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说了么?”烛火下,月晓霜的娇颜分为夺目,看得姜坤铭神情一呆,愕然道:“说、说什么?”
月晓霜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坏消息啊!”
“哦~~~,”姜坤铭长哦了一声,心道不好,原来这丫头还记着这桩事,看着妻子的明亮的眼神,他感到有一些后悔了。
他左右顾盼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难以启齿地道:“那个,那个,就是,这个坏消息是……”
“你见过大堂哥了?”冷不丁,月晓霜似笑非笑的问题让姜坤铭吓了一跳,在妻子饱含深意的目光注视下,姜坤铭只好点了点头。
“然后呢,他跟你说什么了?”月晓霜如是问道,眼睛却看向手中的书本。
姜坤铭长出了一口气,道:“对,今天我从军营回到城里的时候,他就在‘奕贤居’的二楼,我们是偶遇,我没有办法躲开。”
月晓霜抬眼看向他,姜坤铭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道:“好吧,我承认,他后来跟我说,他是特地在那里等我的,为的是,让我能劝服你回去。”
“回去?”月晓霜一挑眉,眼中寒意渐起,“回哪里去?”
姜坤铭知道妻子为什么这样,他郑重道:“回家!”
“家?”月晓霜呵呵冷笑道:“除了这里,我不知道我还有哪里的家。”她语气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晓霜,”姜坤铭抬手想去抓妻子的手,可月晓霜却倔强的把双手藏到身后,他没有办法,只能问道:“你还在记恨月家么?因为那件事情?”
“是,我是在记恨他们!这五年来从没有中断过。”此刻的月晓霜心中已经没有了一丝温情,言语间的冰冷中带着丝丝的恨意。
“当年月家在你的管理下生意蒸蒸日上,这些事情到现在还有很多人都记得。大堂哥对我说,只要你肯回去,那月家依然会将你视作月家人。”
“哼,月家人?谁稀罕!”月晓霜重重的哼了声,其实姜坤铭知道这是妻子在赌气,这口气从五年前开始就一直没有咽下去,她这样一个珍视家人、重情重义的女孩,根本不可能是心甘情愿与家族断绝关系的。
“大堂哥还告诉我,这两年,岳父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很长时间都在与汤药为伍,实在没有精力去管理玉器行的生意。你也知道,岳父身为玉器行的大掌柜,时刻都受到家族中其他人的觊觎,现在就更是如此了。”姜坤铭叹了口气继续道:“虽然生意上有大堂哥和你二叔帮衬,可你三叔三婶和他们的那些儿子、亲戚可都在等着,他们在等着什么时候岳父倒下了,他们可以趁虚而入。”
虽然月晓霜表面很不屑,但当她听到自己父亲生了重病的时候,心里还是不由的抽痛,眉头紧锁,眼中隐隐有担忧之色,这些自然瞒不过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姜坤铭的眼睛。
月晓霜是一个出了名的孝女,当年与家族断绝关系的时候,让她最难过的就是很难再见到自己的父亲了,妻子和家族中人任何一人的关系都可以断,唯独和岳父的关系没有办法斩断,因为他们是亲父女,这一点,姜坤铭尤为清楚。
正因为这样,平时姜坤铭没少劝月晓霜重新回去接掌家业。其实早在今天之前,月家就频繁的派人前来请月晓霜回去,但都被她拒绝了。月晓霜虽是女子,但她的脾性从小就是被当做男子养大的。
看着那些人谄媚的嘴脸,想起当年他们是如何对他们夫妻俩的,月晓霜想想就有气,她恨不得找人把他们打出去。
曾经的三州第一富商,月家如今深陷窘境,被视作救星的大小姐月晓霜却十分强硬的表示,有生之年不会回到月家,这让平时趾高气昂的月家族老们羞愧的想要上吊。
姜坤铭看着妻子,从现在妻子脸上的神情隐隐可以看到当年宁死也要嫁给自己的执着,这便是月晓霜,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看准自己的目标勇往直前的执着信念。
“你还在为当年那件事情怨恨他们吗?”姜坤铭幽幽的问道。
“是,我恨他们!”月晓霜完全直言不讳的答道,她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丈夫:“你已经忘了么?”
姜坤铭苦笑着道:“怎么可能会忘?”
“那你今天为什么还要劝我?”月晓霜有些不满的问道。
“我只是不希望你后悔,”姜坤铭眼光柔和的看着妻子,眼中带着一丝痛苦的神色,看得月晓霜心头一紧,“虽然这些年都是我在提起,可我知道,你放不下月家,放不下岳父,对吧?”
月晓霜转头噘嘴不言,姜坤铭继续道:“好吧,我们先不要管当年这件事是谁指使的,只要想我现在没事,我们都好好的。而且重要的是,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只要认为这次回去不是为了那些族老,而是帮帮岳父和大堂哥他们,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好么?”
“可我只要一回到那个家,立刻就会想起他们曾经要杀你,”月晓霜看着他,眼中满是惊惧和愤怒,“他们居然在我们的新房外面布下了几十个好手,要杀你!谁家的老人居然会在一对新人的新婚之夜要对自家的姑爷动手!”
姜坤铭低头无言,月晓霜此刻眼中噙满了泪水,怒指着外面的天际,就像指着那些族老,愤恨不已道:“他们为了月家的名声和颜面,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要谋害我的丈夫,还企图令我名誉扫地。那一刻,我算是真正看清楚那个家的冷酷和族老们的卑鄙无耻。”她用尖酸刻薄的语言,愤恨的将某些人痛骂了一顿。
说完,她失声痛哭起来,姜坤铭暗骂自己,你这该死的!他心痛的将妻子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好了,对不起,晓霜,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这些事的,对不起。”
月晓霜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姜坤铭无奈的摇头苦笑,抱起她就往床边去了……
当霍云从沉思中睁开眼的时候,从窗户中看到外头月朗星稀,阵阵清风从营帐外头吹进来,带着秋天的凉意。
霍云一时兴起,打算去外面散一会儿步,他知道有一个好去处。
“将军!”见到霍云从营帐里出来,两个卫兵齐声叫道。
“嗯,”霍云一边看着半空中的月亮,一边道:“我要去营外走一走,你们不用跟着了,继续在这里站着,要是有人来找我就跟他说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
“是!”
霍云简单利落的嘱咐完卫兵之后,径直朝营门走去,此时营中除了他帐前站着两名士兵以外,只有营门那里站着值夜和巡逻的士兵,共八人。
“将军!”看到他走过来,八人一起齐声叫道,霍云对他们点头示意。
霍云出了营门就往右拐,走进了营地右侧的一片树林中。这是一片小型的桦树林,规模大约有上百颗桦树,穿过桦树林,有一处清凉的泉水,泉水周围是一片开阔地,种植着大量不知名的野草。
他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穿过了桦树林,这条路他已经走了数十遍。转眼间,那汪清泉就已经呈现在他的眼前。
感受着秋夜的习习凉风,霍云觉得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顺势又躺了下去,一阵风吹过,周围野草都“哗啦啦”的迎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