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纹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正高悬在晴朗的天空,时间应该是中午,气温略微的热,宽阔土路旁边林立着参天的榉木,新嫩的绿叶在微风中柔柔的招摇,婆娑的沙沙声一阵一阵绵密似不停歇。
应该是初夏吧。
真是惬意的时节啊,就是风吹屁屁凉,大腿的皮肤也从黏糊糊的感觉变成皮肤被干固的胶固感。
幸亏不是冬天啊!
话说这个像是真实的世界真的有春夏秋冬阴晴雨露的变化么?还是如同游戏的世界里面艾尔文森林里四季春呢?我们会冷么?会饥肠辘辘么?
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然后感觉到了细腻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温暖的水汽和发梢缭乱自己的皮肤。
但是,那不是熟悉的感觉,不是自己可爱的妻子啊。
河纹用力握了握那手,回头对她悄悄说,别担心。
“咳咳。”爸爸妈妈都陪在妻子旁边,强烈的谴责起河纹破坏家庭的不轨行为。河纹没有回回应。老人们看到这个世界陌生的很,也停止了指责。气氛变得非常的压抑,风也停数息,树叶的梭梭也无声,妻子的抽泣愈发的清晰。
河纹喉头干涩的紧,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我们这个样子,不能停在这里,需要尽快找到庇护所。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因为这里不是地球,是一个叫游戏里叫做艾泽拉斯的异界,充斥各种食人野兽和奇形怪状的怪物的异界。
我知道这儿是那里,还知道一个地方,叫做北郡修道院,是人类的避难所,就在北方不远的地方。到了那里,我会和大家解释的。
但是首先要活下去,我们需要衣服,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药品,还需要住宿的地方。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连钱都没有,无法购买衣物,也没法像州长饰演的终结者一样打家劫舍的抢到我们需要的东西。这个样子是没有办法到那个修道院的。一切都需要靠自己制造。
而我,恰好知道这样一种怪物,它们足够弱小,数量够多,还能出产布匹。
我需要每一个人的力量,我需要我们团结起来,互相帮助着活下去。我需要大家听从指挥,征服那些弱小的怪物。
至少在我们安全以前,请跟随我,帮助我。”
真是漏洞百出的发言啊,但是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世界。
“儿子,你知道往哪里走么?”还是老父亲充满了慈爱啊。
河纹回过头对被系统强加给自己的情人说:“你也跟过来看看”,松开握着情人的手向家人走去。河纹能听见情人赤足踩在草穗上的细软声音。
五个成年人在榉木巨大的荫冠下围坐,妻子扭过头不看,但是应该在听。沉默的女人,所以总会被这样的人辜负,在妻子的眼里,河纹不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出轨,只有没有,和无数次的区别。
“这是艾尔文森林的地图”从河纹空空如也的手中凭空展开了一张羊皮纸卷轴,平铺在草地上,卷轴上绘着抽象的地图标识,山是简笔的折线,河流是蓝色的线条,北面的教堂标志应该就是河纹所说的北郡修道院吧,众人的目标地。
而大家现在的位置被一个闪烁的光斑显示。很神奇,难道这个世界也有GPS么?
地图上,两个地方并不远,确实如同河纹所说。
“你们知道我曾经沉迷过这个游戏。现在我们来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能来,但是我知道很多这个世界的知识和秘闻,包括可怕怪物的分布,足够能成为我们以后的依靠。”地图佐证了河纹的话,让迷茫的众人信服。
河纹顿了顿,让大家消化一下他的话,指着地图继续道:“我们现在离开大路,往东边走,很快就能到达河流,沿着河滩几乎没有怪物,然后一直向北,抵达瀑布,河西岸便是流浪的狗头人的聚集地。然后,”
河纹比了一个单掌用力向下的动作,有力的程度让肥硕突出的肚皮一阵晃动。
尴尬。
河纹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堕落,“那出发吧。”
因为没有鞋子,裸露的岩块开始砥砺,割伤常年被鞋子保护的足底。连柔软的草穗和杂散的枯枝,也在摩擦中让足底生出了水泡,一碰就带来强烈的痛感。痛楚结束了妻子的抽泣,她把儿子交给了沉默的父亲,步履蹒跚的前行。为了儿子愧疚不已的母亲搀扶着她。
情人的足同样的也被割伤了,她眼里弥漫着水雾望向河纹。但是河纹却为了不再激化矛盾,选择没去帮助她。她抿着嘴唇,坚持着跟上队伍。
时间慢慢流逝,太阳开始倾斜,打开地图,上面的光标却迁移的异常缓慢。地图的没有比例尺,明明是一小截路,游戏里不过十几秒钟的距离,却走个没玩。显然异界的实地,要比游戏里的面积要大很多很多。
队伍里的声音越发的单调和重复了,孩子似乎也要醒了,终于远处传来溪流的声音。
队伍里的脚步似乎轻快了一些,而远处甚至都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河面了。
