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行人商量着对策的时候,那个从河纹那里逃了一条小命的水手,正在船长室内添油加醋的诬告。
费里顿·派里斯船长捻着自己的八字须,从水手的言语中,判断出来这是个白龙鱼服的过江龙。
那么,是什么让这样一群人,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混迹在人群中,悄悄的去海对岸呢?
秘使?逃犯?还是?
无论如何,船长决定亲自出马了。他打断了水手的话:“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处理的。你下去吧。”
“船长~!”
费里顿·派里斯船长瞪了一眼:“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点小生意。”
水手唯唯诺诺的离开了船长室。
而这边,冒险团的商议也有了个结果:既然已经暴露了,不如索性明车明马的刚上去。至少没有人,胆敢当面对白银之手有不恭的行动。
如此茫茫大海,奥妮克希亚再怎么强大,也鞭长莫及了。
河纹决定主动出击,拜访船长。
船长费里顿·派里斯还在抽着雪茄深思的时候,二副忽然从甲板上来,在自己的耳边一阵私语。
“让他上来吧。”
河纹穿着普通的亚麻衣服,但是背着的剑,却是那柄阿契厄斯。
剑刃上淡淡的圣光让费里顿·派里斯瞳孔一缩:“阁下,不知这柄剑我可否借观一番。”
“当然。”
河纹解下长剑,双手递上前去。
费里顿·派里斯越看越惊疑:“这是?”
“您猜的没错,它就是阿契厄斯。”
“摩根·拉蒂摩尔?”
“正是在下的座师。”
作为证据,河纹拿出了那么印章。
船长立刻端正了坐姿:“招待不周,请一定见谅。来人,给白银之手纹斯大人和他的家属安排新的居室,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必了......”
能够从二等舱升舱,变成一等公民,女人们是打心底里开心。不过,兽人还是以仆人的身份,在二等舱照顾野兽们。
白银之手崇高的身份,让河纹没有为这些服务,付出一分钱。
当然与之对应的,是社会秩序的约束。
玛雅的身份成了妻子缇娜的姐姐,艾莱尼·卡尔文成了女仆,凡妮莎成了小侄女,而萨维安娜,则是生意上的合伙人,同行的旅伴。
当夜,商船就在库尔提拉斯群岛短暂的停靠了下来,做跨洋航行的最后补给。
关于白银之手有鼻子有眼的传闻,就这么流散开来了。不过,河纹严防死守的最大秘密,库尔提拉斯舰队押送的那笔巨大的财富,还依旧无人知晓。
洁白的海鸥盘旋在热闹繁忙的库尔提拉斯港上空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在碧蓝的海面上,扎出一朵漂亮的白色水花。
进出军港的大量船只,丢弃了大量食物的残渣,吸引了很多鱼儿,而这些鱼儿,则吸引来了这些这些洁白的海鸟。
一只海鸥捉住了一只鱼,张开翅膀,猛烈的扑击翅膀,腾空而起,撒出一片反射着明亮的阳光的水珠。
海鸥“欧~~~欧~~~”长鸣,高亢嘹亮。
穿着干练猎装的缇娜跳着喊:“看啊,看啊,它抓到了~~~抓到了~~~~”
简森在他爷爷的怀里,兴奋的手舞足蹈:“爸爸~爸爸~爸爸~~”
河纹哈哈大笑,把简森接过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简森立刻不闹了,好奇而兴奋的打量这个新奇的世界。
每一艘路过的商船,对于库尔提萨斯港的小贩,都是发上一笔小财的机会。提着水桶的小贩大声吆喝着:“牡蛎,牡蛎。新鲜的牡蛎!膏满的海胆,还有鳗鱼!”
艾莱尼从河纹身边走过,轻轻的捅了河纹腰间一下,笑得媚眼如丝。
河纹把孩子还给老母亲,从船上抛下去一个银子。很快装满新鲜牡蛎和海胆的小桶就吊了上来。
艾莱尼咯咯的笑着,用小刀撬开牡蛎,送到河纹嘴里。
......
