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东晋北府一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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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娘子为质英雄叹

刘裕的脸色一变,转头向着刁逵的身后看去,只见三个给五花大绑的人,在刁毛为首的十几个恶奴的推搡之下,跌跌撞撞地进了赌坊,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阵大变,因为这三个人,一女两男,可不正是檀凭之的老婆林氏和两个侄子,檀袛和檀韶?

林氏的头发散乱,衣衫有几处破了,破口处的肌肤正在渗着血,而她的脸上,则有几道明显的鞭印子,右眼的眼角处,一阵淤青,显然,她是给强行绑来的,来的时候还给这些恶奴打过。

而檀祗和檀韶这两个小孩子,给打得已经不成人形了,几乎连站都站不住,身上到处是伤痕和血印子,檀祗正在号啕大哭,而檀韶则倔强地站着,他的双膝在发抖,显然很难再站立住了,但仍然硬撑着不倒,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吭。

檀凭之看得目睚欲裂,几乎要冲出去,被身边的刘裕和魏咏之死死地拦住,只见檀凭之的两只眼睛都要流出血来,怒吼道:“放了我娘子和侄子,要不然,要不然我要你们的命!”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那模样看起来几乎象是要吃人,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拦得住他现在的愤怒一击!

刁逵本来正在得意,但是看到檀凭之那种怒发冲冠的样子,有些害怕,一边的刁弘冷笑道:“事到如今,还想发狠,刁毛,让他老实一点!”

刁毛“嘿嘿”一笑,一抬手,就是在林氏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这一下,打得林氏的鼻孔直接开始流血,她的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摔倒下去,一边胁持着她的两个恶奴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这才让她没有倒下去,而她也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半句讨饶的话。

刁毛打人之后,厉声吼道:“姓檀的,跪下,要不然我会让你家娘子另一边脸上也开花的!”

檀凭之哭着跪了下来:“娘子,是我没用,连累你受这样的苦!”他的心中悲愤至极,眼看着自己的娘子和侄子受这样的折磨,却是无能为力,愤怒,辛酸,后悔,百感交集,把他泡在这五味杂陈之中,欲哭无泪。

刁逵一看檀凭之跪下,本来有点缩在护卫身后的他,也变得胆大起来,哈哈一笑,站直了腰,冷笑道:“檀凭之,你赌输了钱,只好委屈一下你的家人了,因为你太凶狠,本官不得不给你点教训,免得刘裕和你再次煽动民变。”

檀凭之跪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你肯放了我娘子和侄子,什么都好商量!”

在这一瞬间,刘裕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无论如何,不能让好兄弟的娘子和侄子受苦,好汉不吃眼前亏,也许现在看似走投无路,却是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今天这个仇结得太深了,从这一阵以来的交往,他知道,檀凭之跟林氏自幼青梅竹马,南下的一路之上生死与共,对她的感情,远远胜过了普通的夫妻,眼见她给人这样毒打,就算是皇帝,他也会二话不说,直接拿刀砍了。

刘裕心中暗想,实在不行吃点亏,让檀凭之的娘子和两个侄子离开京口,然后向刁逵一家复仇,刁家上下,所有人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尤其是动手打林氏的刁毛,还有主使的刁逵与刁弘兄弟,必取他们的性命!如此也可一了百了,彻底清除后患,至于投军报国之事,到时候跟着檀,魏两家逃到淮北,找机会刺探秦国军情,然后直接投军为先导,没准立功的机会还更大呢。

刁逵满意地点了点头:“早这样服软不就没事了嘛,也省得你娘子和侄子受这皮肉之苦!还是刚才的提议,入我刁家为奴,怎么样?!”

檀凭之的心一横,正要开口应承,却听到林氏厉声道:“凭之,你在做什么?向仇人讨饶吗?男儿膝下有黄金,上可跪天下可跪地,中间跪皇帝,怎么能向这种狗官屈服!给我站起来,要不然,你就不是我的夫君!”

檀凭之的眼中泪光闪闪,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在林氏边上的刁毛脸色一变,骂道:“臭婆娘,想死是不是!”

刁毛的手一抬,就要再打人,檀韶大吼一声:“不许打我婶婶!”

檀韶小小的身子猛地一挣,不知哪来的一股大力,把夹着他的两个壮汉恶奴给挣到了一边,闪出身子,小脑袋用力一撞,狠狠地顶到了刁毛的腰间,把这条大汉居然直接撞得跌出去四五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边的几个恶奴跟着扑了上去,一阵拳打脚踢,对着檀韶的身体就是一阵施暴,林氏拼命地向前拱着身子,想要挡住这些拳脚,就象老母鸡保护小鸡仔一样,把后背露给了这些恶奴,由自己承受着这****般的攻击。

刘裕大叫道:“住手,不许再动手,有话好商量!”

刁逵笑着一抬手,几个恶奴得意地退了下来,而林氏和檀韶已经给打得站都很难站起来了,林氏的嘴角在流着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气若游丝地说道:“刘大哥,千万,千万不能,不能卖身为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大吼之声:“寄奴,高叔和何叔带人来了,这里是京口,谁也不能乱来。”而随着高素的这个声音,上千人都高声呼喝吼叫着,气势之盛,如同沙场之上的千军万马!

与此同时,一个军士慌张地跑了进来,对着刁逵耳语几声,刁逵的脸色微微一变,咬了咬牙,“哼,京口法则可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砸坏赌坊,打伤伙计,就算到皇帝面前打官司,也赢不了!”

刘裕咬了咬牙,这一刻,他作出了一个决定,朗声道:“刁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兄弟欠你两万钱,算在我账上,早晚会还你的,但入你家为奴的事,休要再提。我们京口人永不为奴,这是祖辈定下的规矩,我不能,也不敢违背!你若逼我太紧,大不了鱼死网破!”

刁逵的嘴角勾了勾,他没有想到,檀家母子竟然如此硬气,尤其是林氏一介女流,居然也能如此强硬,本来到手的檀凭之的这京口第一份卖身契,居然就这么没了。

刁弘凑了上来,小声地说道:“大哥,这一家子又臭又硬,看来不肯就范,要不我们把他们一家下了大牢,找机会弄死他们,以后看谁敢跟我们作对!”

刁逵摇了摇头,低声回道:“刘裕在京口影响力不小,现在外面来了不少京口佬,真要僵持下去,只怕会有麻烦。但上次的气实在难咽,今天不好好地修理这帮人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刁弘低声道:“那现在怎么办?不取他们性命,只怕他们会报复的。”

刁逵冷笑道:“插他们一刀,先重伤他们,不管刘裕武功再高,重伤之下,我看他还怎么个凶!然后,再趁他病要他命!”

说到这里,刁逵的眼中凶光一闪:“刘裕,你不想入我家为奴也可以,那两万钱,我可以宽限你三个月再还,不过,现在你得把利钱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