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沦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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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祟(二)

赵昱第二天早上便消失无踪,清绫虽然被酒精迷糊了眼睛,但她能感觉到昨晚内心好像被弥补了空缺。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只是被脱了鞋袜,倒也是一老实人,这让她更加来了兴趣。

多少日子都是她一个人过了,草蔓延了过来,岂有不吃的道理,或许这是一次机会。

昨晚空荡荡的酒杯,被人添上了酒,她便不愿把酒再倒出去了。

清绫收拾了一下,出门去自己所在的杂志社上班,今天她的心情格外好,到了单位对每个人格外亲切,她一步走一步才当上了总编辑,平日待人便是不错,今天更是让人觉得锦上添花。

“阿清,你终于来了,今天有摄影师来报社投稿,是最近国内摄影界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昱笙!”

“我怎么没听过?”

“哎呀,你以前做文编的当然不知道,他也是最近刚火的,前些日子他的作品还在国内拿了奖呢!”

看见小王这样激动,清绫倒是想去见一见本尊了,能让小王喜欢的摄影作品不多,这位“昱笙”应该也不简单。

清绫跟着小王去了杂志社的会客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米驼色的牛仔棉大衣,一头黑长具有艺术性的卷发扎在脑后,随即那成熟坚毅的面庞顶着笑容转过头来,却又一下子呆住了。

清绫也呆住了,眼前这人不只在哪儿精修了一下自己的脸,特别是头发往脑后一扎,瞬间精神焕发,这可不像那个落寞的摄影师。

“真巧!”赵昱先开口道,清绫尴尬地笑了笑,上前去坐在了赵昱的对面,看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

“你就是昱笙啊,那可真是有缘。”

“是啊,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我的财主。”

赵昱说完,顿时俩人都笑了,气氛放松了不少,小王看得呆住了,闹了半天,他俩认识!

那就好办了!

小王扯了一下清绫的衣服,悄悄在她耳边说:“阿清,他就交给你了,说完了记得帮我要个签名!”

清绫点点头,“没问题。”

小王笑着看了一眼赵昱,赵昱回她一个笑容,又继续看向清绫。

“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作品吗?”

清绫直奔主题,赵昱立马答应道:“好。”

于是他见过手中洗好的照片递给清绫,清绫一张一张翻看,一张是灯红酒绿的都市街景,路灯昏黄,街道一片繁华,人流来回,画面中看似喧嚣,却给人一种宁静舒适的意境。

下一张是在某个废弃水泥房屋的楼顶拍下的日出,太阳走在天边的金色云海中,与天一线,有种在残壁垝垣中受佛光普照的美丽,可以治愈人的心。

又看了几张,清绫觉得每一张都很舒服,仅仅一个画面,便让人置身其中,包括在技术方面以及艺术感,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只是随便洗的几张,我优盘里还有。”赵昱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优盘,递给了清绫。

清绫拿着,带着赵昱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将优盘插入了电脑。

赵昱观赏了一圈清绫的办公室,而后来到她身旁,伏在桌上,指着屏幕上的文件夹,打开后,一组照片排列在清绫的眼前。

清绫翻看了一下,都很不错,最近杂志社的文章主题都与这些照片有一种契合感,清绫很满意地继续看着,忽然,鼠标不动了。

“这是?”清绫拿鼠标指着一张照片,向赵昱投向一种质问的目光。

赵昱立马站直了身子,憨笑着挠了挠脑袋,趁清绫再次说话之前立马开口解释道:“呃……我,觉得你挺好看的,所以,就拍了一张。”

随后赵昱又求生欲望超强地说道:“你知道,咱干这一行的人对美丽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

清绫翻了一个白眼,看向照片里的自己,自己的双手握着空酒杯放在桌上,眼睛却望着窗外出神,那时她还在期盼,想象窗外就有等待的效果。

她以为她爱了,就会留下些什么印象深刻,换来的不过是场景中的自己独守一份寂寞。

“这些照片我很喜欢,都想买下来。”

“真的!”赵昱很兴奋,这样一来,他可以继续前往许多城市,继续自己的旅程。

清绫点点头,忽然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天能拿钱的话,肯定是明天就走!”赵昱此刻满脑子都是对下一站的期望,清绫无奈,眼神里再也没了早上的那种喜悦。

