刘叔,到底……”
“好了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要是准备回来,我就开车接你去;要不你就果断点,别以后被媳妇拆了台……”
刘叔用自己的血泪史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婚姻课。
“您怎么来接我们啊?”
“你车不是停在派出所嘛,正好我们刚到就看到了……”
“可是钥匙在我这——车钥匙呢?”
本以为揣好的车钥匙居然不在,我有些慌乱的翻遍了身上的口袋——难道是丢了?
“这次又因为啥?”
小晴再次跟着我慌张地手足无措……
“你这小子,车钥匙没拔,车门也不锁,要不是停在派出所,早就没影了!”
“那就好,没丢就行——主要是为了赶车,着急就忘了……”
“行了行了,年纪轻轻的忘性那么大,以后注意点吧。你俩现在在哪了?”
……
想刘叔报告完方位后,我尴尬地撂下了电话,发现小晴半睁着眼睛=,一脸冷漠地盯着我。
“对不起!”
实在是没有什么借口,我只好双手合十,低头认错……
“算了,也有我的原因”,小晴轻轻叹了口气,抱住了露在半袖外面的双臂。
虽然是周末的傍晚,但这里是比较偏僻的车站,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在这个片应是郊区的荒凉土地上,矗立着近些年才拔地而起,几乎没有住户的空房,为了招揽客人在空地上建成的广场上,各种健身器材也不像其他小区那么破损不堪,和摆放的井井有条的长椅一样,崭新如初,只有路旁常年运作的路灯,有的太过辛苦,发出的光亮不如年轻时那么耀眼。
因为怕走到一些没法描述位置的地方,刘叔也不会用手机上那些“分享位置”的功能,我和小晴就站在这空旷的地方,等着他们。
阵阵凉风吹过,不光赶走了夏日的暑气,也带来了夜晚的寒意。
“冷吗?”我轻声问道。
小晴理了理被风吹起的发梢,浅笑着摇了摇头,双手紧抱在胸前。
我现在真的后悔了,居然只穿了件半袖——哪怕是件防晒衣,也能学着电影里的主人公那样,大方的为女孩子披在身上,表现自己的温暖与贴心。不顾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在这个既现实又看脸的世界,即使是童话里的美女与野兽,最起码也需要有一座城堡才能留住别人;而且这种行为,在我这种肥宅看来太虚伪做作了(好酸)……
但是也不能毫无作为,毕竟作为一位绅士,怎么能让淑女着凉呢!
“你躲我身后吧”,我“自信”地拍了拍自己庞大的身躯,“风能小点。”
“不用了,这多欺负你……”
“没事,要不我也站在这挡着风,再说我站你后边,你也挡不住我啊!”
我笑着那当年的亲身经历劝慰小晴,“当年我跟同学出去玩,赶上刮风下雨,打伞也挡不住,那帮畜生一个个跟站排似的都躲我后面了……”
“是吗,居然那么过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的行为嘛!”
小晴“义愤填膺”,说着为我“主持公道”的话,慢慢躲到我的身后。
“那请问这位‘正义的伙伴’小姐姐,您这又是种什么行为?”
“累了,歇一会”,小晴轻轻靠着我的后背,声音陡然冷艳,“有问题吗?”
爆棚的求生欲让我迅速的摇了摇头。
“就知道没有。”
小晴似乎真的累了,靠在我身上后,一语未发。虽然一直没有提起,但是与疑似“通缉杀人犯”的交集也给了娇小年幼的她不少的压力——毕竟孩子刚高考完出来散心,就遇见这种不愉快的事……
迎着送来远离尘嚣,清新凉爽的轻风,感受着身后温暖的的体温,我也心旷神怡的闭目养神。
“胖哥?”
身后传来小晴的轻声呼叫。
“嗯?”
我柔声应道。
“哥哥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吗?”
