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的小屋里今天又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认识的,和不认识的矮人和侏儒,那虔诚的求知渴望如同河纹前世的大牛来讲学时小小的学术报告厅。
河纹和莉莉说,“既然街坊们都想看,不如干脆找几个力气大的年轻矮人把屋子里那个死沉死沉的钢铁巨兽从小小的屋子里抬出来,放在在露天的大街上。”
河纹的建议引起了热烈的鼓掌和赞同。
激动而紧张的莉莉,脸红的像醉酒一般,烫的发烧。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在一阵一二一的口号节奏下,漆黑的,反射着金属光泽的,涂着刺鼻的机油的巨兽被从屋子里抬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的在一阵惊呼声中,“咚”的一声落了地。
气的年迈的灰岩心痛得大骂毛手毛脚的小子们。
在各路围观朝阳群众热切的目光中,莉莉颤抖着点着了打火装置。
重新组装的金属巨兽再一次咆哮起来,“咚咚咚咚”的喷出一股股的浓烟。
熟悉了制备流程的矮人们这一次把它造的更加大,齿轮表上的读数一路飙升。
人群热烈的讨论起来,连机器巨大的轰鸣声都盖不住。
数字最终稳定在了102匹马力。
整个人群都沸腾了,这可是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
多就是好,大就是美。
钢铁的审美学就是这么简单而粗暴。
可是实验组的技师们,心里还有一块石头没有落下来。
再把功率调回到60马力的耐久测试模式后,技师们自行分配好了值守的班次,纷纷离开了。
河纹也重新回到昏暗的工坊,锁上门,点亮红灯,点燃融炼黄金的魔法工具,继续搅动那流淌的金河。
现在,每铸造出一枚金币,都是河纹的私产。
河纹和玛雅两个人人休机器不休,昼夜不停地融炼和铸造黄金,更加熟练之后,工作的效率进一步的提升。
连续七个昼夜的艰辛劳作,河纹的私铸金币行动,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所有的金砂全部被融铸为金币,总计24031枚,安安静静的躺在河纹的钱袋里,像乖宝宝一样可爱的睡着了。
如果在前世,没有人能抬得动这些黄金。可是存在这个系统提供的背包里。它们轻如无物。可以跟随它们的主人浪迹天涯。
感谢魔法。
河纹砸碎了已经接近报废边缘的魔法工具,销毁了所有的证据,离开了工坊。
这里,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另一边,原型机的耐久实验也持续了整整一周,安全平稳高效。
用矮人灰岩的原话说,“他从未见过如此可靠的发动机,可以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机械的心脏。”
耐久实验结束之后,莉莉给机器熄了火,撰写起了内燃机项目的标书。
在莉莉抓耳挠腮的咬着笔杆挤牙膏的时候,河纹恰好来了,他一看就知道莉莉在干什么,但还是装作不明白的询问莉莉在干啥。
被标书折磨得欲仙欲死的莉莉总算找到了一个吐槽的对象。
各种花式的吐槽和咒骂负责审批技师们科研经费的管理组是何等何等的鸡婆,简直是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否认技师们的创意,拖延技师的经费。
“这一次的项目经费更多了,那些老妖婆和老头子更加会瞪大他们惺忪的老花眼挑毛病了。”
莉莉苦着连说。
河纹说,“让我看看你写的什么?”
莉莉把写到一半的小本子往河纹面前一推。
河纹其实也是假装正经的随便看下,然后提起笔就在项目申请批款上添加了两个零。
莉莉惊呼一声抗议起来,要夺回自己辛苦撰写的标书,可不能给改坏了。
河纹按住了她粉红色的大脑袋,“没有听说过满天要价,落地还钱么?你要的钱少了,老头子们还以为这又是个混日子骗经费的小项目呢,看都不看就给你毙掉。”
莉莉一愣,好像是这么回事,现在这个项目可是实打实的,莉莉腰杆子硬了,对于加两个零,莉莉不虚。
在河纹插科打诨一半的指导和建议下莉莉的撰写很快就完成了。
河纹装作不经意的打听,“这样的大项目一般是由谁审批的?”
莉莉晃了晃被河纹揉散的粉红马尾辫,脆生生的说,“嗨,就是那个酒桶雅塔·铜须亲王。他仗着是国王的弟弟,可没少干为非作歹的事情。国王把这个事情交给他,就是看中了他不学无术的混不吝性子,可以牢牢的看好国王的金库,不给那些挂着研究发明的旗号,成天打金库主意的老败家子一点面子。”
河纹心里想,好啊,是坏人就好啊,苍蝇钉不了无缝的蛋啊。
莉莉在标书的末尾落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是所有参与的小伙伴。
“可是我们的项目连猪都看的出好来,河纹你真会编话,写得我都兴奋得要往里面投钱了。这次项目一定会批下来的”,小侏儒的脸上满是信心,“我们都会有钱的,都会出名的。感谢你河纹。”
莉莉不知道,河纹其实只是来刺探一下,谁是关键审批人的。
莉莉还不知道,她的标书原本,根本送不到审批组的面前。
河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霜月十六日傍晚,河纹正在石火旅馆里惬意的享受美酒,感慨人生。欧克·齿轮突然冲了进来,大喊,“河纹,项目下来了,国王的使者亲自来了,所有人都去看啊,史上最伟大的发明要揭晓了!”