情人快乐的尖叫起来,蹦蹦跳跳的冲向河流,跃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孩子也醒了,妻子把孩子接回去坐在河滩细腻的泥沙上喂奶,父亲长出一口气,母亲照顾着妻子,清理她的满是燎泡的脚。
河纹默默地走到河边,清洗起浑身的汗渍,想着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短暂的融洽之后,气氛又沉默了起来。
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
父亲走过来,和河纹并排在河边坐下。
“我知道,今天就到这里扎营了”河纹说,“你让缇娜和妈妈在附近的草地里收集一些枯草,枯枝和树枝,晚上要扎个营帐,点个篝火。我和你去河里捕鱼。”
缇娜是妻子的爱称,全名叫郑缇娜。
河纹指了指在河里面悠闲的划水的女人,“她叫马雅,以前大学里的同学,上学的时候总是喊她maya,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会让她帮忙在河底找一些坚韧的水草,编成鞋子以后,明天就好走多了。”
父亲摇摇头表示不认识,回头去把事情吩咐下去。
入夜的时候,一座低矮的木棚搭建起来了。木棚前垒起了石墩,点亮了篝火,篝火上插着四条小鱼,滋滋的响,滋滋的香。
情人也围坐过来,天气也冷了,她的头发是湿漉漉的。
缇娜站起来,不顾烫的吃掉了一条小鱼把鱼分给了爸爸妈妈,还有一条给了河纹,盯着他把鱼吃完,转身回到低矮的木棚里,黑洞洞的窝棚里传来喑哑的儿歌。
河纹跟着去,被一声哽咽的愤怒的低喝,“滚”,赶了出来。
爸爸妈妈分食着一条鱼,然后搭手用卵石打烂水草,在清澈的溪流里漂洗去墨绿的汁水,留下泛白的粗长纤维,混杂着柔软的杂草,搓成长长的结实的草绳,草绳结成了一双双的草鞋。用长草编织遮羞的草裙。篝火的火光下身影忙碌不休。
最后的鱼在石头上残留着淡淡白烟,河纹拿起来递到情人的手上。情人没有接,站起来走向一座高大宽阔的榉木树干之后。河纹也跟了过去。朦胧的夜色之下,火光的背影之里,长发如云纱,眼睛亮的如同反光的宝石,肌肤如昏暗光线里的细***房腰肢和臀的轮廓如同油彩画里一样与漆黑的幕布对比鲜明。
反正也这样了。
生命的篝火在漆黑的夜中灼热的点燃,仿佛对人生缺憾的疯狂弥补和对禁忌的罪恶追求。
所以说,出轨这个事情,只有没有和无数次的区别。
次日清晨,篝火依然熄灭,余烬也灰白。薄雾如同轻纱在森林里缓缓的飘荡,刺目的日光还未穿透树木巨大的华冠,但晨曦依然晕染了晶莹的露珠。布谷鸟悠长的鸣叫从四周传来,宁静和祥的似童话。
河纹推开缠绕在身体上的躯干,麻木从压迫处像火一样燎着他的神经,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场景,只是主人不一样了。
稍事休整,穿上昨夜编制的草鞋和草裙,队伍沿着长长的河岸向北而去,日头升高,日头又西斜,临近日暮的时候,河流的前面被一座陡峭的大坝阻断,湍急的流水冲击着河坝底部粗壮的钢筋栅栏,栅栏上满是贝壳和水藻。水坝的两侧衔接着低矮的山丘,裸露的岩床间散杂着苍翠的灌木从。绕路太远了,只能明天翻越过去。
“扎营了”河纹下令。
岁月重复了昨夜的故事,夜幕掩埋了低沉的喘息。
恍恍惚惚间,天又亮了。
翻越山岗的时候,母亲走在最前面,面对太高的石头,父亲和河纹会叠罗汉托着她攀越上去,然后把结实的草绳系在不规则的突出岩体之上。妻子会随后将孩子递上去,跟着被母亲拉上去。情人是下一个。然后是经常务农而依旧有力的父亲,最后大家再把河纹拉上来。
艰苦的跋涉和团结协作会模糊很多事情,因为生存权,总会比性权优先。
下了山,河纹打开地图,戳了戳河流的尽头的图标,说,“沿着这条河流的西岸一路向北。要是经验没错的话,路上只有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幼狼分布。千万不要去河对面,可能有流亡刺客的伏击。我们今天将在这扎营。记得一路保持警惕。”
警惕是有用的,经验并不符合所有的事实。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河纹的队伍和一只带着几只幼小狼崽的母狼不期而遇。狼一家似乎是因为取水而来,但是母狼依旧用那猩红而巨大的狼吻朝着人类呲出锋利的狼牙,窄小而凶狠的狼眼贪婪的打量着猎物的肉的数量和品质。
和游戏里的不一样。万幸的是,即使是野兽怪物,也不像游戏里一样,它们有自己的智慧。母狼打量了一会队伍里两个强壮的男人,本能让这个并不饥饿的母亲为了保护孩子避免没有必要的冲突。它呵斥了自己跃跃欲试的小崽子,在饮过河水之后,退入了莽莽的森林之中。
恐慌褪去。男性,面对食人的野兽,有远超女人的威慑力。而女人,会在这个时刻,依赖男人的庇护,原谅男人的过错。数百万年来的天性而已,谈不上什么对不对,只是自然的事情。
队伍如期的抵达了河流的尽头,安营扎寨,又是一夜,林中悠长的狼嚎在寂静之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篝火跳荡的愈发红艳和温暖,人,依偎的更紧更依赖。
旧的秩序被打破了,新的伦理在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