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这个词在自我历练和救赎中,常常被视作“转折”。
徘徊于十字路口,需要选择面对,也需要冷静思考,更需要勇气沉淀。“过度”在这时候就会显的尤为重要。
它本是向着一个好的方向前进的折点,可在我看来它只是一次沉浮的历练……
当兵时的稚嫩、初出社会的自以为是、到现在的方向迷失,都是历练的不够,不够成熟稳重。
我时常反思自己这几年的过往,一直搞不清楚是自己面对问题轻言“放弃”还是自己真的不够“坚持”?
这次又是一个新的行业,又是从零开始……
年前的惆怅,在荣吉的帮助下总算是可以定下心来了。即便是对于荣吉爸爸有很多的不解,我还是很感激这一次的眷顾……
早上,荣吉爸爸依然起的很早。还在睡梦中,荣吉爸爸就在外头敲板子。
我不好多睡,就赶紧起来整理床铺,然后洗涑了一下。
荣吉爸爸做好饭,小潘慢悠悠的从房间里出来,吃了两口又回了房间……
吃完饭,荣吉爸爸让我收拾餐桌……
他回房间穿好身衣服,对我说
“咱们去趟加工厂”
一刻都没有多停留,就跟着他,到了加工厂。
加工厂在一个村子里,倒是离县城不太远,开车走了没多一会儿就到了。
加工厂在一处院里头。这处院子成四合院状,正房是二层楼,西房、南房、东房是一层平房,楼上和正房的一层好像还住着人……
荣吉爸爸说的加工厂车间在一层东侧,占了三间房。从外头往里看,里头堆放着很多木板和乱七八糟的工具,窗户上落着很厚的尘土,玻璃很模糊,窗台下还堆放着煤炭和一些木料段头儿。
我站在他身后,他掏出钥匙打开一扇铁网防盗门,然后又打开了里头的玻璃门。
他推开门,我跟着他走了进去。房间里地方不大,但很规整,里头还有厨房和住人的房间,地上还放着一架台锯,厨房里隔着一台取暖炉具。
车间不像车间,也不像住人的房间,有点像库房,特别冷,冷的还直哆嗦……
这间房子该就是加工厂了,可我并不知道加工的是什么……
荣吉爸爸四处看了看,说
“会不会生炉子”
我说
“会”
然后他点了一支烟,说
“外头有碳和木料,捡些回来,把厨房里的炉子点着”
我二话没说,赶紧动了起来。
炉子点着后,荣吉爸爸看了看,说
“行,放上碳就不用管它了”
说着他找了一身旧衣服换上,然后告诉我,这里有两个人专门负责加工的人,说是过两天就过来。
他换好衣服,在住人的房间里找出几张写满数字单据看了半天,然后打开电锯试了试,又让配合他调整了一下台锯。
工具没有问题后,他四处看了看木板,然后又开了电锯,紧接着就干起活儿来。
他熟练的操作着板材,很专业的运用着每一件木工工具。
荣吉爸爸是木工出身。对于木工,我也只是听说过,并不懂木工本身的实际技能。
看着荣吉爸爸工作起来的样子,我忘记了他是一个老板。此刻,他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很专业的木工师傅。
来的时候就想学木工,这么现成的教堂,我不能站着看。于是看他怎么做,然后下意识的给他打下手,给他递工具。
房间里,电锯声哇哇的响,锯末满屋子飞,荣吉爸爸还是烟不离嘴……
如果从各方条件衡量,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加工厂,但我看的出这里头有荣吉爸爸的心血跟梦想……
这个人身上,总是能够让我看到我所期待看到的东西。和他相比,我简直就是个孩子……
在这间简易的加工厂内,干起工作来就不记得时间可,只记得自己肚子有一阵儿很空,过了一会儿又不饿了……
荣吉爸爸锯了很多大小不一样的板材,我不知道这些板材的用途,也不知道它们的名称。只是听这荣吉爸爸让我拿哪块,我就给他递哪块。锯的时候,我在他对面,过了锯片我就开始轻轻的扶着板材轻轻的拉。
看似简单的过程,却会因为一不小心,锯好的板材就会不合格。
这个过程,荣吉爸爸骂了我很多遍,因为没有干过木工,心里虽然不快但还是接受了他的骂。
“学习不易,让人在乎更难”,我心里很清楚,作为一个学徒工需要具备怎样的素质。即便荣吉爸爸并没有是先跟我讲解过任何需要掌握的技巧和工作流程以及各类材料名称,我还是很愿意并接受了这么直接的学习状况。
荣吉爸爸自打进了这间加工厂,干起活儿来就没有停下来休息一刻,好像有种忘我的意识……