整个旅馆的人都听到了欧克的大嗓门。半个旅馆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一切,人流夹着河纹来到了工匠区的大厅里。
国王的使者穿着厚厚的金色的威严的全身板甲,示意围观的人群安静下来,展开国王的圣旨,洪亮的声音朗声读起来。
“兹有北郡修道院人士,自述名修士河纹,进献古代魔古图纸。
修士河纹由侏儒莉莉·扳手襄助,及一众勤勉工匠合力共勉,铸造四缸内燃发动机样机一台。样机现已通过工匠议会验收,特此奖励金币500枚整。
经由王国大工匠议会讨论决议,批准河纹修士上报之陆上移动堡垒项目。
着河纹修士全权负责该项目,并援助工程及各类匠师共计700余名。
该项目由由王国国库直接资助,一应经费由铁炉堡修女协会进行专项审批核准报销。
望各位臣工,克勤克俭,深刻钻研,早日实现王国的意志。
霜月十五
雅塔·铜须亲王亲笔”
读完旨意的国王使者把一袋沉甸甸的金币递给河纹,亲切的说,“河纹修士,快来把赏金分给你的同伴们吧。”
在长久的沉寂之后,一片巨大的欢呼声浪突然像爆炸一样扩散开来。
整个铁路堡都被这样的新闻惊动了,一个外乡的人类,在矮人的都城,得到了国王最器重的王室项目。
天哪。
多么不可思议。
莉莉晕晕乎乎的站在人群中间,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喜悦。河纹把一大袋赏金递到莉莉的怀里。
莉莉还有些没弄明白,碎碎念着,“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怎么不是负责人呢?”
欧克·齿轮安慰莉莉,“别想了,至少赏金足额的下来了,天哪500枚金币,得赚半辈子的,分掉一些给同伴我们还是能留下很多的。而且,就连国王,这下都知道我们的名字了,以后的机会,多的是。”
小团体中的其他人对于河纹成为项目的负责人也没有觉得很突兀。毕竟是他的图纸,而且本来就是决策圈的成员。这个人类虽然实际操作能力一般,可是在很多方向性的问题上还是很有建设性意见的。
喜讯像海浪一样抵达了石火旅馆,蒂娜不可置信的接受着往来酒客的大声恭维,终于相信了这个难以令人置信的消息,尖叫道,“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出人头地了。我再也不用幸苦的端盘子了。我是夫人了!”
旅馆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人类刺客呛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液让他拼命的咳嗽,好不容易才缓过气。
刺客迷茫了,这世界变化的太快,快到他已经无法理解。一个岌岌无名的人类冒险者逃犯,在矮人的地盘上,成天和一群脏兮兮的平民工匠打着交道,从来没有机会接触到真正的权贵,怎么就一夜之间,一步登天了呢?
刺客认真的思索了一阵,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直都没有搜集到确凿的犯罪证据,也没有找到任何下手的机会。这个在自己强大武力对比下显得无比弱小的男人,其实是一个貌似平庸,实则惊艳的对手。
事情早已超过了自己的掌控,不,是自己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懂那个男人的演出,按照规矩,是上报上级的时候了。
刺客在前台要来了墨水和纸笔,刷刷的写起了报告。
河纹在一众矮人和侏儒技师的拥簇下回到了石火旅馆,接受了众人拥戴的欢呼,高高的站在酒桌之上。河纹举杯示意。人群安静下来,等待新科项目负责人河纹接下来关系到很多人切身利益的重要宣言。
“亲爱的侏儒技师和矮人工匠们,在所有人日以继夜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项目,成功获得了国王的批准,成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大计划。”
热烈的掌声轰然而起,矮人和侏儒的情绪高涨起来。河纹压了压手。
“所有参与者都会在计划里有一席之地,所有人的利益都会被充分照顾,所有人的名字和功绩都会被牢牢记住,没有人可以侵占。让我们拥抱我们的使命,更重要的是,让我们敞开胸怀拥抱更多的志同道合的同伴,共同铸就不朽的伟业。”
河纹赤裸裸的开始分享起手中巨大的权利,名望和金钱。他知道,一个人,是无法拥有权势的,只有把它们像种子一样撒下去,才有可能十倍、百倍、千倍的回报给自己更多的权利、名望和财富。
伙伴们的心被河纹简短而露骨的大白话点燃了,是的,没有人会没有野心,连流浪的乞丐都会有梦想。这一份份也许被日复一日平凡生活埋没的野心再次被河纹点燃,那炽热的热量凝聚在了河纹的身上,河纹此刻就是那些寄托了无数的古代英雄的化身。
趁热打铁的河纹咆哮起来,“你们,难道不想像古代英雄卡兹莫丹一样,莽莽群山以他为名么?你们,难道不想铁炉堡历史博物馆里的碑文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即使自己早晚会死去,也会被后人敬仰么?你们,难道不想每一个铁炉堡的子子孙孙,都能从课本上,学到你们创造的知识么?
默默无闻的你们,难道就甘心一辈子默默无闻下去么?
大声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
人群几经疯狂的呐喊出自己的名字,那是在大庭广众下被呼喊还会感到羞怯和自卑的名字。
河纹眼见气势如同烈火,更要浇上沸腾的燃油,振臂高呼。
“FOR Khaz Modan!(为了卡兹莫丹)!”
“FOR Gnomeregan!(为了诺莫瑞根)!”
震耳欲聋的齐声呐喊经久不息。
云中的河纹默默的祝福了自己一句,“FOR Heaven!(为了河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