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尸体不是已经解剖分析过了吗?”
“是解剖过了,但却是按照尸体现象来分析的,但总有些别的东西,是能看得出来的。”
“你是说,尸检和推理结合的办法?”
“没错。”
“这个远辰大哥最在行啊,正好远辰大哥在,你尸检,他推理,这样搭配,干活也不累嘛!”石真摊摊手,把事情安排的有条有理的。
“既然如此,如果这个死者真的是念佛和尚的话,那么,他身上是否受到过某些伤害,他的死因是什么,这些是否能和尸体对应上,都是我们要查证的。”吕珂说道,“不过,这尸体可是碎尸状态,你确定可以从中查出别的问题吗?”
“至少可以一试。”王溪亭目光坚定,她向来不会对一些事失去信心,她的经历,已经煅就了她愈战愈勇的性子。
石真听闻后立马过去帮着搭把手,他揭开素布,拼凑好的半具尸体赫然出现在视野之中,可却因为破碎不堪的皮肉而显得阴森可怖。
“这就是拼凑好的结果,根据骨骼和体毛确定此人为男性,而刚才所说的,他皮肤上有长时间不清洁累计下的灰尘泥土,因此可以推断他的身份,可能就是桥上和尚。”
石真边说边用手指着,将自己的发现和想法告诉大家。
“这皮肉看起来都极为零碎,看着切面,像是刀具所致,但令人疑虑的是,虽说是刀具,但这刀的模样应该更类似于四棱花镖,因此伤口多为绞伤,而非整齐的伤口。”
王溪亭手里拿着素布帕子小心地翻动着这些碎尸块分析道。
“啊?”石真惊呆,“哎呀!我只顾着去查尸体现象,这一点倒是给忽略了。”
“这的确是很多仵作容易忽略的问题,因为仵作多将重心放在尸体本身的表现上,对于此外的因素,往往容易忽略。”
石真点点头。
“此外,你们看这肉块上的血液,都是有凝固的,而且这血色,很明显是鲜红的颜色,而非暗红。”
“怎么讲?”吕珂觉得这是仵作专业问题,这里边应该暗藏着一些重要线索。
“人流血的现象是分情况的,活着的人流血是鲜红色,因为活体可以凝血,所以血液一般都易凝固起来,而凝固的血,多为血液流出时的原本颜色,也就是鲜红色。”
“另一种情况,就是死亡之后受伤出血,这种情况比较特殊,一般都和案件相关。由于人体已经停止生命现象,包括血流也会停止,死体丧失了凝血功能,因此,已亡之人流血是不会凝固愈合的,并且因长期缺乏血液流动,颜色为暗红色,因此才会出现深色不凝血,而这些血液最终以非液体的状态附着在尸块表面,也是由于时间长,在空气中风干的缘由。”
“这些尸块上的血迹,多为鲜红,且凝固附着在肉块表层,所以据此推断,这种伤害应是发生在被害者未亡之时!”
“什么?”石真瞪着眼睛,疑惑中又有些气愤,“这么说来,被害者被凶手活活绞死了?”
“根据目前的推断,就是如此。”王溪亭倒吸了一口气,她同样感觉这种情况太过变态,“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可能的确有一部分想要毁尸灭迹,杀人灭口,但我总觉得,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毕竟单单毁尸灭迹,不至于将尸体以此种形式分散在各处,而此种行为,一定是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此次案件,从始至终都很特殊,”吕珂接着说道,“自案发之日起,每一起死亡事件都与别的案件不太一样,并不是明里恩怨纠葛的纷扰之事,表面上的关系很难看明。”
“但此事事关念佛和尚、蓝瓦小庙,还有金佛寺的天元和尚,或许站在佛教的角度去分析,会有些收获。”
站在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的张远辰终于开口,他仿佛一直将目光放在屋外的倾盆大雨,但很明显,思绪都还在屋内人所说的案情之事上。
“确实。”王溪亭点头肯定,“跟佛教有关的话,那么这些死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若说共同点,或许这些死者都是弱势群体,比如,小乞儿年龄小,生活条件苦,体弱多病,又或者念佛和尚无依无靠,失踪妇人身体行动不便等等,但是凶手将这些人归为一类杀掉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呢?”
王溪亭分析着还是难免疑惑,但她想起了还有一条宝贵的线索,“但还有一点,与我之前的判断恰好吻合。”
“什么?”石真立马问道。
“这个问题我之前曾对吕珂提起过,”王溪亭看向吕珂,“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印象。”
吕珂迎上她看过来的眼神,“你是说,这桥上和尚的年龄问题?”
王溪亭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喜悦之情,“想不到你还记得!”
吕珂笑笑,没有说话。
“但是对于这桥上念佛和尚的年龄曾做出推断,根据他的眼神和声音进行分析,此人年龄不大,应该还不到四十。”
王溪亭说着,揭开素布的另一端,这盖着的是死者的骨骼,“大家看一下这个骨骼,不知道是否有人能看出骨骼年龄。”
“这粗的骨头就是腿骨,很明显,这骨头的粗度是一个壮年男子该有的标准,”王溪亭说着拿起解尸台旁边架子上放着的锤子,她用其轻轻敲打骨骼,“声音坚实,且骨质好,密度高,显然不是传说中桥上和尚七八十岁的年纪。”
“啊?那照这么说,这个念佛和尚一直都是一个年轻人罢了!”石真哭丧着脸,看起来很疲惫。
“这不一定,毕竟这念佛桥很久之前便有,还是以念佛桥命名,足以见得在很多年前,就有这么一个念佛和尚,不过,说不通的是,为何到了如今,这个和尚的年龄反而比之前小?”
“我想,不是和尚年龄变小了,而是桥上和尚换人了!”