说她是难过,也没什么理由,要说是失落,她又不曾真实地获得什么,或许一切都是她莫须有的想法在作祟。

而且对方也根本不把自己放心上。

“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顺便把钱给你送过来。”

“说什么呢,该我请你了,哥也有钱了,哈哈哈。”

“你那钱还是留着吧。”

赵昱突然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清绫,一直盯着,清绫把优盘取出来,还给赵昱时,看着他的眼神,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怎么了?”清绫很茫然地看着他。

“不是,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赵昱打趣地靠近清绫。

“这样能让你为我留下来吗?”

“不能。”

“……”

约好了时间地点,赵昱说要去寻找快乐,清绫便认真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她将赵昱给自己拍的照片找出来,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上,于是将照片设置成了自己的桌面,看着它总能有思绪涌上来,有一种回忆过去的感觉,痛苦而美好。

晚上,一家中餐厅,清绫依然选择坐在窗口,餐桌上摆放好两人的碗筷,她坐在一头,等待着赵昱。

她向窗外看了半天,中餐厅在二楼,可以看见下面人来人往,但她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小姐,请问可以点餐了吗?”,一位服务员拿着菜单再次上前。

清绫摇摇头,望着服务员微笑中带着迫切的神色,她感到抱歉地说道:“再等等吧。”

她已经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离她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清绫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又对着手机桌面走了神。

又过去了五分钟,转眼间,她看到一个身影从街道两旁的树后面走出了,来到中餐厅下面一楼的门口,但他站在那儿便忽然不动了。

清绫满是疑惑,看着赵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黑色的头顶对着清绫,静止了将近一分钟,又准备转身走了。

清绫见势不对,拿起手包,在服务员的注视下快速跑下了楼,正要上前去追,结果忽然不见了人影,她四处张望了半天,愣是没看见。

她知道的,他也知道的。

只是都没有明说。

或许从第一眼开始,俩人彼此在对方的眼中就不一样。

只是一个是刚结束后迎来新的开始。

一个是害怕开始后,整个过程的曲折和迷茫。

天色本来就不早了,她到处走,到处看,后来哪儿也不看了,埋着脑袋漫无目的地走着。

双眼也没有神色,透露的只有那让她倍感失落的落寞,也不曾想不过是短暂相识几天的人,就能如此支配她的情绪,早上还因其而兴奋,晚上又因其而失落。

路灯缓缓落下,一道又一道打在她脸上,即使斑驳更迭再频繁,也改变不了她脸上的神色。

脑海里回想起上午的那个问题,她问如果她喜欢他,他会不会因此留下来,他说,不会……

或许自己的付出跟本不会有结果,想来,也算自己冲动,不过是赔了你一晚上,便要为其掏心掏肺。

想来,那些轻狂的,幼稚的,勇敢的,从此还是要收着。

清绫对道路失去了感觉,漫无目的彻底侵蚀了她,忽然不再是为谁难过,而是为自己担忧,从何时自己才能如同一个木偶,没有人类的惦记功能,便谁都是陌生人。

“滴滴滴——!”

一声扬长的鸣笛声迅速靠近,车灯异常的刺眼,照得清绫的眼睛立马迸出恐惧的情绪,一瞬间瞳孔猛然缩小!

“啊——!”清绫尖叫出来,一阵风被刚才的车刮过,雪花都哀嚎着,清绫彻底吓软了腿,倒在了背后的人的怀中。

……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的家,一路上都心有余悸,那一瞬间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但她知道有些话不说出口,可能会是一生的遗憾……

那人帮自己打开了暖气,递过来一杯开水,然后又要转身离开。

“赵昱!”

清绫大声叫住了他,赵昱站住了身子,背对着清绫,迟迟不肯转身。

“至少,把钱拿走。”

清绫从手包里拿出用报纸包好的几千块钱,赵昱回头瞧了瞧,走过去伸手拿过钱,往口袋一塞,又往门口走。

“你不数数吗?”

“不用,我相信你。”说完,又继续走。

“等等!”清绫从沙发上坐起来,上去拉住赵昱的胳膊,犹豫了一下,平静地问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赵昱直奔主题,清绫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