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之中,本就走得不剩几个京口人了,几乎只剩下了刘裕和檀,魏这三人还在,他们全都脸色大变,看向了门口,只见刁逵一身官袍,出现在赌坊的门口,而刁弘则持着节杖,站在一边,脸上挂着得意的冷笑,刁球一身戎装,带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护卫在一边,而外面则传来沉重而密集的军靴踏地之声,显然,有大批的军队在包围这里。
而与此同时,突然有十几个天师道的弟子,互相对着身边的同伴身上,脸上狠狠地来了几下,打得身上满是淤青,然后,在地上打滚呻吟起来,任谁这时来看,一定会认为站着的刘裕,檀凭之,魏咏之等大汉,把这些可怜的道人,打得鼻青脸肿呢。
而那吉力万则突然缩到了一边,把自己的身上衣衫又撕了两道裂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一看刁逵等人进来,就大叫道:“使君,救命啊,这个男人,她要非礼我啊!”
刘裕的脸色一变,对着吉力万厉声吼道:“你什么意思,谁非礼谁?”
吉力万眨了眨眼睛:“你看,你上来就抓我,把我袖子都直接抓掉了成这样,你们汉人不是说非礼勿视吗?”
刘裕心中暗叹这个女人的演技实在是好,转而对着孙泰沉声道:“孙泰,你什么意思,勾结官府,设套来黑我吗?”
孙泰微微一笑:“我们赌坊开在京口境内,当然要受官府的管辖,当然,也要受刁刺史的保护,有什么问题吗?”
檀凭之气得大骂了起来:“哪有这么巧的事,这里一赌完钱,军队马上就开过来了,刘大哥,这是个局,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刁逵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尔等休得多言,本官身为京口的父母官,有保境安民之举,这赌坊本就是是非之地,本官在此巡视,有何不可?闲杂人等,一律退出去,若是再逗留生事,休怪本官不客气!”
魏咏之看着孙泰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沉声道:“教主,我等从北方抛家弃业,一路南下,就是因为相信神教,相信你孙大教主会救世济民,可是没想到,你居然和官府勾结,陷害刘大哥,实在是让我们太失望了。”
孙泰淡然道:“魏道友,本教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至于刘大侠,他大闹了我们赌场,坏了我们的生意,让我们损失了这么多钱,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情,有什么陷害一说?难道你们赌输了钱就是别人害你?”
刘裕冷冷地说道:“这个女人明明是出千,赢檀兄弟和魏兄弟也是靠了这个人皮手套,你早早地和刁刺史勾结,赌局一结束就让兵马出场来为你撑腰,不是陷害是什么?”
吉力万妙目流转,微微一笑:“捉千是要捉个现行的,不是你这里说说而已,刘大侠不知道赌场的规矩吗?不当场抓到我出千的动作,只要色子没落盘,这一局就没结束了,何况从头到尾,你也没有捉到我的第二个色子吧。你掀桌子毁赌局,输的是你。”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更何况,你靠吼功来让色子变点数,这难道就是光明正大的举动了?大家都是用赌技来拼,你技不如人,有啥好说的?”
孙泰的眼中冷芒闪闪:“刘裕,你今天大闹我赌场,砸我场子,毁我生意,还要大家以后都不来,你以为你是谁?我也不跟你多算,这里所有给你砸毁了的东西,加起来你承诺给你的两个朋友承担下来的赌债,一共算两万钱,刘大侠,请拿出来吧!”
刁逵跟着笑道:“刘裕,这是赌场,你欠了钱就得还。本官率兵巡视至此,正好碰到此事,不能不管。莫说你现在只是个百姓,就算你还是那个里正,身为朝廷吏员,带头耍赖,本官难道还治不得你?还是说,你这回又要讲什么规矩吗?难道京口还有什么钱可以欠了不还的规矩?还是你以前打人不赔钱成了习惯,在这里砸了人家赌场也觉得可以无事?告诉你,本官在这里就是王法,就是要治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狂徒!”
刘裕咬了咬牙:“京口没有赖帐的规矩,我打架之前都是说好了拳脚无眼,死伤自负,谈不上赔钱之说。但是你们官商勾结,又请了北方的胡人女子来出千,这笔账,怎么能算在我头上!”
刁弘在一边冷笑道:“咽不下去也得咽,天子节杖在此,我兄长身为刺史,难道还治不了你吗?刘裕,今天不交出两万钱,你休想离开这里!”
孙泰突然微微一笑:“其实,两万钱也不一定要现在就给,这就要看刘大侠是不是肯跟我们合作了!”
刘裕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他们不是真的要这两万钱,而是要逼自己就范。眼下自己已经入套,不知他们要提出何等非分的要求。
想到这里,刘裕索性心一横,沉声道:“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孙泰看着刁逵,笑道:“刁刺史,这赌坊也有你的份子,你提吧。”
檀凭之气得戟指刁逵,厉声道:“果然是你们勾结在一起,还不承认?!”
刁逵的嘴角勾了勾,眉目间尽是得色:“大晋法律可没规定刺史不可以经营产业啊。这京口的公田都归了我们刁家,天师道在这里开赌坊,用了我们家的地,本官折点份子,有何不可?”
刘裕冷笑道:“好了,刁刺史,咱们也不用转弯抹角了,直说吧,你待如何?”
刁逵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神色,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契约:“签了这个,做我刁家僮仆,这笔账,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