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说,他们还是会拼死一搏?”鲁柯问道。
“为什么不呢?”霍云继续道:“北凉军主攻,我军主守,本来是围绕着峡谷的争夺拉锯战,然而因为我们烧了他们的粮草,他们的士兵无粮,军心必乱。然而,他们依然保留着一天的口粮,也就是说在这一天之内,他们只要能攻下流云峡就能完成作战目标。”
“相反的,”潘同接道:“如果他们无法在一天之内拿下流云峡,他们就得饿着肚子与我军作战,这样的军队能作战到几时。如此说来,我军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魏卬提醒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如果他们知道粮草不支,已无退路,会不会冒死做出反扑呢?这样的军队战斗力会瞬间增强十倍,那时候,就轮到我军岌岌可危了。”
“虽然这样的军队战斗力的确可怕,但破起来也非常容易。”霍云看着魏卬,道:“依据目前我军与敌军的军力,我军虽然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我军能凭借着峡谷的特殊地形,逐级设防。而且我军还拥有神机弩和火器,只有我军拥有足够的后方补给,守住这条峡谷不成问题。但北凉军就不同了,他们主攻,并且在过去那么多次冲锋中都没有占到便宜,士兵的士气必然受到影响。”
“虽然他们可能因为穷途末路而奋力一搏,但如果一击不中,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说着,霍云扫了一眼众人,继续道:“敌军错就错在,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回到了这里,我部以逸待劳,等到他们与我军主力激战的那一刻,突然偷袭他们的后方,你们猜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经他这样一说,众人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
“如此一来,他们必然阵脚大乱,”潘同面露喜色道:“他们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士气,一定会被我部的突然袭击所搅乱,这样一来,北凉军必败!”
“报!”哨骑探到情报归来,跪倒在霍云面前,“北凉军突然全营出动,朝流云峡猛攻,眼下双方正在激战中。”
“好!”想什么就来什么,霍云站起身来,“传我将令,全军即刻出击,带足箭矢,进军流云峡。”
“是,末将遵命!”
流云峡内,夏军阵地。
峡谷内阵阵疾风在耳边呼啸,躲在壕沟内的夏军士兵四肢都蜷缩在一起,谁都不愿意探头。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夏军上下都明白了,在这场战斗中,他们没有退路也没有援军,唯一的道路就是获胜。是的,其他的事情怎么样都好,只要打赢就好了!
“娘的,这鬼天气,那些北凉崽子还真是些怪物,这么冷的天还一次次的冲锋!”士兵老王一边跺着脚,一边抱怨。
“嗨唉!”他身边的士兵小刘也深有同感道:“就是,那些北凉人不愧是蛮族,你看到他们穿的战甲没有?做的那么粗糙,及不上我们的万分之一。”
士兵李利被冻得不行,从身下拿出一个牛皮水囊,放到嘴边狂灌了两口,递给了身边的两人,“你们两个也别再说话了,现在天气那么冷,说话都费力。来,喝两口,暖暖身子。”
他们在一起已经多日,两人自然知道他这水囊中装的是自家酿的米酒,虽然不如白酒来的烈,但冬天喝上一口,足以让身子暖上一点时间。
李利将之奉若珍宝,若不是看在老王和小刘跟他关系好的话,他才不会贡献出来呢。
他们两人自然知道这酒的重要,都充满谢意的看了眼李利。他们分别喝了几口,又递回到李利手中。
“唉呀,”李利将水囊重新放回去,叹道:“你们说这场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都快想死我娘做的饭菜啦!”说完,还舔了舔嘴唇。
“呵,恐怕还有你老婆酿的米酒吧?”小刘调笑道,李利白了他一眼。
“管他呢,”老王看着天,道:“咱们这些当兵的不还是得听天由命么?你们看看,这周围,都被咱们自己人和北凉崽子们的血染红了。其实,能死在这里,老子也觉得还不错,至少有很多人陪我。”
“哇啊,你要是这么说,你让李利怎么办?”小刘笑道:“人家上有六十老母,家中还有新婚燕尔的娇妻,难不成你让他舍命陪君子?”
老王摆首,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比起李利,我就是孑然一身,没有父母也没有老婆,光棍一条啊!”
两人都听出他言语中的自嘲之意,都不禁有些难过。
“北凉人又上来了~~~”
前方不知道是谁高声喊道,三人立刻同周围的士兵一起站了起来,手中战刀哗哗作响。
“来的好啊!哈哈,”老王放声笑道:“杀一个我够本,杀两个还赚了。老子现在手上已经有五个北凉崽子的命啦!再来啊,来几个老子杀几个!”
一名将军飞马奔来,“全军都有,立刻整军备战!”
“杀啊!!!”一时间喊杀声震天,谷口方向烟尘漫天,似有无数号旗闪动。
“天哪!这些北凉人疯啦!”一名士兵有些惊恐的喊道。
一阵急促且整齐的金属脚步声从谷口方向慢慢靠近,“咚、咚、咚……”每一个音节都响的短促且沉重,像是敲击在众军的心房上。那名骑将表情变得极为严肃,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也觉得事情严重了起来,虽然戍边多年,可这种情况他却从来没有见过。
突然,一队骑兵进入了阵地守军的眼帘,骑将二话不说大声道:“弓弩手预备!”早有一队弓手张弓搭箭,做出预备态势。
“放!”
“嗖嗖嗖……”一阵急促的箭雨,密集的射向那队骑兵。
那队骑兵还没走到阵地上,便被全部射落在地,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四散奔逃,众军士都松了口气,还以为他们会有什么不同呢。
然而,这阵金属的脚步声却依然在继续,骑将紧紧的盯着谷口,突然瞳孔极度收缩。这时候,谷口方向出现了一队装备奇特的士卒,说他们奇怪也是因为,这伙士兵身着夏军没有见过的甲胄,似乎是甲胄将全身都包裹在里面了。
这时候骑将突然警醒,现在不是观赏他人甲胄的时候,他长剑一举,“弓弩手,放箭!”
又是一阵箭雨放出,夏军都等着看对方被箭雨刺穿的好戏,不料,却传来了“叮叮叮……”的声音。
众军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北凉士兵的重甲将羽箭纷纷挡落,丝毫没办法伤到他们。
骑将一咬牙,喊道:“再放!”
由于此处并不是主阵地,并没有配置多少火器,再加上北凉人数次冲锋下来,仅有的弹药都已经用完,所以现在他们只能依靠冷兵器御敌了。
再次射出的羽箭果不其然遭到了同样的命运,这时候,为首的北凉军士拔出战刀,高声道:“杀!”说着,大踏步向夏军阵地冲去,背后众军跟随。
骑将纵马,高声道:“不要让北凉崽子登上这片阵地,弟兄们,随我冲锋!”说着,他一骑当先向山坡下冲去。
“杀!!!”众军跟在他后面一齐冲下山去。
两军短兵相接,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花四溅,喊杀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守卫此处阵地的夏军有三千多人,而进攻的北凉军却只有一百人,但他们都是重甲兵。两军一交上手,差距就都显露出来了。
夏军人数虽众,斗志也算昂扬,然而他们却要十数人才能对抗一个重甲兵,而往往自己伤亡了二十多人,也未必能拿下一个重甲兵,足见重甲兵的难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