荣吉爸爸干活不仅利落,而且还很仔细,他每下一块料,都会检验是否合格,然后才在一那张写有尺寸的单子上划一下,并且在木板上还要相应标注。
一个有经验的木工师傅,对待工作的态度,我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可就是荣吉爸爸个性怪异的性格,总是让我有点跟不上节奏……
看着他下完最后一块料,然后在单子上划去,我知道工作结束了……
他关了电锯,让我打开门。房间里瞬间安静了,外头的阳光和空气从门里进来,满屋子飘着的锯末面儿像似得到了解放似的,一股脑的抢着往外门外飘……
我和荣吉爸爸到院子里,拍打身上落的锯末面儿。厚厚的锯末面儿,覆满了身体,满满自身锯末面儿。
出门的时候,荣吉爸爸没说干嘛,我带着旧衣服也没有换,他自己却有准备。他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锯末面儿,然后换了衣服,和来的时候一样干净。而我就没办法了,毛衣的领口、袖口、粘上了锯末面儿,弄也弄不掉,扎的皮肤还有点痒痒……
荣吉爸爸就是这么个人,他从来都不在乎别人,只在乎他自己,从很多事情上都能看出,他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荣吉爸爸换好衣服后,看了看炉子,然后在地上找了个脸盆冲洗了一下,又提起炉子上坐着的茶壶倒了一盆热水,然后就洗了起来。
我拍去身上的锯末面儿,然后等他洗完,我也简单清洗了一下。
我们俩收拾完,他又急急忙忙的让我锁门,然后就跟着他上了车,又往县城方向去……
从加工厂出来,时间显示15:42,不知道荣吉爸爸下午有什么安排,但我知道接下来该吃饭了……
上车的时候,我没有坐到副驾驶座,而是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原因有三:
一是荣吉爸爸的手机和包在副驾驶的位置放着;
二是我身上的灰很多,怕弄脏了副驾驶座;
三是自尊心在作怪。
倔强、耿直,这个是我。我想改变自己很多孤零零的想法,但更想别人能向我尊重别人那样也尊重我……
简单而又复杂的社会关系中,怎样凸显自己却不失尊严,真的是一门学科……
似懂非懂的脑海里思索自己做的是否对与错,肚子空的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计较什么了……
荣吉爸爸开车往住的小区方向走。昨天来的时候天黑没认清路,早上出门时也没有记住路。倒是现在这些路,这个地方在脑子里慢慢有了印记……
他把车停在一个菜市场外头,然后他下车,我也跟着下去。他先在一家猪肉铺买了肉,然后又到粮油店买了米和油。
我以为我们是在外头吃饭,没想荣吉爸爸回去还要自己做饭吃。
说到做饭,我也会,只是做的不多,但我比较爱动手。
荣吉爸爸手里提着肉,我提着米和油。我们把这些东西放到车上,然后又返回了菜市场。
这次是买菜,荣吉爸爸进了一家估计是他经常来买的菜铺子,因为一排有好几家,他是直奔这家铺子。
进了铺子,他很快就买好了菜。我心想这是一个有规划的人,路上估计就想好要买些什么东西了……
东西买好后,就开上他的爱车回小区。其实距离很近,县城也不大……
回的路上他没有说多余的话,直接开车回了小区。他停好车,我和他把买好的东西提进办公室的厨房里。然后他掏出二十块钱让我去小区里的小卖铺买两瓶酒。我接过钱,跑到小卖铺买了两瓶荣吉爸爸说的白酒,一瓶十块钱的白酒让我觉得特别惊奇……
买好酒,到了门口却进不去,只好按门铃,听见荣吉爸爸让小潘给开门。
回到办公室看见小潘在伸懒腰。我搞不懂荣吉爸爸为什么会雇佣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不用干……
我把酒放到客厅的桌子上,准备再洗漱一下,荣吉爸爸在厨房里却喊我洗菜。我不敢怠慢,着急的进了厨房按照荣吉爸爸说的给他打起下手……
给他安顿好后,他对我说
“好了,剩下的老干弄,去洗洗吧”
“嗯”
回到房间脱下衣服,毛衣上、保暖裤的裤腿上、鞋子里、袜子上,全都是锯末面儿,身上还特别痒痒……