突然问了个我一直不敢想的问题。
“……不好说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我在想哥哥这么年轻就在这个小城稳定的工作,以后还会想出去闯,去追逐理想吗?”
“……稳定工作不也挺好吗?”
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着。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小晴反问道。
“啊?”
“我看哥哥写的东西——虽然很一般,但是不像是甘于偏安一隅,庸碌一生的人……”
“你怎么了?”
察觉到小晴似乎有心事,我关心的问道。
“我有一个——同学,我们有着同样的理想。本来说好的考取同样的大学,一起去外面闯。但是他报了本地的学校,决定将来找个安稳的工作;他还劝我留下来,脚踏实地,说我好高骛远,不切实际……虽然当时我狠狠地拒绝了背叛了我的他,但是,我经常还是会迷茫,自己究竟做的对不对……”
“……说实话,我其实也在纠结,毕竟从来也没想过自己会跑来这里抱着铁饭碗,理想无处安放……”
这些毫无意义,只能徒增他人烦恼的麻烦事我说不出口。
只能随便说些一般人都会说的:
“这种事,别人还真说不好,毕竟自己做的决定,只有你自己能判断对错……”
“社会不容易混,等你毕了业就知道了……”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
这种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其实不疼不痒,没什么意义的话,尽量安慰孩子。
……
终于在这没什么车子经过的地方,崭新的桑塔纳两千驶向了我们,带着有些沉闷的氛围上了车,一路上有时候上着老司机刘叔的驾驶课教育,有时候又听起了刘婶的婚姻讲座,还要顾忌心情沮丧,一言不发的小晴。让我提前感受到了一会父辈那种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危机的感觉……
终于,刘叔把我们送回了车站,因为太晚了,就先把车也开回了家。
回到车站,陈哥应该是巡逻去了,警车没在。但是安全肯定是已经有保障过的——车站里的灯怎么开了,门也没关?
“走的时候没关吗?”
小晴有些紧张的抓着我的胳膊问道。
“我们白天走的,根本没开灯啊。”
“那会是警察叔叔忘记了吗?”
“不可能,陈哥没有钥匙——而且他还要巡逻,没工夫进去……”
我突然想起早上:不会是做了个“预知梦”吧——呸,乌鸦嘴!
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响亮,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护住小晴,缓缓靠近大门,伸手准备推开……
“你们怎么这么慢?”
大门突然被里面的人推开,我迅速的收回了手,险些被夹到。
“早就看见你们下车,怎么还不进门——这是什么造型?”
“嗨,心姐。”
“小姨好。”
我们蹲在地上仰着头尴尬的向出门接我们的心姐打招呼……
“哈哈,你们回来这么早啊?”
“晚上回来的。”
“那个,玩得好吗?”
“开会去了。”
几天不见,老秦还是那个样子——甚至比以前还冷淡了。
“来吃饭吧,老秦一直等你俩回来吃饭”,心姐边摆桌子边喊我们,“也没准备什么,晚上少吃点也好——特别是小胖!”
说是没准备什么,饭桌上也是相当丰盛,我和小晴在外面逛了一天,确实饿了,吃得格外香。
“老秦,你手怎么了?”
吃着吃着,我发现老秦两只手上都划了一道口子,好奇地问道。
“没,没事。”
不对啊,说话一直很直的老秦怎么突然支支吾吾的,难道?
我偷偷瞟了眼面色红润,眉飞色舞的心姐,似乎焕然大悟地点点头。
“臭小子,想什么呢?”心姐笑骂道,“他那手啊是被糖罐子划得!”
“啊?”
“我们住的旅馆里有个装着糖的塑料罐子,我怕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就把罐子口封住了。他像小孩子似的跟我赌气,趁我不在,把罐子砸了个缝,偷着就把手伸进去那几颗,结果被划了两道口子,还留下印了……”
说完心姐和小晴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老秦的老脸也变了色。
但是我注意的是:为啥自己房间的糖要瞒着心姐——我心情复杂的低下了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