“女仆”和“骑士”之间小小的情调,却正好落在费里顿·派里斯船长的眼里,令这个常年在水上漂流的船长,也有些萌动。
一批乘客和货物下了船,又有一批乘客和货物上了船商船在停靠了两天,做了最后的补给和整顿之后,霜月十三日,再次启航了。
库尔提拉斯群岛越来越小,这是东部王国大陆架最后的起伏了。
很快,自己就要离开东部王国这片大陆了,海对岸的卡利姆多大陆,在河纹的认知里,是荒蛮而原始的。
达纳苏斯永生的暗夜精灵,曾经完全统治着这片土地。现在,依旧是是这片土地最大的主宰。暗夜精灵社会,信奉着德鲁伊教,将自然的平衡,视为高于一切的教条。
这是一片几乎保留着这个世界自然原始面貌,几乎没有惨遭文明荼毒的土地。这片土地上,流淌着关于荒野之神--一种伟大的野兽的传闻。这片土地,参天的大树,有时能够将巨大的根系从深深扎根的土地上拔出来行走,摧毁一切“亵渎自然的罪人”。
对于在这样的世界冒险,河纹一点也没有底。
哪怕有了游戏给与他的一切先见之明。
如果,奥妮克希亚,不是那么强大的话。如果,还能继续在东部王国的话,或早或晚,河纹终归会将自己的力量和智慧,融入人类王国的命运之中,创造属于自己的传奇。
但是,在这片土地,一切都要跪服在自然的脚下。
碧海孤舟,海天一色。
人,何其渺少。海,何其浩瀚。
河纹凭栏而眺,唏嘘嗟叹。
而河纹的愁思,有些孤独。
萨维安娜穿着那身河纹亲手打造的秘银板甲,背着秘银魔剑,来到了甲板上。金色的朝阳,让她随风起舞的火红头发,如同跳跃的烈焰。
“斯芙莱利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我的蛋,它正在汲取我的魔法和力量。我是第一次孕育龙蛋,这段时间,我的力量会很虚弱,我需要你寸步不离的保护我。”
河纹闻言一愣,很快温柔的拥抱了萨维安娜。
萨维安娜感受到了河纹瞬息间的犹豫,不满的推开河纹,登上乘风破浪的舰艏。
海风鼓动她朱红的披风。
风帆,大海,拄剑而立的女武士遗世独立,寂寥而孤绝。
却不成想,如此画卷,恰好击中了默默观看的费里顿·派里斯船长的内心。
费里顿·派里斯船长对于“私生活毫不检点”的“白银之手”,薄有微词,觉得如此绝世佳人,配得上一个真正的浪漫而衷情的男人。
也就是他自己。
费里顿·派里斯船长摘下帽子,捋了捋稀薄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谢顶,在镜子前精心的修剪了一阵胡须,直到自己满意了,才带上雪白的手套,拿起绅士棍,离开了船长室。
不一会,萨维安娜转身正要从舰艏下来,正好费里顿·派里斯船长迎面走来,微微一躬,伸出带着洁白手套的一只手:“认识一下,我是皇家海象号的船长,费里顿·派里斯爵士。”
红龙公主对于这突兀的搭讪并不感冒,不过是渺小的凡人。
可是她眼角的余光落在那明显心不在焉的配偶身上时,突然改了主意。
萨维安娜葱白的玉手放在了白手套上,学着人类的女子,行了一个女士礼:“爵士你好,你可以叫我萨维安娜。”
“当心。”
费里顿·派里斯船长捏住了萨维安娜的手。
哦,这只修长的手,柔若无骨。
冰山一般冷艳的美人露出了微笑,酒红色的眸子里,仿佛荡漾着湖水。
河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却又碍于两个人明面上的人设,无法打扰款步离开的两个人。
船长费里顿·派里斯充分发挥了东道主的优势,盛情邀请女士参观这艘威武雄壮的军舰。
船长殷勤备至的讲解,时而插上一段段精彩纷呈的冒险故事。
故事里,有传闻中失落的惊人财富,有搏击巨浪的英勇男儿,有海上放牧鱼群的美人鱼,当然也有勇士与美人鱼缠绵而浪漫的邂逅。
但是,那美丽的爱情,却被注定要面对无尽之海的霸主,一只光是布满吸盘的触须就足足有上千米的恐怖大海怪。
美丽的人鱼,是狰狞恐怖而丑陋的大海怪的禁脔,它最终,还是发现了美人鱼和勇士的爱情,暴怒的掀起了海天倒悬的巨浪,想要倾覆勇者的船。
......
船长费里顿·派里斯正要说到故事的最高潮--一个凄美无比的结局的时候,却被刚刚还听得入了迷,酒红色的眸子迷离梦幻的萨维安娜打断了。
该死!
就差这么一点点了。
急了。
不应该现在就把已经扶到那盈盈一握的柳腰的手,再往下放上去。
已经都走到船长室了,在多走两步路,就是卧室了!
萨维安娜娇艳的脸庞带着几分羞红:“谢谢你爵士,您的故事真精彩,也许下次,我们还有机会听完这个故事。”
萨维安娜带着几分娇羞,逃之夭夭。
美人的香气,似乎还停留在洁白的手套上,船长费里顿·派里斯嗅着手套,更加的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