荣吉爸爸和我一样在那儿,他身上怎么就没那么多锯末面儿,我特别奇怪。然后边洗漱边回忆干活儿时候的情形:据板子的时候荣洁爸爸在台锯的正面,我在相对面,锯片转的方向是顺时针,锯板子的时候锯末是朝我站的位置飞,台锯下边堆积的锯末也是靠我站的位置多。我想应该就是这样,所以荣吉爸爸身上的锯末面儿只是飘落的,而我身上却是直接吹进来的。想到这里,我内心有些欢喜,因为我今天学到一点点关于干木工活儿的常识……
洗去覆身尘埃,内心一阵酸楚。我不在乎脏与累,因为当过兵的人,从来都是不怕脏也不怕累。只是这种环境之下还需要忍耐……
当兵的时候,洗脸盆是一个多功能的工具,连队旱厕满了以后,我们就是用洗脸盆,一盆一盆的端。也是这样的经历造就了军人的铮铮铁骨……
眼前的这点脏,我没挂记在心。只是觉得荣吉爸爸的行事风格,让我觉得有种无奈……
沉寂片刻,荣吉爸爸的饭就做好了。荣吉爸爸把菜端到桌子上,然后喊“开饭”,我到厨房帮着把碗筷拿了出来,小潘还是慢悠悠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里的生活有些单调,荣吉爸爸却会自我调节……
他做的饭菜味道很特别,开胃、油大、味儿重……
三个人坐下后,他拿起刚买回来的酒,开了一瓶,然后取了两只杯子,倒满,刚好一瓶酒。他提起一杯放到我跟前,说
“赶紧吃饭”
一杯子酒本不惧,却因为空着肚子,看着发愁。
中午喝酒会影响很多事,不晓得荣吉爸爸下午有什么安排,但看样子好像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对于喝酒我从来都不觉得酒能带来多少价值,相反会暴露出很多露怯的行为。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常常会以为自己当过兵,喝酒就该是海量。可经历了一些挫折,却发现自己对酒并没有那么热衷。只是觉得人与人相处需要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慨,但也需要一种生活领悟,在任何场合都能把控住酒。我想游刃有余放在酒场再确切不过了……
荣吉爸爸的盛情,我不能拒绝,陪酒也就这样开始了……
吃几口,喝一口,肚子里总是感觉酒比吃下去的饭要多。
头开始有点晕了,荣吉爸爸的话也开始多起来。借着酒劲,内心的话不由自主的流淌出来。
“酒后吐真言”?我很清醒的知道,酒话都是假的……
和荣吉爸爸喝完杯子里的酒,整个人都进入醉酒状态。只想躺一会儿,什么都不想做了……
喝完酒,荣吉爸爸起身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他让我睡起来再收拾。可这是办公室,时间又是下午,要是来个人,不方便也不雅观。我没听他的,站起来把桌子收拾干净,把碗洗了,把地扫了,然后才躺到自己的床上。
至于小潘什么时候离开的餐桌,我没有注意到,只知道小潘像是用不起的“大爷”……
吃过饭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再干其他估计是不可能了。
荣吉爸爸的时间安排让我有些混乱。这个点睡觉,要睡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
躺在床上心里总感觉不踏实,晕晕乎乎的脑壳,想安静一会儿,却很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可不由得我不去适应……
“过度”也许真的只是人生路上的一个必经地。不走完就不会有感悟,没有感悟就不会成熟,不成熟就做不成事。一环紧扣一环的人生百态,还需要咬着牙把这个一个“过度期”完善……
我很想不去想太多,只是安安静静的学到该学到得手艺,然后怀着感恩去对待荣吉的好意和荣吉爸爸的热情,可是有些东西更多的时候并完全由人掌控,值得顺其自然,全当是一个人生历练的成长“过度”期……
我不知道一人到底要经历些什么才能真正的长大,只觉得我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走完自己的路程,眼下一切还得坚持,哪怕是个过度,我也想到最后再去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