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河纹藏起来,密不示人的羊皮纸,写着的是采掘发运黄金的采金日程表,从表格上打的勾叉来开,已经有半年多没有成功的运货了。而根据治安官杜汉的说法,狗头人入侵矿洞的时间,还没有到一年,这在时间上是高度重合的。
狗头人是这个世界最擅长挖掘的矿工,它们似乎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个,据说它们很久很久以前是巨龙的仆从,为巨龙照顾卵,给巨龙挖掘大地里面那些亮闪闪的宝藏。
长达半年多的疯狂盗掘,整个富饶的艾尔文森林里的金沙,一定是一个惊人的天文数字。
这是一个可怕的秘密。
冲啊,河纹,冲啊。你已经看到了事情真相的一角,看见了巨大猎物的踪迹。像雄鹰一样发现它,像猎狗一样追上它,像毒蛇一样谋算它,像狼一样撕咬它,像秃鹫一样吃光它。
一辈子都不一定等得到的机会啊。
夕阳下的西泉要塞如同山脉间巨大的漆黑剪纸,天边的云火烧云深红如血,衬托得城池如同鬼城。河纹走在队伍的前面,衬衫被汗水和血污凝结的又脏又黏,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强烈的干扰着河纹的思绪。
河纹脱下衬衫,草草的擦拭头上和脸上未干的血迹。残留的血液凝结在发从中,让乌黑柔顺的头发如枪戟般根根林立。河纹裸着膀子,在步行中安静的思考。
不知不觉间,异界的生活已经改变了他。微胖的身材如今块垒分明,行进间条条肌肉如小鼠奔窜,情人本能般的辨认起每一道肌肉的名字,像解剖书一样清晰,不,比书上的还要立体,令医生之魂沉迷的肌体。暮色渐渐的模糊了所有的细节,只能看到清晰的剪影,和映着晚照的不再圆润的刀削斧劈的侧脸。情人感到河纹如同古希腊大理石雕刻的神像一般神武英俊,不,更胜与斯,是鲜活有力的古代英雄的现世。伤疤和血迹画龙点睛一般增添了他英武的神骏。河纹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男性刚强的气息,如同要塞一样沉浑有力。情人的心中满心欢喜,是她梦寐中的成熟有味道又像水果一样清新的男人啊。
情人忽然又想起以前,这强烈的对比感,究竟是什么让他产生如此的质变呢?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河纹的人生的阅历嘛?应该不全是。
情人想独占这个男人,探究他的一切,拥有他,支配他。忽然想起以前大学辅导员的开导,“女人都喜欢成熟的男人,把成熟和忠诚作为择偶的标准,觉得身边的男生像孩子一样轻浮稚嫩。但这只是女人爸爸的形象在她们心中的投影。每一个爸爸,曾经都是男孩子。是先有他的女人和孩子,后有他的成熟。”
情人忽然很想和河纹要一个孩子。但是......
情人忽然想要哭,忽然想要放纵,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可怜透顶,失败透顶。等了一辈子,终于等到了,却无法拥有。
罢了,有现在也好。至少还能在手心里攥着些什么,情人想起每一个和河纹在一起的时间。
只活在今天的人是疯狂的。
嗯哼,嗯哼。
玛雅在河纹的背上随着脚步颠簸,已然进入梦境,睡梦中断断续续的说着听不清的轻声呓语,但那些呓语中有一个词河纹听的格外清晰,“孩子”。
情人的泪,在睡梦中如溪流寂静的流淌,是悔恨的泪水,是遗憾的泪水,是错过终生的泪水。为什么要纵欲去填补那个无聊世界里空虚的心,失去了作为妻子和母亲的能力呢?
河纹知道,女人的心里,欲念长大了,扭曲的成长着,竟然开放出了绚烂的梦想。
在西泉要塞里交割了任务,副队长大人正收拾形象打算离开,看着河纹背上年轻貌美的女子,抛给他一个男人都懂同道中人的意味深长的龌龊涎笑,行色匆匆的把河纹一行人抛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众人炉石回到狮王之傲旅馆,众人疲惫的享用了简陋的晚餐,纷纷上楼休息。河纹用赏金清偿了欠债,随随便便的和老板聊了聊。见河纹谈兴不浓,法雷拍了拍河纹的肩膀,转身招待其他的客人。
河纹坐在吧台上一边饮酒,一边重新拾起思路深思。
那张卷轴的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它的后面到底还有谁?谁是关键人?我们又站在哪里。河纹反复的琢磨反复的推测,反复的回溯每一个细节。
必须要找出来,才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行动。这仅仅从卷轴中显露出冰山一角就已经巨大到让人触目心惊的疯狂利益一定会因为河纹无意间的触动发起足以灭顶的反击。火,还有多久,就会像附骨之疽一样烧过来,把河纹的一家烧的灰飞烟灭。
一定要在天明之前想出来,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致死的敌人,这样巨大的利益面前,杜汉的身份和交情像薄纸一样不可靠。但是明天一定需要和杜汉交割任务,怎么办,才有可能不像昆虫一样,落入蜘蛛死亡之网的陷阱。
谁?到底是谁?还有谁?是谁?是谁?是谁?
这是河纹一个人的殊死战斗,和时间和未知赛跑的殊死搏斗。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身死族灭。
细密的冷汗从额头磬出,汇聚成一大颗,落在河纹面前的酒杯里,啵的一声,溅射起了细碎的酒花,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惊醒了沉思中的河纹。
河纹使用了一次清澈祈祷技能,心灵沐浴在纯净的圣光之中。
3.
2.
1.
圣光洗掉了河纹脑海里所有的杂乱的声音。河纹开始以一种超脱的视界审视自己,自问自答。
我现在在哪里?我正在干什么?有什么影响?
我现在正在狮王之傲旅馆。我正在酒吧台上沉思。我算的上是这个酒馆里的名人了,也是涉足杀掉霍格的知情人,我的举止异常,非常显眼。我在明敌在暗,极有可能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河纹猛然惊悚,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但是还好,消息还没有走漏,事态还没有发酵。还有弥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