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玛雅去拜访了修女会在铁炉堡的分支。对于玛雅的拜访,修女们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允许玛雅来修女会祈祷。玛雅在静室独自祈祷了一天。
至于祈祷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毕竟,少女是有资格祈祷的,不是吗?
河纹的打铁生活日复一日,似乎没有变化。
但是,只有当事人河纹才明白,大铸剑师埃隆努斯·冷钢为自己揭开了怎样一个,游戏世界里从来没有过的,一个真正的全新的世界的大门。
大铸剑师埃隆努斯·冷钢对河纹说,“我虽然最擅长铸剑,但是锻造的基础是相通的,所以我现在要亲自指点你一些最基础的事情。你来看我做一次,同样的是用最简单的铜锭,打造最简单的护腕。”
河纹什么都没看明白。好像什么都和自己做的一样,又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你来试试。”
河纹闭上眼睛回忆,似乎什么都没有记住。
河纹知道,现在不是用智慧的时候,也不在是用眼睛的时候,也不是依靠耳朵触觉还是别的什么感官。
是想象,是无拘无束的想象,想象自己就是大铸剑师,想象他的一切,想象他的动作,想象他的言语,想象他的习惯,甚至想象他的人生。把自己必胜的信念像利剑一样贯穿这些想象。
现在,我就是埃隆努斯·冷钢,铁炉堡的大铸剑师。
河纹张开眼睛,眼前什么都看的见,又似乎什么都没在看。他把铜锭在岩浆中烫红,用铁钳夹持在铁毡上,锻造锤一下一下的敲打起来。
大铸剑师埃隆努斯·冷钢原本打算观察河纹的错误,纠正他的行为,但是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真像,像谁呢?悚然发现,好像就是自己在锻打。
真是一个心意相通的天才学徒啊。大师默默的承担起了助手的角色,递给河纹种种他需要的一切,甚至在河纹需要双手锻打的时候帮助河纹加持铜锭,甚至适当的翻转。
看着铜锭先是在熔炉里被热蜡一样烤软,金白晃眼,在锻锤和铁毡间被肆意的锻打塑造出雏形,随着温度的降低慢慢变硬,变成紫红。
然后,送回炉里被重新加热以后,用小锤快速的像塑型泥块一样,敲打出护腕的形状。
然后,再次被送回炉里稍微加热,用小锤的尖头如同雕刻的石头一样,敲打出护腕防滑的凸点和纹理。
再然后在回火之后,用细密棉柔的冲击中,仔细的打出每一处砂眼,杂质和暗伤。
然后回火再淬火,白炽的金属被按到配好的漆黑溶液大桶里,“哗啦噗呲”地升腾起一阵呛人的水雾,提起来以后,护腕已经定型了,漆黑无光。
最后,河纹抄起砂纸,温热的有些烫手的护腕,在砂纸的摩擦下重新焕发铜质金属赤红的光彩。往手腕上一带,贴合紧密,厚度均匀,纹理细密,没有任何划伤皮肤的毛边。
似乎在锻造铜质护腕这件事情上,隆努斯·冷钢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这个孩子的了。
大师的心里竟然满怀欣慰,看向河纹的眼神,慈祥的像父亲。
这是一个技艺精湛的长者,对于潜心修道的学徒的守护。世间最美好,最牢固的情感,从一声声的锻打中,逐渐的结成,这是没有血脉的亲情,胜似父子的父子。
“小子,早点回去看看你的家人吧。”今天,锻造结束的很早,才刚刚到下午,大师嘟囔着,“老矮人得去喝几杯。”
河纹的技艺一天天的成熟,他的举止也越来越像一个矮人,下工后一大群人在酒吧里喝酒时,猛然间竟然发现不了河纹是一个人类,是一个个子特别高的矮子。
河纹陆陆续续的用金沙充当学费。矮人也没有多问。
一天,大锻炉下工以后,在酒吧里,一群漆黑的铁匠正在饮着劳作一天后放松心神和肌肉的美酒。埃隆努斯·冷钢把河纹带到了上次谈话的那个地下室,盯着河纹的眼睛,什么话也没说,忽然丢给河纹一个浸血的布包。
布包里面沉甸甸圆滚滚的,隔着布包,可以摩挲到头发在坚硬颅骨上滑动的质感。
河纹知道了,这是迪菲亚兄弟会刺客的脑袋。
河纹猜对了。
可是,埃隆努斯·冷钢的情分,也用薄了。
埃隆努斯·冷钢沉默了很久。
河纹只能期盼的望着他。
埃隆努斯·冷钢最终还是下达了逐客令。
“小子,你的学习告一段落了。在你提升自己的力量和知识之前,我已经没有可以教你的了,尽早启程去冒险吧,等级越高,越能触及这个世界的真实。说起来,我老矮人年轻的时候,也有一段惊险的旅程。那时一起冒险的老伙计,现在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矮人提起一坛酒,砰的落在橡木桌子上,拍开了封盖,放下两个杯子,一个放在自己面前,一个放在徒弟的面前,感慨起了过去,絮絮叨叨的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
一杯接着一杯,河纹很快到了量。
矮人挥挥手,赶走了河纹。
所以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情,都由人喜欢或者不喜欢。
即便已经预见了这一切,还是如此的伤感。
醉酒的河纹摇摇晃晃的,提着可怕的沉重的布包在铁路堡里巨大的回廊中行走。“盗贼兄弟会的贼炮灰已经来送死了,那么暴风王国的刺客,也就也在暗影中潜伏了。”河纹就是要让那个阴影中的刺客,好好的看一看同行的下场,震慑一下他不轨阴谋,提醒下他这里是铁路堡,得按照规矩来。
杀了一只鸡,不警告一下猴子,岂不是对不起死去的鸡么?
河纹在心里嘲笑那个无能为力的刺客,“以为我会出铁炉堡?做梦。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你就看吧,莫名其妙的做一个痴呆的看客吧。河纹大爷的招数,你上辈子,都没有见识过。”
今天晚上,久久期盼的家人终于等到了河纹在锻造场毕业出师的消息,在石火旅馆里筹备了小小的盛宴要好好的庆祝。
老板洛雷·火酒特别疼惜这个哺乳着孩子,还要努力工作,拼命的攒钱,供养自己的丈夫去做铁匠学徒的好女孩,被缇娜发自内心的开心感动更是提前当众发下了当月工资的结余,足足20枚银币,“缇娜,拿着这些钱,明天和你的丈夫好好的去轻松一天吧”。
“yeah!”
缇娜开心的要死,家里终于多了一份进项,河纹可以通过打铁赚钱了,自己不用那么那么累了。一家人,可以在这个城市里,安稳的过下去了。
就在缇娜蹦蹦跳跳欢呼的时候,河纹默契的和玛雅对了眼,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女孩,不知道任何自己丈夫和情敌的筹谋,连家里的支出,其实早有金沙兑换来的15枚金币做兜底都不知道。
这么长的时间,在一座异国的都城,承受着高昂的消费,她存下了珍贵的,小小的,20枚银币。
河纹的心里,很苦,也很甜。
河纹被感动得很想哭,也自责得很想嘲笑不堪的自己。
如果辜负的太多,那就一辈子默默的守护她,让她永远做一个单纯的女孩吧。
而河纹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了。启动资金,15金币零20银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