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沦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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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守候(一)

还要我等多久,见到你的笑容。

你在哪里追求,是否已经拥有。

你离开的出口,变成我的缺口。

只有你的迁就,能解我的忧愁。

总有人要远走,总来不及挽留。

在分岔的路口,在下雨的时候。

总有人要厮守,还剪不断离愁。

别和往事战斗,我们不是对手。

……

“请班长,刘博安授予新兵列兵军衔!”

二十九岁的刘博安为这一天准备了好些日子,不停地拧上军徽,戴领花,套好肩章,再互相敬礼。

在这中国最北方,他作为一个南方人来到这里当空军,如今当上新兵班长,除了脸上有荣光,自己平日的努力,也算是有所回报。

一排排身穿蓝色军装的列兵整齐有序地现在他面前,大约数十余人,都是二十几岁的年龄,差不多都刚从航空院校毕业的飞行员,刘博安的肩上,多了一份责任。

空军公寓一直都是二人间,刘博安向来幸运,分配到最后,一人住了一间,如今招来新兵,一定要挑一个人住,刘博安选了又选,最终选了班里最小的一个,叫邓新杰。

“报告!班长,俺叫邓新杰,你可以叫俺小邓。”小伙进门一个敬礼,站的笔直,东北人的普通话,刘博安听着十分有趣。

“我叫刘博安,你可以叫我老刘。”刘博安冲门口的邓新杰招手,等他进来了,再把门关上。

“俺还是叫你班长,听着厉害。”

“随你,跟我来。”

刘博安上前帮邓新杰提着行李,往公寓里面走。

“这个是你的房间,你快收拾收拾,弄好了跟我一起去吃午饭。”

“咱不住一个屋啊?”

“怎么,你还想跟我一起睡?”刘博安瞧瞧邓新杰,这小伙子不对劲。

“没有,我还以为是一间屋两张床呢,没想到这里条件这么好!”

“放心吧,就这点好了。”

“班长,俺可以看看你的房间吗?”

“不行,太乱了。”

刘博安啥都优秀,就生活上个人卫生习惯差,不爱整理房间,以前新兵的时候有人查寝不说,如今当了班长,管的人少了,便直接废了。

要不是今天要来新人,他是不会收拾公寓房间的。

现在,他就看着邓新杰在那儿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东西,他看着,光大裤衩就有好几条,花花绿绿的颜色都有。还有大茶盅,上面写着硕大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字,那茶盅,可以抵他仨杯子。

刘博安一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儿,都什么年代了,二十二岁的小伙儿还是这般行头,不过东西虽然多,倒也是整理地干干净净,看来以后有人帮忙打扫公寓卫生了。

今天中午由于新兵报道,食堂菜都比平时丰富些,基地部队还有其他班,班长早早到了,带着自己班的已经开始大快朵颐,偏偏刘博安要来得晚一些,因为他一直在等邓新杰。

看见这么多人等着他,刘博安心里一时有些过意不去。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快开饭吧!”

于是,看着大家食欲丝毫不受形象,刘博安也放心了。

吃着吃着,刘博安把盘里的肉夹一些给了邓新杰:“多吃点,下午要给你们体能测试。”

“谢谢班长!”

下午,训练场上,新兵们穿着训练服,一班过了轮到二班,到了刘博安这个班,首先是一千五的跑步,要求在五分二十秒内跑完,新兵们都很给力,第一天来精神气儿足,个个都撒开了腿。

时间快到了,几乎全部合格,还剩一人再最后一秒抢救过来了,刘博安打眼一看,那是他中午喂饱了的小邓。

“怎么回事?”他上去问。

“中午吃得有点撑。”

“……”

随后的引体向上和百米冲刺,邓新杰都是险过。

最后一项,五公里跑步,要求在十九分钟内完成,新兵们稍作休息,便开始了热身运动,最后一项有班长陪同,但要求班长不能图快,要观察自己兵的情况。

刘博安也一起热身,他早就也想上去跑一跑。

“能不能跑,再快点,你这速度下去肯定不达标!”刘博安催促着队伍尾巴抢的人。

今天第一天,大家能个个达标就算不错了,要求的整齐划一是肯定没有的,每个人不同的差距,也会在日后的训练中补上来。

刘博安瞧了瞧,望了望,在人群中找到了邓新杰的身影,这小子终于跑在前面,看来以后中午不能盲目的让他多吃。

训练起来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刘博安这里很少有人来查寝,都是班长派人去查的,一般班长的房间都没人查,但有一次上级巡视,发现了刘博安的陋习,便时不时也要求有人来查。

刘博安今晚去巡视一下各个新兵的房间,再说一些事情,整了一个多小时,正要回自己房间,发现楼道里有上级的巡视人员,看着方向,应该是刚从自己房间出来,心想着又完了,赶快跑了回去。

回去一看,嘿,差点忘了还有一人打扫卫生能干呢,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但又一想,不对劲,立马奔向自己的卧室!

天呐!这是自己卧室吗,这辈子都没这么干净过,桌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床也铺得干干净净地,衣服全收拾到了衣柜里,连内裤都给自己洗了挂阳台上!

寻思着自己才一个多小时不在,这里像被换了似的!

刘博安一时间接受不了,特别是有人帮自己洗内裤!

咖啡!他不会当垃圾扔了吧!

刘博安赶快往书桌上找找,幸好,那小袋子还在,里面的咖啡是他自己磨的,以前自己是新兵的时候,每天事多得不得了,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他晚上就爱喝点咖啡,出去围着操场跑几圈,趁别人睡觉的时候悄悄锻炼。

话说,回来了怎么没看到人?

他去敲了敲邓新杰的门,半天了没人回应,打开后卧室里空无一人,厕所灯也是关着的,寻思着不对,又赶快下楼去了训练场。

到了那儿,一眼就看到一人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在那儿跑圈。

“邓新杰!你丫的大晚上不睡觉发什么神经呢!”刘博安冲着喊了一声,忽然人影不动了,转头又直奔着跑了过来。

“报告班长!俺在跑步!”

“我又不瞎!你大晚上跑什么,这个点该睡觉,军人要有严格的作息时间要求。”

“班长,俺白天的成绩让自己很不满意,俺想努力提升自己!”

“那也得回去睡觉,这是命令!”

这小子,倒是跟自己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真应验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邓新杰的脸上还吊着汗水,训练场昏黄的灯光格外衬托他小麦色的皮肤,看小伙子应该是农村来的,体力不错,也能干活,城市里可很少能培养出这种孩子,至少没有那么大的茶盅。

“班长,你可不可以带俺去看看部队的飞机?”

“想开啊?”

“俺开飞机可厉害了,老师都夸我又快又稳呢!”邓新杰夸自己一点不含糊,眼睛笑成就一条缝。

“就看看啊,还只能看外面的,里面的我没钥匙。”

“好嘞班长!”

训练场后面过了一道铁门,就是停机场,一排排战斗直升机巍然矗立,邓新杰越看越兴奋。

“行了,看看就回去睡觉了。”

“班长,有没有哪架飞机有老毛病,我避避雷。”

刘博安拿手指着最右边那一架,说:“那架油箱有点毛病,会炸。”

“啊?这还留着?”

“哈哈,逗你呢,炸倒不至于,吃油是真厉害。”

“要是真炸了怎么办?”

“那也是先炸我,快点回去睡觉!”

一路上邓新杰废话是真够多的,刘博安很少见到有人话这么多,现在身边就有一个,自己是稀罕呢还是该踢一边去……

邓新杰让刘博安先洗澡,刘博安便早早躺在了床上,折腾了一天,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上了天,可不允许你打瞌睡,否则上去了就下不来了。

刘博安正搁被窝里记新兵的名字,记一个丢一个,相信很快就能睡着。

“咚咚咚。”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刘博安顿时满脑子的名字全变成了邓新杰。

“你大晚上不睡觉敲啥门!”刘博安开开门,一光腚小伙子裹着被子直接冲了进来。

“不是,你干啥来了?”

“班长,这里被子薄,俺睡着冷,反正床也大,俺俩一起睡好不?”

“你好歹穿条裤衩吧?”

“都是男的怕啥,要俺这玩意儿弄得班长不自信了,俺回去穿一条来就是。”说着,邓新杰又往回走。

“你别去了,快点睡吧。”

刘博安无奈地撇撇嘴,还要弄得自己不自信?笑话!

关了灯,两床被子一放,别说,还真挺暖和,特别是旁边还有一人,刘博安好久没有跟别人睡过,一时间还有些拘束……

“班长,你睡,我给你唱歌。”

刘博安正想让他别唱,人又开始哼了起来。

“还要我等多久,见到你的笑容,你在哪里追求,是否已经拥有,你离开的出口,变成我的缺口,只有你的迁就,能解我的忧愁……”

“你怎么喜欢这歌儿?”

一首歌没唱完,刘博安悄悄问了一句,却已无人回应。

睡得挺快……

丫的,以后得想法子,让他睡得一直这么快,歌是好歌,唱的……

还是继续背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